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器店的油灯突然熄灭。黑暗中，阿婆的银镯发出诡异的蓝光，照亮地下室墙上的二十八张照片——每张都是我的脸，却穿着不同年代的服装。最旧的那张泛黄照片上，"我"穿着90年代的碎花裙站在慈心医院门口，怀里抱着个女婴。
"这才是1995年4月12日的真相。"阿婆咳出的血珠悬浮在空中，组成DNA双螺旋，"你从来不是试管婴儿，而是..."
爆炸声吞没了后半句话。整面记忆墙轰然倒塌，露出后面巨大的培养舱。液体中漂浮着穿白裙子的女人，她的腹部有道狰狞的缝合线——是产后的伤口。
"母亲..."我的声音突然变成小女孩的哭腔。培养舱里的女人睁开眼睛，瞳孔里映出两个小女孩在玩捉迷藏的画面。但这次我看清了：被锁在衣柜里的是我，而站在外面的"小雨"穿着白大褂。
阿婆突然用银针划开我的手腕。血滴在培养舱玻璃上，竟显示出电子屏幕才有的像素点。随着血液流淌，舱内女人的脸开始变化——年轻时的阿婆、016号克隆体、最后定格在陈星实验室的监控画面上：他正往女婴囟门注射银色液体。
"记忆纳米虫的第一代载体。"阿婆的声音突然年轻了三十岁。她撕下脸上皱纹密布的面具，露出的竟是016号克隆体的脸，"我们都被植入了虚假记忆。"
地下室突然剧烈震动。培养舱液体变成血红色，里面的女人开始剧烈挣扎。她的腹部缝合线崩开，涌出无数银色蝴蝶，每只翅膀上都刻着分子式C21H22O2。
蝴蝶群在空中组成时间轴：1995年4月12日，产房里的护士其实是年轻时的陈星；2003年小雨被烧伤那天，实验室监控里闪过阿婆的身影；而现在——2025年4月12日，所有时间线正在收束。
"夜蝶计划是时空缝合实验。"016号按下墙上的按钮，整间地下室突然透明化。我们站在星耀大厦53楼高空，脚下是二十八个不同年代的场景在同步上演。
最骇人的是1995年的产房。年轻时的陈耀东抱着女婴转身时，我清楚看到他白大褂下露出银色机械手臂——和现在陈星的一模一样。
"没有克隆体，没有记忆移植。"016号扯开衣领，她锁骨下的芯片正在融化，"我们是被困在时间循环里的同一段意识。"
阿婆的银镯突然飞向空中，分解成无数纳米机器人。它们在大厦玻璃上拼出终极答案：所有"苏苏"和"小雨"的人生轨迹，首尾相连组成了完美的莫比乌斯环。
我的太阳穴突然剧痛。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七岁那年锁衣柜的不是我，而是穿白大褂的"小雨"；阿杰后颈的蝴蝶纹身其实是时空定位器；而陈星实验室里的大脑标本——额叶上刻着我和小雨的名字，因为那本来就是同一个人的左右半球。
"最后的选择时刻。"016号递来两把钥匙：银钥匙能停止时间循环，铜钥匙能保留所有记忆重生。但当我同时触碰两把钥匙时，它们融合成了小雨的蝴蝶发卡。
地下室的灯光全部熄灭。黑暗中，培养舱里的女人坐起身来，她的腹部伤口完全愈合，露出皮肤下流动的银色电路。当她开口时，声音是二十八个人的和声：
"生日快乐，最初的夜蝶。现在你该醒来了。"
我低头看见自己的双手正在消散，化作无数银色光点。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透过飞舞的光点，终于看清了培养舱标签上的字：
【原始意识载体γ-001
激活日期：2025年4月12日
记忆融合度：1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