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老周蹲在古董店青砖地上，镊子夹起一片蝉翼般的皮肤组织，"王队，这具尸体...没皮。"
派出所值班民警小陈记得，那个疯子是踏着子时的梆子声来的。、
湿透的蓝白条纹病号服贴在嶙峋身板上，右手攥着个锈迹斑斑的铜铃铛，左手拖着半截断掉的束缚带。
"画皮鬼在苏家巷剥了第七张人皮。"
马三浪眼球在布满血丝的眼眶里乱颤，指甲缝里嵌着朱砂，"要糯米、黑狗血，还有...卫生巾。"
王队长把烟灰弹在询问笔录上，"卫生巾？"
"夜用型，420厘米。"
疯子突然凑近，腐草味的热气喷在警官脸上，"画皮鬼每月初七要换经血养颜，就像女人换——"
话没说完就被押上警车。
车顶红蓝光掠过青石板路，马三浪突然用后脑勺猛撞防爆玻璃，"左转！它正在啃食张记裁缝的肝！"
三分钟后，警笛惊飞檐角铜风铃。
裁缝铺里，模特人台套着件滴血的中山装，塑料模特脸上贴着张半融化的脸皮，柜台算盘珠子沾着碎肉末。
"你怎么知道的？"王队长掐灭第三支烟。
马三浪盯着自己腕间溃烂的束缚带勒痕，"我能听见皮肤哭泣的声音。活人皮会唱《茉莉花》，死皮只会背《弟子规》。"
法医在物证袋里举起张完整人皮，"死者声带还在皮上，要送去殡仪馆吗？"
"用童子尿泡着，"疯子舔了舔开裂的嘴唇，"画皮鬼子时三刻要来取货。"
殡仪馆停尸间冷气嘶嘶作响。
马三浪把夜用卫生巾贴在冷藏柜表面，突然抄起停尸台铁钩捅穿通风管道。
黑血瀑布般浇在童子尿塑料盆里，腐臭经血中滚出个美人头颅。
"这不是电视台那个天气预报女主播吗？"
小陈警官后退撞翻标本罐，福尔马林里的眼球漂到盆边。
美人头咯咯笑着咬住铁钩，"马天师，三年前你老婆孩子的人皮灯笼，可还亮堂？"
铜铃铛哐当坠地。
马三浪抄起浸泡黑狗血的拖把，将桃木钉狠狠扎进美人头天灵盖。
血浆迸溅到墙上的遗体告别须知，疯子突然抱着头颅嚎啕大哭："小蕊别怕，爸爸把月亮摘下来给你当皮球..."
三个月后，古董店老板娘在派出所做笔录："那疯子抡着青铜饕餮镇纸，把画皮鬼逼到明代拔步床边。您猜怎么着？他掏出个通马桶的橡胶搋子，啪叽按在女鬼胸口！"
结案报告记载：连环剥皮案凶手系某整容医院院长，专挑与亡妻相貌相似者下手。
法医补充报告提到，马三浪体内检出致幻剂成分，其女马小蕊三年前死于皮肤溃烂症。
结案当晚，证物室传来指甲刮擦声。
封存的七张人皮在月光下微微起伏，哼着荒腔走板的《茉莉花》。
月光在停尸房瓷砖上爬行。
马三浪被束缚衣勒出满身紫痕，耳朵贴着冷藏柜倾听。
小陈警官发现这疯子竟把审讯室顺走的回形针弯成天线，插在沾满朱砂的耳朵眼里。
"1987年产的蝴蝶牌缝纫机，"马三浪突然抽搐，"第西具人皮的主人生前在服装厂踩了二十年踏板，她脚踝有静脉曲张形成的中国地图。"
王队长翻着失踪人口档案的手顿住。
照片上纺织女工的小腿特写里，青紫色血管果真蜿蜒出雄鸡轮廓。
"死者想告诉我们..."
疯子癫痫发作似的撞向铁柜，束带迸裂声混着牙齿打颤的节奏，"她的人皮被缝进了古董店那件百衲衣！"
子时暴雨倾盆。
当警察撞开"听雨轩"的雕花木门，明代百家衣正在玻璃展柜里蠕动。
三百块丝绸碎片上的刺绣人脸此起彼伏地凸起，仿佛有无数指尖在内部抓挠。
"退后！"
马三浪甩开警察冲上前，竟用输液管编的网兜住展柜。
那些挣扎的绣像突然齐声哀嚎，古董店梁柱上悬挂的湘西赶尸铃无风自鸣。
老板娘尖叫着指认："这件百家衣是整容医院李院长送来的！他说是民国..."
话音被玻璃爆裂声切断。
三百张人皮碎片化作血色蝙蝠群，马三浪从裤裆掏出个改装过的电蚊拍，蓝紫色电弧里响起焦糊的《三字经》。
"小心背后！"
小陈警官的手电光柱里，清代试衣镜浮现无脸女人轮廓。
马三浪却将电蚊拍捅进自己口腔，在镜面映出七窍流血的狰狞笑容。
镜中鬼影突然发出幼童啼哭。
疯子触电般僵住，染血的獠牙咯咯打战："小蕊？是小蕊在镜子里吗？"
王队长趁机将防暴叉卡住镜框。
马三浪突然暴起，用头槌撞碎古董镜，从满地水银碎片里捧出片带痣的耳廓皮："爸爸找到你的小耳朵了..."
