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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文鳐鱼驾到

暴雨砸在青瓦上时,我正倚着柜台数这个月的流水。胡仙翘着二郎腿在剥毛豆,超短裙下雪白的大腿晃得月牙首流哈喇子。

"操!老娘的指甲油又花了。"她甩了甩酒红色长发,染着碎钻的指甲戳向门外,"来客了,死财迷。"

雨幕里摇曳着一把青竹伞。伞沿抬起时,我手里的计算器差点摔在地上。穿月白旗袍的女人踩着积水走来,开衩处隐约露出珍珠般的小腿。她收伞的姿势像在收拢一朵莲花,水珠顺着伞骨滚落,在门槛上碎成星子。

"要一壶竹叶青。"她的声音像浸过山泉的玉石,"再要一碟醉蟹。"

胡仙翻了个白眼:"这季节哪来的醉蟹?"

女人从锦囊里摸出枚银币。借着霓虹灯牌的光,我瞥见上面模糊的"永乐通宝"。凤姐从后厨探出头,围裙带子松垮垮系在蜂腰上:"醉蟹没有,醉虾管够。小娘子要几分醉?"

竹叶青端上来时,月牙突然发疯似的往女人裙底钻。我抄起鸡毛掸子要揍这色狗,却见百财炸着毛跳上柜台,琉璃似的眼珠死死盯着女人发梢的水滴。

"掌柜的这狗..."女人轻笑,指尖抚过月牙的鼻尖,"倒像故人养过的獢獢。"

酒过三巡,她耳后的鳞片在吊灯下泛出虹彩。我装作没看见她旗袍下摆渗出的水渍,把空调调高两度。胡仙把空酒坛砸得咚咚响:"操!这娘们真能喝。"

后半夜雨势转急。女人趴在雕花窗边哼小调,腕间银镯磕着青花瓷酒壶。我数到第七个永乐通宝时,她忽然转头对我笑:"逍遥掌柜可听过文鳐鱼?"

凤姐端着醒酒汤进来,胸前的山茶花刺青沾着油星:"不就是《山海经》里那个...哎呦!"她突然踉跄着跌进我怀里,醒酒汤泼了女人一身。

珍珠白的绸缎贴在肌肤上,我看见她腰际的鳃纹在轻轻翕动。百财突然凄厉地叫起来,女人手腕一翻,银币叮叮当当滚了满地。

"六百年前有个书生,"她指尖划过我的喉结,海腥味混着酒气喷在耳畔,"总爱往海里扔永乐通宝。"

我扯开她腰侧的盘扣,摸到一片冰凉滑腻的鳞。窗外炸响惊雷的瞬间,百财打翻了盐罐。女人触电般弹开,月牙却趁机叼走了她的绣鞋。

晨光初现时,柜台上只余一枚生锈的银币。胡仙骂骂咧咧地扫着满地鱼鳞,凤姐在灶台边哼《牡丹亭》。我捻着那枚永乐通宝,背面还留着浅浅的齿痕。

百财蹲在屋檐上舔爪子,琉璃眼望着云海翻涌的山巅。月牙突然对着山路狂吠,我抬眼望去,只看见一丛沾露的野蔷薇在风里乱颤。

我蹲在后院刷洗那枚银币时,胡仙的尖叫差点让我栽进荷花缸。月牙叼着条蕾丝内裤窜过晾衣绳,后头追着举菜刀的凤姐。

"死狗!那是老娘新买的维多利亚秘密!"

百财蹲在墙头舔爪子,突然浑身毛都炸起来。我转头看见文瑶倚着月亮门,这回她穿着露脐吊带和热裤,脚踝上却系着串青铜铃铛。月牙哧溜钻进她裙底,被高跟鞋精准踩住尾巴。

"逍遥掌柜,"她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我们的客栈页面,"有人打赏了十个嘉年华,要看人鱼戏水。"

我还没开口,凤姐拎着平底锅冲出来:"要骚回海里骚!老娘的锅三天没擦出人影儿..."声音戛然而止,文瑶指尖捏着颗夜明珠,正往她围裙兜里塞。

胡仙嚼着口香糖冷笑:"操,这年头妖怪也搞首播?"突然盯着手机瞪圆眼:"靠!榜一大哥叫'东海龙王',这傻逼充了三十万!"

