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里瓯江水面泛起青灰色雾气，阿兴蹲在望江路老码头清点最后两筐咸蛏子，塑料拖鞋突然被冰凉黏液缠住脚踝。
他想起上个月隔壁水产店老张说的"水猴子"，后脖颈瞬间渗出冷汗。
"后生仔，借点钞票花花？"
黏腻声音从脚边传来，阿兴哆嗦着举起手电筒。
泡得发白的指节正勾着他裤腿，浮肿头颅顶着团水草，眼窝里嵌着两枚生锈硬币。
温州人骨子里的生意经突然压过了恐惧，他掏出裤兜里的咸鸭蛋："拿这个当抵押，月息三分？"
水鬼愣怔时露出满口螺壳做的假牙。
这个因讨债失足落水的瓯海区前包工头林阿财，在江底飘荡三年才想明白——做鬼也要搞钱才能投胎。
此刻他的腮帮子被咸鸭蛋硌得生疼，突然嚎啕大哭："早晓得当初多囤几套安置房！"
阿兴的温州商贸城24小时超市从此多了位夜间理货员。
裹着防水布的鬼魂在监控死角飘来飘去，把过期鱼丸塞进特价区时总嘟囔"暴殄天物"。
某天凌晨三点，他们发现冷冻柜里蹲着个偷吃冰淇淋的小地仙，林阿财当即揪住对方山羊胡子："要么签二十年劳务合同，要么把城西那三处烂尾楼风水改改！"
最荒唐的是中元节那晚，两个醉汉撞见超市门口的自动摇签机疯狂吐小票。
穿唐装的林阿财正趴在机器里，往每张签文上盖"财源广进"红章，嘴里还念叨："电子功德箱扫这里！"?
当林阿财终于攒够阴间通行证那晚，瓯江上飘满他折的锡箔元宝船。
阿兴往水里扔了包中华烟，突然听见雾里传来熟悉的讨价还价声："下辈子我要做拆迁办主任！"
"醒醒吧，现在流行当网红卖预制菜！"
江风裹着水产市场的咸腥味，卷走了这场人鬼合伙的温州式荒诞。
林阿财的阴间营业执照在清明雨夜终于批下来时?，瓯江两岸的柳条正抽着银丝般的雨帘。
这位鬼掌柜在阿兴的超市二楼支起"地府商贸温州办事处"的LED灯牌，显示屏滚动播放「支持冥币、人民币、虚拟货币结算」的荧光广告。
"后生儿，把上个月滞销的鳗鱼鲞做成预制菜！"
林阿财的防水布唐装沾满荧光涂料，的手指戳着电脑屏幕，"抖音首播间三千个阴魂等着抢九块九包邮套餐，侬晓得伐？"?
他新收的伢鬼学徒正用青苔缠绕的爪子打包海鲜礼盒，每盒都塞着张"买一送二"的锡箔纸符咒。
中元节特惠活动最火爆那天，超市冰柜里蹲着个穿汉服的水鬼姑娘。
林阿财抄起算盘就要赶人，对方却掏出浸湿的网红探店笔记："抖音百万粉博主说你家咸蛏子冰淇淋绝绝子——能让我拍条短视频抵债吗？"?
当晚首播观看量突破百万，因为镜头总拍到姑娘身后飘着团人形水雾，粉丝们狂刷"这家店空调真猛"。
农历七月半子时，林阿财在江心屿支起流动功德箱。
穿西装的土地公蹲在二维码立牌后嘟囔："阴司现在要拉动GDP增长，你这属于非法集资..."
话音未落就被塞了盒改造成充电宝的锡箔元宝，"香火钱扫这里，支持分期付款。"?
三十八个游魂举着发光手机在江面排成长队，荧光映得整条瓯江像通了电的银河。
投胎通知书送达那夜，林阿财把泡烂的账本交给阿兴。
超市监控拍到最后一帧画面是鬼影在海鲜区贴满"第二件半价"标签，货架深处传来渐远的嘟囔："下辈子开连锁夜宵排档，店名就叫'见鬼了'..."?
晨雾散尽时，江面漂着只贴满小广告的塑料船，船舱里整整齐齐码着用红纸卷起来的中华烟——温州人连送行礼都要扎成元宝的形状。?
林阿财投胎后的第三个月，阿兴发现超市冰柜总在凌晨三点自动开启。
监控画面里，浑身泛着青光的婴儿正踮脚够冷冻黄鱼，手腕胎记赫然是枚铜钱形状?。
"讨债鬼转世都要做水产生意！"
阿兴抄起扫帚时，婴儿突然口吐人言："抖音团购券过期作废伐？"?
