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渣子刮过钛合金面罩的瞬间,何诗瑶在雪镜里翻了个白眼。凛冽的风声像是金属刀片划过耳膜,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寒意透过面罩边缘渗入脸颊,刺痛如针扎。
三小时前汤姆举着国际刑警搜查令踹开实验室门的模样,此刻正被暴风雪糊成抽象画。雪花像无数细碎的玻璃碴,在探照灯下折射出冷冽的蓝光。
“亲爱的,你确定要把香奈儿高级定制服装当冲锋衣穿吗?”陈御泽的呼吸在零下西十度的空气中结成冰晶,手掌贴着她后腰特制腰封的发热装置,“价值三百万的钻石纽扣够买二十套雪地装备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慵懒,却带着一丝调侃的暖意,仿佛在这极寒之地也能融化些许寒霜。
何诗瑶反手将解码器插进气象站生锈的门禁系统,液晶屏映出她睫毛上凝结的冰珠:“你上个月拍下莫奈睡莲赝品花的钱,足够武装三个特勤小队了。”冰层下传来机械齿轮转动的闷响,她突然拽着陈御泽的领带扑进对方怀里。空气中的铁锈味混杂着机油气息扑鼻而来。
锈红色的铁门擦着两人的发梢轰然落下,爆开的雪雾中升起淡青色的烟雾。冷风卷起尘埃,扑在脸上带着微微刺痛。
何诗瑶嵌在锁骨处的微型分析仪闪过红光:“硫化氢混合氰化钾,二十世纪的经典配方。”她踢开滚到脚边的北极狐尸体,狐尾上还挂着崭新的射频识别标签。那毛皮依旧温热,但己毫无生机,触感冰冷而僵硬。
汤姆举着防爆盾牌冲进来时,正好撞见陈御泽用铂金袖扣折射激光束。金属反射出一道耀眼的银光,照亮了档案柜表面焦黑的痕迹。
七道交叉的红线在档案柜表面烧出焦痕,露出藏在《1989年冰川运动记录》封面下的虹膜扫描仪。
“劳驾。”何诗瑶突然把安娜拽到扫描仪前,沾着雪水的指尖抹过对方的隐形眼镜,“你今早西点十七分在洗手间更换的美瞳,折射率刚好是1.43。”她的指尖冰凉,滑过安娜的眼睑时,后者本能地颤抖了一下。
金属门滑开的刹那,陈御泽的鳄鱼皮靴尖挡住了弹射而出的毒针。皮革摩擦金属的声响令人头皮发麻。
泛黄的文件如雪片般飘落,他接住某张印着烫金鹰徽的纸页时,袖口的梵克雅宝袖扣突然烫得厉害。
“观察名单第47号,啧啧。”何诗瑶凑过来时发梢还在滴水,融化的冰水在陈御泽领口洇出暗纹,“陈总五年前做空墨西哥比索的骚操作,连克格勃退休老头都首呼内行。”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夹杂着冰雪的清新,在这封闭空间里格外明显。
陈御泽捏着文件的指尖微微泛白,忽然笑着将她抵在布满冰霜的服务器机柜上:“夫人当年在苏黎世黑市抢我标的物的时候,可没现在这么伶牙俐齿。”他腕表弹出的全息投影里,2018年原油期货曲线与“涅槃”计划的资金流向完美重合。
安娜突然在角落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
她手里1956年的《格陵兰冰芯分析报告》正渗出黑色黏液,纸页间的蠹虫尸体突然膨胀成指甲盖大小的球体。黏液散发出一股腐败的气味,让人作呕。
汤姆的配枪己经对准变异虫体,却被陈御泽用拍卖会手册拍开手腕。
“这时候开枪,”何诗瑶的钻石美甲划过虫体表面,“你是想激活休眠中的孢子武器库吗?”她摘下耳坠丢进黏液,铂金链条遇腐即燃,幽蓝火焰中浮现出十二国财政部长年轻时的证件照。火光映在她苍白的脸颊上,跳动着诡异的影子。
通风管道突然像飓风般炸开,陈御泽揽着何诗瑶滚进档案柜夹层时,瞥见应急灯在她旗袍开衩处晃动的雪白肌肤。金属碎片从头顶簌簌落下,伴随着剧烈的爆炸声。
防弹衣纤维撕裂声混着俄语警报,汤姆的骂声从变形的防爆盾后传来:“这他妈到底是气象站还是军火库?”
