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冷光刺破监控画面,何诗瑶咬碎了舌尖的薄荷糖。
在碎纸机的轰鸣声中,刘秘书佝偻的脊背正在颤抖,而他后颈那粒反光的纽扣正倒映着陈御泽婚戒的寒芒。
“暂停。”她突然拍了下空格键,指甲缝渗出的血珠在触控板上拖出蜿蜒的红线。
画面定格在刘秘书伸手够碎纸机的瞬间,袖口露出半截青紫色瘢痕——与三天前研发部主管跳楼时手腕的尸斑如出一辙。
陈御泽的呼吸骤然加重,温热的鼻息扫过她耳后碎发。
何诗瑶不动声色地将解码器插进主机接口,全息投影突然弹出数十个弹窗:“视频帧率被修改过三次,最后这段……”她突然扯下耳钉甩向屏幕,在金属撞击声中,某块像素诡异地扭曲成旋涡状。
“死亡滤镜。”她冷笑,指尖划过正在自动修复的代码流,“有人把两周前的监控素材嫁接到昨天的时间轴上。”全息影像里刘秘书的领带夹突然变成半透明状态——那枚镶钻领带夹分明躺在陈御泽的保险柜里。
陈御泽扯开两粒衬衫扣子,喉结滚动时婚戒在桌沿磕出火星:“吴董事还在等……”
“等什么?等他们用假视频换掉真凶?”何诗瑶突然抓起冰桶倒进主机散热口,冷凝水顺着电线滴在陈御泽擦亮的牛津鞋上。
全息投影在雾气中重组出IP追踪路径,猩红的光点正指向研发大楼B座地下三层。
那里停着六天前跳楼的前研发主管的遗体。
当郑黑客的加密通讯接进来时,何诗瑶正用发簪撬开冷冻舱的电子锁。
白雾漫过她冻得发青的指尖,全息屏幕上跳动着死者手机最后接收的讯息——三张南非实验室的爆破现场照片,发送时间显示为死亡后西小时。
“云端同步器。”郑黑客嚼着薯片的脆响从耳机传来,“凶手用液氮保存尸体手指做指纹验证,够变态的啊,瑶姐。”
何诗瑶的睫毛挂满冰霜,解剖刀划开死者僵硬的虎口。
当微型芯片从皮下组织弹出时,落地窗外突然闪过巡逻车的探照灯。
她翻身滚进停尸柜的瞬间,陈御泽带着寒意的声音从通风管道传来:“吴董事同意更换服务器,刘秘书找的工程师还有二十分钟到。”
“拦住他们!”她压低声音呵斥,芯片在掌心灼烧出焦糊味,“死者手机连着公司内网中枢,现在换系统就是销毁证据。”
陈御泽的腕表突然发出刺耳警报,何诗瑶听见金属刮擦声——是婚戒撞上消防栓的动静。
她对着通风口甩出磁吸解码器:“去主控室,郑黑客己经接管……”
“陈总!”刘秘书惊慌的喊叫伴随着纷乱脚步声从楼上传来,“备用服务器突然启动格式化程序!”
何诗瑶踹开停尸柜跃上通风管道,冻僵的膝盖撞在铁皮上发出闷响。
当她顺着电缆滑进主控室时,正看见刘秘书握着启动密钥往接口插。
陈御泽的领带勒在对方脖子上,暗纹丝绸在警报红光里泛着血渍般的色泽。
“密钥是假的。”她甩出解剖刀钉住刘秘书的手腕,金属碰撞声惊醒了休眠状态的防御系统。
全息屏幕突然弹出郑黑客呲着虎牙的笑脸:“瑶姐,这老小子私人账户昨晚进了两笔瑞士银行的款……”
刘秘书突然抽搐着口吐白沫,后颈那粒纽扣炸开蓝色电弧。
何诗瑶扑过去扯开他衣领,隐藏在第三颗纽扣里的微型注射器己经空了。
陈御泽掐着对方下巴的手背青筋暴起,却只捏碎半颗带毒的后槽牙。
“神经毒素。”何诗瑶碾碎指尖沾到的粉末,“和南非实验室爆破残留物成分相同。”她转头看向正在冒烟的服务器,郑黑客植入的拦截程序正在和格式化指令厮杀,全息代码流里不时闪过陈氏祖徽的水印。
陈御泽突然拽过她的左手按在瞳孔识别器上,婚戒的蓝宝石刮擦金属表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当防御系统解除的提示音响起时,何诗瑶感觉到他掌心的冷汗正渗进自己手背的伤口。
“陈总!”吴董事的怒吼从安全通道传来,“你知道现在停机会损失多少……”
何诗瑶反手将带血的解剖刀甩向说话者,刀刃擦过对方耳朵钉进身后的消防示意图。
她舔掉虎口渗出的血珠,看着陈御泽扯松领带走向冒烟的服务器,剪影被警报灯切割成破碎的棱角。
“损失会比三年前小。”他踩碎地上滚落的密钥,玻璃渣在意大利手工皮鞋下发出哀鸣。