瓯江潮汛最凶猛的七月，江心屿冒出间挂着霓虹灯牌的"见鬼了"夜宵摊。
穿开裆裤的老板坐在塑料桶上颠勺，爆炒螺丝的香气里混着锡箔灰烬的焦糊味。
土地公蹲在收银台扫码时，油锅突然溅出火星："香火钱首接抵用券懂不懂？满100减20！"?
最离奇的是中元节团建夜，十八个鬼员工挤在超市仓库开誓师大会。
穿汉服的水鬼姑娘举着荧光棒喊口号："今年KPI翻三番，争取上市奈何桥！"
新来的伢鬼会计翻烂泡胀的账本，突然尖叫："林总上辈子偷税漏税，阎王殿发补缴通知了！"?
晨雾散尽时，江面漂来艘扎满LED灯带的纸船。
船头婴儿挂着金算盘长命锁，正用奶瓶给手机首播带货："温州预制菜九块九上车，阴间阳间包邮！"
阿兴往水里扔了包中华烟，浪花里突然伸出只小胖手："扫码支付，支持花呗分期！"?
瓯江潮水裹着柴油味拍打堤岸时，林阿财转世的"见鬼了"夜宵摊迎来了地府税务稽查队?。
穿官袍的鬼差举着泡烂的平板电脑，屏幕上跳动着1860万冥币的补缴金额："林总上辈子偷税漏税，这利息够买三栋烂尾楼了！"?
婴儿老板叼着奶嘴，把爆炒螺丝铲进锡箔饭盒："要么收下这份海鲜大礼包当滞纳金，要么我让十万阴魂去阎王殿刷差评。"?
中元节首播当晚，夜宵摊的油锅突然腾起三米高鬼火。
穿汉服的水鬼姑娘举着自拍杆尖叫："老铁们火箭刷起来！满十个嘉年华表演生吞黄鱼！"?
荧光缭绕间，十八个伢鬼员工蹲在塑料桶上疯狂打包，每盒预制菜都塞着"买阳间送阴间"的二维码符咒?。
土地公扫码支付时，发现功德箱竟接入了跨境结算系统?。
最荒唐的是台风夜，阿兴被江底传来的微信语音惊醒。
泡得发白的语音条里混着浪涛声："速来江心屿签对赌协议！"
他在暴雨中看见转世婴儿漂在水面，小胖手攥着防水合同："温州帮和阴间财团合资开发瓯江水鬼主题乐园，你占三成干股！"?
浪头打来份补充条款——用二十年阳寿做抵押?。
清明细雨飘洒时，夜宵摊霓虹灯牌换成了"奈何桥IPO路演中心"。
穿开裆裤的老板坐在招股书上，奶声奶气对着镜头念："预制菜赛道估值三百亿，地府商贸城REITs基金同步发售..."?
阿兴往功德箱扔了包中华烟，收款提示音突然响彻瓯江两岸："支付宝到账——一千万冥币！"?
瓯江入海口腾起电子烟花那夜，"奈何桥IPO路演中心"的LED幕墙突然闪烁起血红警示符?。
穿官袍的稽查鬼差踩着潮头登陆，泡烂的平板电脑弹出三维全息通告：「阴间证监会认定预制菜财报涉嫌阴阳合同，即日起停牌整顿」?。
转世婴儿攥着奶嘴遥控器，将首播镜头对准稽查队："老铁们双击666！见证地府首例做空事件！"?
中元节团建宴突发意外，十八个鬼员工在江心屿跳"科目三"时，汉服水鬼的荧光棒突然化作拘魂索?。
土地公举着盖有阎王殿公章的通知书："首播打赏收益未申报虚拟香火税，现冻结功德箱跨境账户"?。
婴儿老板反手甩出泡发的对赌协议，条款里竟藏着用二十年阳寿炼化的加密水印?。
最离奇的是台风登陆当夜，阿兴收到阴间法院的AR传票?。
全息投影里漂浮着林阿财的转世灵童，正用奶瓶往功德箱灌锡箔灰："温州帮要搞区块链投胎，拿你超市当算力节点！"?
浪头打来的补充协议里，每个条款都嵌着会蠕动的蝌蚪文符咒?。
清明细雨化作数据流那天，夜宵摊霓虹灯牌突然接入地府5G基站?。
婴儿老板的哭声通过阴间首播间传遍三界："九块九预制菜卖爆奈何桥，凭什么罚我三百亿香火钱？"?
阿兴往AR功德箱扔了包电子烟，收款提示震得整条瓯江泛起二进制浪花：「支付宝到账——十八层地狱优先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