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表情。

“再说，不就是上法院吗？”

“我不会败的，没有一个人能击败我。”

她眼中是睥睨天下的自信，“你可以骂我，我就是如此自私的人……我喜欢一个人，就一定要把你留在我身边。”

“而你——只是争取自己的利益，又有何错之有。”

我在苦笑。

她说的话，不假。

只不过，我不想要这么沉重的爱情。

我更想要的东西是自由啊，是可以自己选择的爱情。

我愧疚的东西，一直都不是瑾絮刚刚所言。

而是，把她牢牢保护二十多年的伤口，再次皇而堂之的拿出来，当做自己进攻的武器。

瑾絮是相信我，才告诉我自己的真实性别。

而我，恰恰在辜负这份信任。

更辜负了她无数次的温柔。

或许，这就是古人口中难得的两全法吧，在追逐自由的过程中，总会失去一些东西。

这件事，我有错，瑾絮也有错。

如果站在各自的立场，那么谁也没有错。

客观来看，我做错的事情更多，更没办法只站在自己的角度思考。

这应该就是我与世俱来的共情能力吧，也是姐姐和瑾絮口中难得又珍贵的善良……

爱情，这不是现在的我，有资格奢望的东西。

假如可以离婚，我应该才会做出考虑吧。

未来很长，谁又知道明天是什么模样呢？

瑾絮站在自己的黑色劳斯莱斯旁边，一直注视我离开的身影。

这也是我第一次没有坐她的车回去。

这道分叉口，是一段人生的终点，更像是一个起点。

瑾絮没有拦我，只是静静看着我的背影。

“让几个保镖跟上去，防止有人图谋不轨。”

“遵命。”

她眸光的悲伤转瞬不见。

仿佛刚刚的那个人，完全不是自己。

瑾絮又看了一眼手机中的推送。

安沐雨，你做的事情太多了……

正如言多必失，你越是放不下安溪澄，就越和曾经的我一样，全身都是破绽。

如今——攻守之势逆转。

我很期待，你会不会是下一个我。

我打了一个出租车，漫无目的行驶在城市里面。

我将瑾絮所有的赠送，包括那些空岗的报酬，都退了回去。

我的手机已经在被安家人狂轰滥炸。

不用多想，我也知道他们暴怒的模样。

我将安家人的馈赠，同样原路返回。

做完这一切，我如同歇下了所有的枷锁，浑身轻松的靠在座位上面。

曾经，我就是这样，被一辆车接进安家的。

现在，我也是坐着一辆车，孑然一身的离开。

我来时没有带任何东西，离开时也没有带走任何东西。

这一刻。

我仿佛才是真正的自己。

完成这一步，我用了十多年。

被剧情干预的人生，也是在这一刹那，被我强行打碎一大半。

三天后。

我提着一个很普通的包，独自一人来到最高法的门前。

这一幕，被很多人全网直播。

这三天我没有接任何人的电话，将自己缩在出租屋里面。

被加急处理的诉讼案件，以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开庭。

安沐雨已经在入口等我。

我没有和她打招呼，只是扯出一个略显难看的笑容。

“安啦，等和她离婚，你就能开心了。”

原告席位上面，我坐了上去，对面是被告的席位。

我不敢去看对面的身影，只是低着头聆听律师关于罪状的列举。

下方的席位上面，安父看着我的眼神，已经是一个仇人。

“这个小畜生，不顾家里人的死活。”

“本来瑾总就因为她的出轨，不断迁怒安家，这要是再离婚了，整个安家不就完蛋了。”

他想冲上去，打断诉讼流程。

只是，就算他是我名义上的父亲，也没有资格干预。

“等着吧，我一定亲手掐死这个畜生。”

我听着下方的议论，苦笑一下。

今天过后，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整个安家，也会变成我的生死大仇。

我也曾问过自己，做到这一步，真的值得吗？

答案是肯定的。

我不想再被剧情干预选择，也不想再过被它做出限制的狭小人生。

从今天开始，我只是自己。

安沐雨准备证据很充分，律师团一开始就奋起进攻，几乎将瑾絮一方的律师代表，在审判席上杀得片甲不留。

事实是无法辩驳的。

再巧舌如簧的人，面对确之凿凿的证据，也只有无力反抗这一个结果。

结局似乎从我一进门，坐在原告席位上面开始，就已经被确定。

一个小时后。

随着瑾絮方律师的，最高法官将锤子敲了下来。

【原告诉讼所求，现宣布婚姻无效。】

婚姻无效，就代表我再次结婚，依旧是头婚。

【下面列举赔偿方案。】

我忽然举手，第一次在法庭上发言，“我不要任何赔偿，愿意净身出户。”

虽然有婚前协议，但这些年的相处，我也能获得一些赔偿。

此言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最高法官在征求到原告和被告双方的意见后，也只能同意原告本人的诉求……

现场的法警很多，我刚离开审判席，就有安家的人要来打我，只是又被拦住。

我跟着众人从后台离开。

“走吧。”

安沐雨在前面喊我，打算带我离开。

“鸾鸾——”

后方，传来一道有些沙哑的声音。

我下意识的回头，就看到一道有些颓废的身影。

瑾絮站在十米远的地方，正怔怔的看着我。

一眼万年。

我仿佛也被固定在原地。

“鸾鸾，走吧，和她有什么好说的。”

面对姐姐的呼唤，这也是我第一次没有做出回应。

“你……真的要和她走吗？”瑾絮嗓音沙哑，仿佛已经很久没有睡过。

我突然用力的闭上眼睛。

我一直以来强撑的信念，仿佛再次被动摇。

安沐雨轻轻握住我的手，温暖正在唤回我的理智。

我仿佛一个木头人，被她牵着离开。

我眼神一直盯着地板，不想去面对任何一个人。

瑾絮再次平静下来，看着我离开的背影。

当她看到我犹豫的刹那，就已经明白自己成功了。

昔日的种子，已经在我心底深处，逐渐长成一颗参天大树。

这颗树——

就将是横隔在我与安沐雨之间的阻碍。

安沐雨今日费尽心机，能将我的人强行带走，却再也没有办法，将我的心完整带走。

更不会在短时间里面，和安沐雨顺利的在一起。

不知何时。

安沐雨一个人返回，看着面前的少女，眼睛突然眯成一条线。

“千算万算，没想到你会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