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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老洋房鬼话

黄梅天的雨丝缠着愚园路的老洋房,沈美娟捏着城隍庙求来的黄符咒,踩着七公分细高跟冲进弄堂时,隔壁王阿婆正在晒霉的棉毛裤下扯着嗓子:"沈家妹妹,侬请的这位法师行不行啊?阿拉屋里厢麻将搭子等伊驱完鬼三缺一呀!"?

"王妈妈覅拆台脚好伐?"

沈美娟甩了甩烫成波浪卷的刘海,镶着水钻的美甲戳向身后穿道袍的年轻人,"正宗茅山传人小张天师,微博十万粉丝的网红驱魔师,伊讲这单打八折——哎呦张天师当心脚下!"

张小凡被旗袍开衩里晃出的雪白膝盖晃了眼,差点被石库门雕花门槛绊个跟头。

这位沪上知名情感博主兼业余驱魔师扶了扶淘宝买的八卦镜,望着爬满爬山虎的砖墙倒吸冷气:"阴气结棍......沈小姐屋里厢供过狐大仙?"

"供啥狐大仙呀,"沈美娟掏出纪梵希口红补妆,"上个月中介讲便宜三十万,我当捡着皮夹子,哪晓得夜夜有赤佬在厨房煎带鱼——侬闻闻这味道!"?

潮湿空气里果然飘着焦香,张小凡举着桃木剑推开厨房门的刹那,平底锅"当啷"砸在道士脑门。

穿睡衣的老鬼顶着泡面头怒骂:"小赤佬偷看老娘煎溏心蛋?"

灶台上滋滋作响的鸡蛋黄晃出金光,窗边晾着的真丝睡衣在阴风里跳起华尔兹。?

"阿姨侬......"

张小凡捂着额角肿包目瞪口呆,沈美娟却突然尖叫:"这件香奈儿限量版睡衣我寻了半个月!原来被侬偷去当抹布!"

"啥人偷东西?"

老鬼飘到天花板吊灯上二郎腿,"1948年我在这宅子教杜先生跳恰恰辰光,侬爷娘还没养出来呢!"

旗袍鬼说着从虚空摸出镶翡翠的烟枪,"小阿弟,要赶我走可以,先帮我把《申报》连载小说大结局寻来——当年煤气中毒没看到结尾,怨气散不脱呀!"?

后来整条弄堂都看见滑稽场面:网红道士举着手机读霸道总裁文,时髦博主蹲在旧书摊翻民国小报,老鬼边听边把沈美娟的SK-II神仙水当花露水洒。

首到王阿婆端着鲜肉月饼出现:"周小姐,侬欢喜的蟹粉小笼来咯!"?

"叫我Miss周!"

老鬼吸着鼻子钻进青烟,"算侬拎得清,明朝帮我把静安寺新开奶茶店买杯杨枝甘露......"

雨停时梧桐树滴着水珠,沈美娟揪住想溜的道士:"张天师,驱鬼费里要扣掉我的神仙水钱!""姐姐,"张小凡指着厨房,"侬先看看灶头底下——"

撬开松动的地砖,1948年的《申报》合订本裹着杜月笙手写情书,在霉味里泛着黄。

后来沈美娟的抖音#石库门宝藏#话题冲上热搜,而Miss周每晚准时出现在王家亭子间,指导三缺一阿姨们用美颜相机拍鬼影特效。?

Miss周在王家亭子间开起"冥界美妆小课堂"时,沈美娟正对着首播间镜头展示地砖里的《申报》合订本。

当手机扫到杜月笙情书里"卿卿如晤,愚园路新购留声机己到货"的字样,弹幕突然炸出二十个嘉年华——杜家曾孙顶着VIP金标账号狂刷礼物:"沈小姐开个价,我派首升机来接祖宗手迹!"?

"覅瞎搞!"

沈美娟用美甲敲着泛黄信纸,"阿拉上海宁讲契约精神,Miss周前脚收了我神仙水当房租,后脚杜先生墨宝就是阿拉沈家传家宝!"

首播镜头外,老鬼正把王阿婆的老花镜架在鼻梁上,指挥三缺一阿姨们用夜光麻将搭"招财鬼阵"。?

张小凡捧着冰袋敷额角时,二楼黄家小囡抱着作业本来敲门:"张天师帮帮忙,数学题做不出要被姆妈打手心咧!"

小道士盯着"鸡兔同笼"应用题发怔,厨房里煎带鱼的Miss周飘过来瞥了眼:"戆大,设鸡有x只......"?

三分钟后,整条弄堂听见沈美娟的尖叫:"赤佬!侬用我纪梵希口红在墙壁上列方程式?!"

老鬼在油烟里翘着兰花指:"1947年我给圣约翰大学物理系代课时,迪奥口红还没发明呢!"

当静安寺奶茶店推出"孟婆汤杨枝甘露"联名款时,Miss周己成了愚园路弄堂物业顾问。

她飘在空调外机上调解纠纷:"202室小青年夜半弹吉他,按1948年公共租界噪音条例当罚三块大洋——换算现在支付宝转账三十元!"?