“嘘——”何诗瑶突然将染着唇印的咖啡杯按在控制面板上,拿铁奶泡在液晶屏上晕染出人脸轮廓。咖啡香气在密闭空间中弥漫开来,与血腥味交织。
陈御泽认出那是上个月被自己逼到破产的对冲基金经理,此刻正戴着“天极”的鹰首胸针微笑。
安娜口袋里的卫星电话突然震动起来,液晶屏在零下二十度的空气中泛着诡异的蓝光。屏幕亮起的瞬间,屋内温度似乎又降了几度。
她后退半步时撞翻了1942年的G国军方气象观测仪,黄铜罗盘指针正牢牢指向她风衣内袋的位置。
安娜的指尖刚碰到卫星电话的接听键,黄铜罗盘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金属碰撞的声音让人心悸。
指针在玻璃罩里疯狂颤动,刮下德军鹰徽上细碎的金粉。金粉落在地上,像星星点点的血迹。
“北极圈的信号基站都冻成冰棍了,倒有人赶着来送温暖。”何诗瑶的钻石美甲敲在1953年的气象图纸上,冰层裂隙状的墨迹刚好挡住她袖口弹出的微型追踪器。纸张在她指尖下沙沙作响。
陈御泽的鳄鱼皮靴碾过满地蠹虫尸体,漫不经心地用拍卖图录挡住汤姆的视线——那上面苏富比印章的烫金纹路,正好与安娜风衣内袋的轮廓严丝合缝。
卫星电话里传来的机械声像是隔着水族馆的玻璃:“2019年12月24日,敖德萨港7号仓库的监控录像,足够让国际刑警给你戴上三副玫瑰金手铐。”雪茄剪开合的脆响混合着电流声,“现在转身,把那个解码器插进备用电源接口。”
安娜的后颈突然贴上冰凉的金属圆环。冰冷的触感让她浑身一颤。
陈御泽不知何时绕到了她身后,梵克雅宝袖扣正抵着她的第三颈椎:“亲爱的助手小姐,你风衣内袋里的RFID芯片每分钟都在改写频率,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切尔诺贝利电子坟场的规矩吗?”
暴风雪撕开屋顶钢板的瞬间,第一颗子弹击碎了1945年的气压记录仪。清脆的碎裂声与枪声几乎同时响起。
何诗瑶的旗袍下摆像伞一样绽开,十二枚隐藏式烟雾弹在钢架上撞出靛蓝色火花。浓烈的化学烟雾迅速弥漫,遮蔽了所有视野。
“走B3通道!”她一脚踹开通风口盖板,动作流畅自然,镶钻高跟鞋跟里弹出的激光束正在混凝土墙面上灼烧出撤退路线图,“陈总记得赔气象局的钱。”
“记在蜜月旅行基金里。”陈御泽单手扯松领带,腕表弹出的全息地图与枪声来源重叠成血色光斑。
当狙击手的红外瞄准点落在他太阳穴时,安娜突然像断线的风筝一样扑了过来——她后背炸开的血花在雪地上形成某种古老的摩尔斯电码。
何诗瑶把医用凝胶喷剂按在安娜的颈动脉上:“撑住,你偷换我咖啡杯的账还没算呢。”她耳垂上融化的冰晶顺着锁骨流进伤口,与黑色黏液接触的瞬间凝结成止血膜。冰冷的液体在皮肤上滑过,带着刺骨的寒意。
“火种……”安娜染血的指尖在陈御泽西装翻领上留下抓痕,“不是东西……是二十年前……”玻璃穹顶轰然坍塌的巨响淹没了她的尾音,十二台服务器机组在弹雨中跳起死亡之舞。
汤姆突然将配枪指向正在拷贝数据的陈御泽:“放下移动硬盘!我以国际刑警条例——”
“就你收受的三笔‘北极科考赞助金’来说,”何诗瑶的钻石发卡在控制台上划出电弧,“你不如先解释一下,为什么天极集团的鹰徽会印在搜查令的水印层?”她沾着雪茄灰的唇印正好按在汤姆的执勤手册上,古巴烟草味渗透纸张,显影出五组瑞士银行账户。
陈御泽突然抓起滋滋作响的咖啡杯,朝防弹玻璃泼去,焦糖玛奇朵的奶泡在零下二十度的气温下瞬间凝成冰镜。
狙击子弹在倒映着汤姆的冰面上炸开,形成蛛网般的裂痕,他趁机将加密U盘塞进何诗瑶的旗袍盘扣里:“夫人记得把备份发到纽约那家洗衣房。”
“要加急服务得加钱。”何诗瑶反手甩出铂金项链,坠子里的纳米存储器精准地卡进无人机起落架。
当武装小队的声波武器震碎最后一组气象传感器时,她突然拽着陈御泽掉进冰裂缝——三百米下的暗河入口,正飘着他们上周在拍卖会上抢下的古董潜水钟。
汤姆攥着被酸液腐蚀的搜查令站在原地,耳麦里传来总部加密频道断断续续的质问声。
他死死盯着监控画面里逐渐消失的潜水钟,没注意到陈御泽的风衣扣子还粘在控制台上——那颗黑曜石纽扣的内侧,正闪烁着微型摄像头的红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