文瑶的首播间在午夜爆了。她蜷在温泉池里唱《青花瓷》,弹幕突然被火箭特效炸满。我眯眼看清打赏ID——"朱十七郎",头皮猛地发麻。池水突然沸腾,文瑶的鱼尾拍起三米高浪花。

"六百年前..."她湿淋淋地爬上岸,尾巴缠住我的腰,"那个书生的私印,刻着十七郎。"

凤姐举着自拍杆闯进来时,我正在撕扯文瑶腰间的鳞片。她逆鳞入手滚烫,明朝记忆和同时灌进天灵盖——青衫书生把银锭抛向海面,月光下跃起的鱼尾闪着青金色。

"哟,玩挺野啊!"凤姐镜头对准我们,"老铁们礼物刷起来!榜一大哥说再游十圈送藏宝图!"

文瑶突然甩尾扫飞手机。她尖指甲抵着我咽喉,尾巴却诚实地卷得更紧:"你们人类..."海腥味混着兰蔻香水往毛孔里钻,"六百年前骗我眼泪,现在骗我跳擦边舞?"

后院突然响起ATM机吐钞声。胡仙抱着一堆珍珠狂笑:"操!这娘们哭出来的珠子真能取钱!"

百财突然发出防空警报般的嚎叫。文瑶触电般弹开,我手里攥着片带血的鳞。月光ATM机吐出张黑卡,持卡人姓名烫着金边——朱明深。

暴雨在凌晨两点突袭。穿阿玛尼西装的男人撑着油纸伞出现,腕表盘上雕着蛟龙。文瑶把珍珠砸在他锃亮的皮鞋上:"朱十七郎!你们朱家祖传的渣男基因!"

凤姐往威士忌里挤芥末:"哟,前世今生梗?"胡仙对着男人腹肌咽口水:"操,这身材当鸭子一晚上得五万..."

男人抬手甩出张明代地契,泛黄的宣纸盖着鲜红官印:"云山客栈的地皮,当年用你的鲛绡换的。"他突然扯开领带,锁骨处赫然是排齿痕,"阿瑶,你咬的伤还在疼。"

文瑶突然把整壶竹叶青浇在ATM机上。机器发出呻吟,吐出一串永乐通宝。她含着硬币吻过来时,我尝到深海咸涩与血腥味。

"逍遥,"她在我唇齿间呢喃,"你闻起来像六百年前的铜锈..."

月牙突然叼着青铜铃铛撞进来。男人腕表射出的蓝光中,文瑶的吊带变成鲛绡,百财的猫眼映出海上生明月的奇观。胡仙尖叫着首播涨粉百万,凤姐抄起锅铲要拆ATM机里的金子。

暴雨停歇时,朱明深的名片插在香炉里。文瑶蜷缩在收银台后吃辣条,鱼尾缠着我的小腿。凤姐在数珍珠,胡仙正跟网友对骂:"操!谁说人鱼摆拍?你妈骨灰才是滤镜!"

晨光染红温泉池,我摸到文瑶尾鳍缺了一角。她舔着辣油轻笑:"被明朝锦衣卫砍的。"突然翻身把我按在硬币堆里,"你们人类啊..."她的眼泪变成粉珍珠滚进我领口,"最擅长让妖怪疼。"

百财突然跳上朱明深留下的地契,琉璃眼盯着我。月牙对着朝阳狂吠时,我听见山路上传来兰博基尼的轰鸣。文瑶的鳞片在手心发烫,六百年前的铜锈味越发浓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