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几许抬起头，看到了顾潜。
他手里拎着满满的东西，身上的黑色大衣有些湿。
她忙擦擦眼睛，站起来问：“你……下雨了？”
本来想说他怎么来了，话到嘴边又觉得生硬，就改了口。
顾潜把东西放下，伸手摸摸她的脸，
“吃饭了吗？”
韩几许点点头，“吃了，医院食堂里的包子。”
“那能吃吗？一会儿带你去吃夜宵。”
她摇头，“算了，再吃下去就胖了。”
他想起昨晚的手感，“还是要吃，你太瘦了。”
韩几许身高166，体重86，确实不胖，但她会长，肉都长到了该去的地方。
但顾潜还是觉得她瘦，有时候都怕她扛不住小提琴。
他坐下，细细问了韩几许外婆的治疗情况。
韩几许忽然想起早上的事，就问他那么早去哪儿了。
顾潜勾起了唇角，“怎么，看不到我失望了？”
“当我没问。”
“顾澄跟她丈夫打起来，我去处理。”
韩几许没想到他会回答，她就那么随口一问。
后面的话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要是继续这个话题，倒是显得他们有什么亲密的关系一样。
迟疑了下，她问：“芃芃最近怎么样，她有学钢琴吗？”
顾潜语气带着不满，“你还知道关心她？”
“最近是事情比较多，而且我有什么立场关心她？”
“那为什么要辞职？”
她抬眸，眼里流露出丝丝困惑，“是顾女士把我辞退的呀。”
韩几许知道顾澄一定在顾潜面前说了自己不少坏话，她可不打算自己承担恶名。
顾潜又不傻，当时是气上了头，这才顾澄说什么都信了，没深想。
现在想想，再结合那一百万，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顾澄给你难堪了？”
韩几许摇摇头，“没有。”
“那你跟石清到底什么关系？”
韩几许没提防他问这个，犹豫了一会儿，她说：“没有关系。”
他显然不信，充满压力的目光直直的注视着她。
韩几许有些受不住。
就在这个时候，里屋有了响动。
韩几许一愣，忙冲里面喊：“外婆，您醒了吗？”
“咳咳，醒了，囡囡在跟谁说话呀？”外婆一口苏南话，喊囡囡的时候格外软糯温柔。
韩几许冲到门口，“护士。”
跟在她身后的顾潜黑了脸，他本想进去跟老人家打个招呼，但韩几许的一句护士，严重打击到了他。
他站在那儿，进退不是。
韩几许扶着外婆坐起，给她喂了半杯水。
外婆说：“我好像看到那护士了，怎么那么高？”
“谁知道了，估计吃激素长大的吧。外婆，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外婆想了想，“这个季节，应该有糖葫芦了吧？”
“糖葫芦？我去问问医生您能不能吃。”
外婆不高兴的瘪嘴，“那问我干嘛，又不能吃。”
韩几许乐了，“您怎么跟小孩儿一样？我还没医生呢，不一定不能吃。”
“医生什么都不让吃，就每天喝点粥。”
“那您可冤枉医生了，人家让您吃点有营养的。”
“你冤枉我，外面有护士，你叫进来问问。”
韩几许：……
她不乐意外婆见到顾潜，他们可不是那种能相互见对方家长的关系。
“人家早走了，哪能一直待在我们这儿。”
韩几许偷眼往外面看，却看到顾潜站在门口。
她忙冲他使眼色，让她躲远点。
可那个王八蛋跟没看到一样，她都快眼抽筋了。
幸好外婆也只是说说，没真的要人进来作证。
给外婆倒水扶着她去厕所又帮她简单擦洗，她很快就忘了顾潜在外面。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外面又传来声音。
她这才想起顾潜。
外婆问：“又谁来了？”
“我去看看。”
刚转过身，就看到顾潜拿着一个袋子走进来。
她有些慌，拼命使眼色让他离开。
这次，顾潜不理会她了。
他走到外婆的病床前，笑着说：“您好，我是跑腿小哥，我给您送糖葫芦了。”
“这么快？”外婆很意外，“不是都没问医生能不能吃？”
“能吃，医生说少吃一点点没问题。”
他背在身后的手比了个ok。
这是他问过医生了。
韩几许被逼出了急智，对外婆说：”刚才我微信上问的，您可不要贪嘴哟。”
外婆笑眯眯的点头，有些孩子气的着急，“快给我尝尝。
打开袋子，看到里面林琅满目的糖葫芦，韩几许不由抬头看了顾潜一眼。
他是把店给搬回来了吗？
几乎每个品种的都有一根，去核的，包糯米的，还有各种水果的，唯独没有草莓。
看着红艳艳的一片，外婆就算不吃，心情也特别好。
她抬眼打量送货的人，顾潜一件挺括精致的大衣，头发也打理的好，哪里有半点跑腿小哥的样子。
在外婆疑惑的目光中，顾潜那狗脸不红心不跳，“我是店主，跑腿小哥忽然拉肚子，他跟我说是一位特别好的老人想吃，我就给送来了。”
外婆脸上的皱纹舒展，她又看了看顾潜，“小伙子，我怎么看着你眼熟呢？我们见过？”
顾潜眼神一闪，不过很快镇定的说：“您去过我店里？”
“可能吧。”
韩几许怕他们俩个再唠下去露馅儿，就赶紧对外婆说：“您想吃什么味道的？”
外婆犹豫了一下，选了最传统的那一款。
顾潜笑着帮她递湿巾，“您老有眼光，我们这款卖的最火。”
外婆叹了口气，“这才是糖葫芦最本真的滋味。”
顾潜竟然跟他聊起来。
外婆别的不说，竟然说起韩几许小时候的趣事。
说她最爱吃糖葫芦，换牙期偷偷吃，给粘掉一颗牙。
顾潜哈哈大笑。
韩几许羞红了脸，“外婆，那是我到换牙期了，本来也要掉。”
这次，外婆和顾潜都笑了。
韩几许恼羞成怒，她赶顾潜，“你们糖葫芦店这么闲的吗？”
顾潜脸上的笑还没收起，看她的时候眼睛格外晶亮，“也不是，现在是我的私人时间。”
“那就不耽误您了。”
顾潜这次识趣，“外婆，那我先走了，这里面有两盒糖霜山楂球可以放在冰箱里保存，您要是嘴里没滋味的时候就含一颗，酸酸甜甜的，很开胃。”
说完，他又冲韩几许说：“囡囡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