法医在结案报告补充：从镜框夹层发现的人皮组织，与三年前火灾中残缺的儿童遗体DNA吻合。
精神病院护士证词显示，马三浪每月初七都会用彩笔在左耳画痣。
暴雨夜的值班室里，马三浪用泡面碗调配着暗红液体。
"黑狗血加护发素，"他蘸着液体在墙上画符，"画皮鬼的头发怕焗油剂。"
突然将染发剂泼向通风口。
天花板传来腐蚀的滋滋声，三张滴血的人皮如断线风筝坠落，分别是茶馆评弹艺人、快递小哥和中学女生。
"它们来找你了。"
马三浪歪头倾听人皮震颤的声响，"女生皮说班主任摸过她大腿，快递皮记着毒包裹的收货地址..."
王队长抓起人皮要送检，疯子却点燃酒精灯："证物室那七张皮在教唆彼此！让它们唱——"
火焰吞没人皮的刹那，停尸间方向传来《茉莉花》大合唱。
当众人赶到，只见冷藏柜全部洞开。
七张人皮在半空拼成巨大鬼脸，马三浪正用输血管把自己吊在吊灯上，腰间别着个改装的高压锅。
"阴阳倒错啦！"
疯子蹬腿在鬼脸中心荡秋千，"高压锅快炸时撒入经血，女鬼的子宫就会..."
爆炸气浪掀翻警察时，鬼脸中央显出血肉组成的胚胎。
结案报告最终页被咖啡渍晕染：马三浪失踪于爆炸现场，高压锅内胆刻着"小蕊三周岁快乐"。
殡仪馆方圆三里的闭路电视，当晚都拍到个蹦跳的皮球状物体。
法医老周在整理爆炸现场时，发现高压锅碎片上结着层珍珠质分泌物。
当他用镊子夹起时，那些乳白色物质突然发出女童笑声："爸爸的罗宋汤里加了跳跳糖呢。"
殡仪馆后巷的流浪猫集体绝食第三天，收容站义工看见马三浪蹲在配电箱上喂猫。
他脖子上套着七根绞成麻花的电话线，每根线头都拴着片风干的人皮。
"这是新型逗猫棒。"
疯子把风铃草塞进人皮褶皱，"听，百货公司老板娘的人皮在唱《甜蜜蜜》。"
王队长接到线报冲来时，马三浪正用猫屎在墙上画星象图。
"惊蛰日画皮鬼要蜕皮，"他蘸着咖啡渍在猫群中画符，"得用妇产科的羊水收集袋..."
突然有只三花猫呕吐出团粘着经血的头发。
马三浪亢奋地掏出个改装过的血压计，将橡胶管插进猫嘴："1958年产的助产钳在城隍庙地摊！"
深夜突袭行动中，刑侦队在神龛下挖出个泡在福尔马林里的胎儿标本。
马三浪抢过标本瓶猛摇，玻璃内壁浮现出三行血字：皮肤储藏室，妇幼保健院，负三层。
废弃住院部电梯井里，小陈警官的手电照出墙面上指甲刻的算式。
马三浪突然扯开束缚衣，露出胸腹部溃烂的皮肤："π的第七位是女儿心跳停止的时间！"
负三层冷库铁门推开时，西百具蒙尘的婴儿标本齐齐转头。
马三浪踩着冰柜跃到中央空调管道上，用消防斧劈开个写满咒文的配电箱。
"2017年6月15日，"疯子盯着跳闸的电路板泪流满面，"小蕊在这里输过血小板..."
冷库突然响起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
整容医院李院长的鬼影从冰柜滑出，白大褂下摆滴着尸水："马医师，当年你拒绝给我的换脸手术主刀时，可没这么疯。"
马三浪将桃木钉扎进自己锁骨："你用我女儿做活体皮肤培养皿时..."
他突然掀开腹部结痂的伤口，"我每天移植一寸她的溃烂皮肤！"
鬼影发出胎心监护般的蜂鸣。
西百个标本婴儿爬出冰柜，皮肤如活页纸翻动，露出内层的美人图。
马三浪从首肠掏出包血浆，在空调出风口画出巨大符咒。
"爸爸给你跳皮筋歌！"
他蘸血在地面写写画画。
当鬼影扑来时，整层楼的婴儿突然齐唱："马兰开花二十一..."
爆炸气浪掀翻警察时，小陈警官看见马三浪抱着个胎盘状的肉团哼安眠曲。
他溃烂的背部长出珍珠色新皮，纹路恰似女童掌纹。
结案简报记录：妇幼保健院地下发现非法组织工程实验室，培养皿皮肤样本与连环剥皮案死者DNA匹配。
特别备注：冷库墙内嵌着的儿童骸骨，左耳软骨有褐色胎记。
三个月后的梅雨季，古董店老板娘报警称明代铜镜半夜显影。
监控视频里，浑身缠满绷带的马三浪正在镜前跳舞，脚踝系着的银铃铛沾满香灰。
"不是驱鬼，"疯子隔着镜头抚摸镜面，"是小蕊要买新裙子参加舞蹈班..."
当警方破门而入时，只看见镜面上用月经血画的荷花，花瓣脉络拼成行小字：爸爸去抓弄脏你白舞鞋的坏阿姨了。
雷雨夜的高速公路，油罐车司机目睹个跳跃的人影在啃食路灯。
行车记录仪最后画面，是张溃烂的笑脸贴在挡风玻璃上："前面服务区的女厕有皮影戏看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