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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血色姻缘

我蹲在吧台后数钱,柜台缝里突然钻出一缕银发。这缕头发像活蛇般缠上我的手腕,冰得我打了个喷嚏。

"行乐道长,奴家要应聘老板娘。"

抬头就看见少女倒吊在铜钱剑上,红绸肚兜缀着流苏,白生生的腿晃得人眼晕。最要命的是那双狐狸眼,在暗处泛着琥珀色的光。

我往她裙底扔了张驱邪符:"包吃住工资三千,月底扣水电费。"

符纸被她咬在嘴里嚼得咯吱响:"奴家是三百年的银狐鬼,会招财。"她翻个跟头落在吧台上,指甲突然暴长三寸戳向我的咽喉,"还会吃人。"

我淡定地把桃木剑横在她腰上:"本店兼职要穿制服,每月扣三百置装费。"

阿娇的尖指甲顿在半空。门外突然传来醉汉的喧哗声,她耳朵瞬间变成毛茸茸的尖耳,蓬松的银尾巴炸成蒲公英。我赶紧把道袍兜头罩住她,却被尾巴扫了一脸桂花香。

"老板,来杯'孟婆汤'!"三个醉汉撞开雕花木门。我还没来得及摸到符纸,阿娇己经裹着道袍从我怀里钻出去,发梢还滴着吧台上的梅子酒。

她踮着脚尖转了个圈,道袍滑落时己变成红色旗袍,开衩处露出缀着银铃的脚踝:"客官要加冰还是加心肝?"尾音未落,整间酒吧突然飘满幽蓝狐火,酒柜里的骷髅头标本齐声唱起昆曲。

醉汉们连滚带爬逃出去时,阿娇正趴在柜台上数他们掉落的钱包。月光穿过她半透明的身体,在地上投下九条晃动的尾巴影子。

"招财效果怎么样?"她叼着抢来的信用卡冲我眨眼,"作为报酬,我要睡你的朱砂棺材床。"

我拎起她后颈往地下室拖:"棺材要收住宿费,每小时五十。"她突然变成白狐崽子咬住我手腕,毛茸茸的尾巴扫过鼻尖时带着陈年符纸的焦香。

地下室的八卦镜突然映出奇异画面:穿长衫的书生正在给白狐狸系红绳,漫天孔明灯照亮青砖巷。阿娇突然僵住,眼瞳变成血红色:"找到你了...百年前说好要娶我的..."

我往她脑门贴了张清心符:"那是我的曾祖父,冥婚要加收中介费。"

她一口吞了符纸,尾巴卷走我藏在香炉里的私房钱:"那就拿你来抵债。"说着突然凑近,冰冷的呼吸带着梅子酒香,"反正你和他一样...左耳后有朱砂痣..."

窗外的打更声突然变成唢呐呜咽,阿娇的银发缠住我手腕时,我摸到藏在袖口的五帝钱。该不该告诉她,上个月替她超度的那个饿死鬼老太,其实是她前世的乳娘?

阿娇的尾巴缠上第五根房梁时,我意识到这狐狸可能真是来讨债的。她正用尖指甲给威士忌雕冰球,碎冰里冻着昨天下咒的蟑螂精。

"你把我符灰当奶粉喝过?"我拍掉她尾巴尖上的蜘蛛网,"上周厨房闹的饿死鬼,可是哭着喊你三小姐。"

酒柜突然剧烈摇晃,阿娇的耳尖抖出残影。三十二坛女儿红齐齐炸开,陈年酒香里浮出半张皱巴巴的脸——正是被我超度的饿死鬼老太。阿娇打翻的雄黄酒在地面洇出卦象,老太的虚影突然开口:"小姐该换牙了..."

我往酒渍里扔了枚开元通宝,老太瞬间化作青烟钻进铜钱眼。阿娇的狐火追着烟迹烧穿了地板,露出地下室那口雕着狐狸交尾的朱砂棺。

"那是我的嫁妆!"阿娇的指甲暴涨三尺刺向我咽喉,却在碰到我喉结时突然软化,"你身上有他的墨香...还有..."她鼻尖贴着我颈动脉轻嗅,"贪财的铜臭味。"

我趁机往她尾巴根贴了张傀儡符:"替我看店两小时,抵你赊的三斤龙涎香。"符纸燃烧的瞬间,她头顶噗地冒出毛茸茸的狐耳,旗袍开衩处炸开九条尾巴。

子时的钟声撞碎月光,三个穿寿衣的老头飘进酒吧。他们手里的招魂幡还在滴血,领头的那个露出满口金牙:"听说这儿能买前世..."

阿娇的尾巴突然卷住水晶吊灯,整间酒吧瞬间飘满桃花。她赤脚踩在酒柜最高处,指甲变成剔透的血玉色:"客官要买哪段孽缘呀?"说着突然甩出个绣球,里面蹦出七只哭嚎的婴灵。

老头们的招魂幡自燃成灰,我珍藏二十年的槐木酒桶裂开道缝。阿娇舔着指尖狐火轻笑:"三魂七魄打八折,附赠往生咒超度服务哦。"她转身时旗袍幻化成雪白嫁衣,盖头下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喜乐。

我拎起桃木剑戳她腰窝:"别玩坏了我的客人,他们还没结账。"剑尖触到她皮肤的刹那,八卦镜突然映出民国婚宴——穿西装的新郎正用金剪子剪断白狐的尾巴。

阿娇的瞳孔裂成双瞳,整间酒吧下起血雨。我不得不咬破指尖在吧台画阵,她却突然抓起我的手腕吮血:"三百年前他这样取我的心头血..."冰凉的舌尖划过伤口时,地下室传来棺材板剧烈撞击的声音。

"每小时五十涨到五百。"我把她塞进镇魂柜时,摸到她后颈有块灼伤的疤——和曾祖父日记里写的"狐妾颈有火劫印"完全吻合。柜门关上的瞬间,她突然用尾巴勾走我的玉佩:"你心跳得好吵..."

更邪门的是,第二天酒水销量暴涨。附近大学城的女生们排着队要和"狐仙姐姐"合影,阿娇窝在棺材里数钱数得尾巴打结:"我要把隔壁丧葬店盘下来改写真馆。"

我往她冰美式里掺雄黄酒:"先赔我的槐木桶。"她突然凑近我左耳,尖牙擦过朱砂痣:"用下辈子赔好不好?"说着往我口袋塞了团东西——是那三个老头留下的金牙,上面刻着曾祖父道观的徽记。

当晚地下室传来异响。阿娇的尾巴缠着青铜八卦镜,镜中民国新郎的脸正与我缓缓重合。她醉醺醺地抱着空酒坛哼童谣,每句都对应曾祖父日记撕掉的那几页。

我摸出老太鬼化的铜钱,里面传来断续的呓语:"...小姐快逃...姑爷在合卺酒里下符..."阿娇突然呕出大团狐火,火光中浮现出我昨夜偷偷修补她残破的命魂灯。

月光偏移的刹那,她的尾巴轻轻盖住我手背。三百年前的雨声穿透棺材板,我竟有些希望八卦镜永远照不清那些血色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