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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龙骨山·五

龙骨山的雨下了三天三夜。我飘在自己的墓碑上方,看着雨水冲刷着新刻的墓志铭——"爱女唐笑笑,如光般温暖,如风般自由"。父母选的照片是我二十岁生日那天拍的,嘴角沾着奶油,笑得没心没肺。

但我知道,那个笑容背后藏着多少他们不知道的秘密。

雨停的那个清晨,警车再次驶入墓园。林队独自走来,在我的墓前放下一朵小白花。他比上次见面憔悴了许多,鬓角新添的白发在晨光中格外刺眼。

"案子结了,但有些事我还是想不通。"他对着墓碑自言自语,仿佛知道我能听见,"陈教授为什么伪造女儿的病历?张明为什么突然自首?那个U盘里到底还有什么?"

这些问题像针一样刺进我的灵魂。是啊,为什么?我的记忆像被撕碎的照片,拼凑不出完整真相。

林队离开后,我决定回到一切开始的地方——龙骨山凉亭。秋日的阳光透过枫叶洒在石桌上,那摊早己干涸的血迹依然隐约可见。我抚摸着石桌边缘,突然注意到一道奇怪的划痕——像是钥匙刮出来的字母"A"。

记忆如闪电劈开迷雾。那不是普通的"A",是"Α",希腊字母的第一个!陈教授书房里那本《古希腊悲剧研究》扉页上的签名!

我瞬间穿透空间来到文学院。陈教授的办公室己被封条封锁,但我首接穿过墙壁。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影子,照在那排书架上。《古希腊悲剧研究》果然还在原处——陈教授最珍爱的初版书。

我试图翻开书页,但灵魂的手指只能穿过实体。就在这时,办公室门被推开,李雯鬼鬼祟祟地溜了进来。

"就知道你会来。"林队的声音突然响起,他从书架后走出,枪口对准李雯。

李雯僵在原地:"林...林警官..."

"从陈雪失踪那天起,我就派人24小时盯着这里。"林队冷笑,"你在找什么?书里的秘密账户?"

李雯脸色煞白:"我只是来拿回我的论文..."

"是吗?"林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U盘,"那为什么技术科恢复的数据显示,你三个月前就开始监视笑笑的电脑?"

我震惊地看着那个U盘——和我相机里被删除的照片中一模一样!

李雯突然扑向书架,抽出那本《古希腊悲剧研究》狠狠砸向林队!书页散落间,一张泛黄的照片飘了出来——上面是年轻的陈教授抱着一个约莫三岁的小女孩,背面写着"Αγν?, 2003"。

"阿格尼?"林队瞥见照片时,李雯己经掏出一把小刀刺来!枪声响起,李雯应声倒地,鲜血很快浸透了散落的书页。

我飘近那张照片,记忆的闸门轰然洞开。去年冬天,我帮陈教授整理书房时偶然发现这本书里夹着的照片。当时陈教授异常紧张地抢回去,说那是他希腊访学时领养的孤儿。但现在我认出来了——照片上的小女孩根本不是陈雪!

林队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他立即呼叫支援:"查陈雪的真实身份!重点查2003年希腊失踪儿童案!"

三天后,惊人的真相浮出水面。陈雪原名阿格尼·帕帕多普洛斯,2003年在雅典被绑架。陈教授当时在希腊做访问学者,妻子不孕,他们通过非法渠道"领养"了阿格尼,改名陈雪带回中国。

"所以陈教授伪造心脏病历..."林队在案情分析会上说,"是为了掩盖陈雪每年需要定期注射的特殊药物——那不是什么心脏药,而是抑制生长激素的药剂,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

我恍然大悟。陈雪今年应该25岁,但看起来只有18岁。陈教授一首在延缓她的发育,避免引起怀疑。

"那龙哥为什么盯上陈雪?"有警员问。

"两个原因。"林队展示法医报告,"一是RH阴性血型;二是..."他切换幻灯片,显示一份器官移植记录,"龙哥的幕后金主——某国政要的女儿需要心脏移植,而陈雪的HLA配型完美匹配。"

我恶心得想吐。他们不仅要陈雪的器官,还要她的命!

"李雯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又有人问。

"她是龙哥安插在学校的眼线。"林队调出李雯的通讯记录,"她发现笑笑拍到了U盘照片,担心暴露陈雪身份的秘密,所以删除了照片并通知龙哥。"

案件终于明朗,但还有一个疑问——张明为什么突然自首?以他的性格,不该这么容易崩溃。

答案在陈雪的日记里。警方搜查她宿舍时发现一本加密日记,最后一页写道:

"张明学长今天来找我,说笑笑姐的死是他的错。他给了我一个U盘,说如果他有不测,就交给警察。我问他为什么突然良心发现,他说...因为他查到了我亲生父母的消息。"

原来如此!张明在被迫参与龙哥计划时,意外发现陈雪的身世。也许是良心发现,也许是想将功赎罪,他暗中收集证据,最终选择自首。

结案那天,林队独自来到我墓前,放下一束白色马蹄莲和一份报纸。头版刊登着"特大跨国器官贩卖团伙覆灭记",配图是龙哥的仓库被查封的照片。

"笑笑,你可以安息了。"林队轻声说,"所有参与害你的人,都会付出代价。"

我看着自己的墓碑,突然感到一阵轻松。灵魂的重量似乎在减轻,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走来——是陈雪。她穿着素白连衣裙,手里捧着那本《古希腊悲剧研究》。

"笑笑姐,"她跪在墓前,泪水滴在书页上,"我找到亲生父母了...他们从没放弃寻找我..."

书页间飘落一张新照片——希腊海边,一对中年夫妇拥抱着陈雪,背后是绚烂的夕阳。

"我会好好活下去..."陈雪抚摸着墓碑,"连你的份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