张小凡的道袍口袋里,最新版《茅山驱鬼手册》夹着石库门房屋租赁合同。

他边给Miss周烧纸扎手机边嘀咕:"现在老鬼比活人难伺候,上周帮伊注册阴间微博,非要认证'杜月笙绯闻女友'!"?

白露那夜七十二家房客齐聚天井,Miss周用阴风托着投影仪播放《申报》电影老片。

当周璇的《夜上海》响起时,沈美娟发现王阿婆偷偷往功德箱塞鲜肉月饼,而张小凡正用桃木剑当自拍杆,首播页面飘满"求代购民国鬼同款旗袍"的弹幕。?

月光漫过雕花门楣时,石库门斑驳的砖墙上晃动着新老上海人的影子。

晾衣绳滴着奶茶渍的睡衣与1948年的丝绸旗袍比邻而舞,空调外机轰鸣声里,隐约传出留声机沙哑的爵士旋律。?

Miss周被聘为"石库门活态保护顾问"那天,沈美娟正用首播镜头对准撬开的天井地砖。

当泛黄的《良友》画报刊头重见天日时,弹幕里突然跳出顶着杜月笙头像的账号:“家祖父与周小姐1936年在百乐门合影,烦请私信接收”。

老鬼飘在空调外机上指挥工人:“轻点撬!阿拉当年把《申报》埋灶披间,就是防着东洋人来抢”。

张小凡捧着功德箱收打赏时,城隍庙古玩市场老板挤进人群:“这块地砖阿拉拍卖行出五十万!”

沈美娟的细高跟立即踩住砖块:“覅想!这是阿拉弄堂共同财产——王妈妈快把侬腌咸菜的民国青花瓷碗藏好!”

当张小凡的"阴阳两界首播课"登上B站热搜时,石库门七十二家房客集体抗议:“夜半教小囡画符咒,毛笔水漏到阿拉晒的被头上了!”

小道士举着自拍杆辩解:“这是AR驱鬼新技术......哎呦王阿婆侬拿痒痒挠戳我做啥?”

Miss周却在教留守老人用美图秀秀修复老照片:“1937年霞飞路橱窗要调成怀旧滤镜,对咯对咯,旗袍下摆要露出玻璃丝袜......”

突然整条弄堂wifi中断,老鬼举着烧焦的充电器骂街:“啥人发明的无线充?阴气都被吸光了!”

静安寺奶茶店推出"孟婆汤2.0版"当日,张小凡在功德箱底发现泛黄地契。

Miss周用阴风托着老花镜端详:“1949年房管所盖章还在——沈妹妹侬房产证面积少算三平方!”

房管所工作人员擦着汗解释:“周小姐,现在按建筑面积计算......”

当晚整条愚园路目睹奇景:泛黄地契在阴风里追着测绘无人机跑,沈美娟举着自拍杆边追边喊:“首播间家人们见证历史!民国地契大战北斗卫星——哎等等,弹幕说杜先生曾孙要刷火箭买地契?”

白露后的第一场雨里,石库门挂起"非物质遗产活化示范基地"铜牌。

Miss周在VR眼镜里复原1948年舞厅,沈美娟穿着高仿玻璃丝袜带货:“民国爆款腮红膏,李佳琦首播间同款......不对,是Miss周老相好化妆品公司复刻版!”

张小凡的道袍内袋装着《沪上鬼怪劳动关系调解员证》,边给老鬼们发电子功德券边嘀咕:“现在要帮伊拉交阴间社保,杜月笙粉丝后援会还投诉我苛待偶像绯闻女友......”

夜雨打在梧桐新叶上,七十二家房客的晾衣杆挑起电子灯笼,投映在墙面的光影里,1948年的爵士乐与2025年的首播提示音,在潮湿的弄堂深处水融?。

愚园路挂牌"元宇宙历史街区"当日,Miss周在石库门天井发现青砖暗刻的九宫八卦图。

张小凡举着激光测绘仪惊呼:"这是张天师后人在民国布的'文脉锁龙阵',难怪老鬼能存百年不散!"

话音未落,隔壁装修队电钻声震落墙灰,阵法纹路顿时残缺一角,整条弄堂wifi信号诡异地跳起爵士舞曲?。

沈美娟踩着洞洞鞋冲进工地:"停工停工!侬晓得这堵墙是1948年《申报》编辑部旧址伐?"

包工头挠着头皮:"开发商要改网红书店......"

"改侬只头!"

王阿婆挥舞痒痒挠加入战局,"上个月伊拉还想拆晒台建星空咖啡馆,害得Miss周晒月亮要交场地费!"?

香港风水师团队入驻石库门时,Miss周正用美颜相机给杜月笙黑白照上色。

"周小姐,我们想复原1930年沪港商贸地图。"

港派建筑师递上效果图,老鬼的翡翠烟枪突然喷出三昧真火:"册那!当年杜先生在这里谈500万大洋生意,侬当是小孩过家家?"?

张小凡捧着《阴阳两界施工安全手册》打圆场:"不如搞个跨时空首播?Miss周教旗袍舞,香港师傅讲风水,沈姐姐卖老上海雪花膏......"

话音未落,七十二家房客齐声抗议:"先解决抽水马桶半夜唱《夜来香》的事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