何诗瑶的耳钉突然捕捉到异常心跳频率,比正常值高出23%的波动让她想起墨西哥城那个暴雨夜,叛徒被击穿心脏前也曾露出这种濒临爆发的微表情。
郑黑客吹着口哨切断最后一条入侵链路时,陈御泽正把签好字的审计协议摔在吴董事怀里。
羊皮纸卷轴擦过刘秘书逐渐僵硬的尸体,滚落到何诗瑶脚边时,她看见落款日期写着他们婚礼当天的数字。
窗外暴雨不知何时停了,防弹玻璃上蜿蜒的水痕像某种未完成的密码。
何诗瑶捏着从尸体皮下挖出的芯片走向安全出口,陈御泽扯住她袖口的力量比平时重了15%,这个数值足够让特制丝绸出现永久性褶皱。
陈御泽的拇指着婚戒内侧的刻痕,冰镇苏打水在玻璃杯壁上凝结成细密的水珠。
他第三次松开领带时,何诗瑶正在拆开法院传票的烫金封口,用手术刀刀尖挑出两片透明芯片。
“你就不能等法务部……”
“等他们花三个月分析完毒理报告吗?”刀尖划过陈御泽的袖扣,银丝绣的暗纹突然崩开三根线头。
她嗅到了古龙水掩盖下的焦躁,就像暴雨前闷在罐头里的硝石。
郑黑客的视频窗口突然从投影仪里弹了出来,他穿着彩虹小马睡衣,晃得人眼睛生疼:“瑶姐!备用线路的访问记录里藏着一段加密语音!”他叼着棒棒糖敲着键盘,“需要陈总十六位的动态密钥……”
“发给我。”何诗瑶伸手去拿全息键盘。
“不必。”陈御泽的婚戒重重地磕在实木桌面上,震得电子笔滚落在地,“郑先生应该先向安全总监报备。”他盯着何诗瑶后颈尚未愈合的抓痕,那是昨夜突袭地下赌场时被防弹玻璃划伤的。
解剖刀突然钉在了两人中间的会议桌上,刀柄缠着的止血绷带还在渗血。
“陈总的规矩,”何诗瑶拔出嵌入木纹三毫米深的凶器,“比研发部主管的尸检报告还多十二条补充条款?”
暴雨打在落地窗上的声音突然变得刺耳起来。
陈御泽扯下领带缠在手上,暗红色的血渍在真丝面料上晕开,“何小姐的侦查手段,倒是比青藤会的杀手还多七种非法程序。”
郑黑客的彩虹小马画面凝固成了马赛克方块。
何诗瑶转身时,军用靴勾倒了人体工学椅,金属支架在寂静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哀鸣。
她摸出藏在发髻里的微型投影仪,从死者瞳孔里提取的加密数据流在天花板上炸开。
“凌晨一点二十七分,陈总在休息室吃了双倍剂量的安眠药。”她的指尖划过闪烁的监控截图,“需要我分析一下您此刻瞳孔扩张的病理原因吗?”
陈御泽捏碎了苏打水玻璃杯。
当琥珀色的液体漫过审计文件时,他脖颈处暴起的青筋像极了被激怒的猎豹。
何诗瑶的耳钉捕捉到心率骤升的警报,比她上个月在墨西哥城拆弹时听到的倒计时还急促三分。
三小时后,郑黑客顶着黑眼圈闯进了地下车库。
何诗瑶正在改装保时捷的变速箱,扳手砸在消音器上的声音惊飞了屋檐下的鸽子。
“瑶姐!”少年举起泡面桶当盾牌,“那段语音是吴董事和刘秘书的密谈!他们提到……”他突然压低声音模仿苍老的声音,“‘青藤会要的可不是区区专利数据’。”
液压钳剪断的刹车线应声落地。
何诗瑶抹掉溅在锁骨上的机油,从后视镜里看见陈御泽的迈巴赫驶出了VIP通道。
副驾上的吴董事正在整理羊皮手套,脸上堆满褶皱的笑容像极了停尸房冷冻层的波纹。
法庭的青铜门把手上凝结着雨渍。
孙律师抚平阿玛尼西装的褶皱,公文包夹层里藏着的微型摄像机闪着红光。
“陈总应该明白,”他转动尾戒上的蓝宝石,“当十二位证人同时指认贵司的安全漏洞……”
陈御泽突然解开袖扣,机械腕表的反光晃过陪审席。
全息投影在法庭中央炸开三十七个时间节点,“孙先生不妨解释一下——”他的指尖划过正在自动生成的关系图谱,“为何您提供的监控记录里,死者手机型号与运营商登记信息不符?”
何诗瑶坐在旁听席最后一排,棒球帽檐压着眼底的青影。
当陈御泽扯开第三颗衬衫纽扣时,她认出那是自己昨晚钉在战术板上的解扣手法。
旁听席突然响起快门声,周记者撞翻的咖啡正沿着台阶流向她脚边。
“这是物证科遗漏的云端同步记录。”陈御泽甩出镀金U盘,十二朵全息玫瑰在法庭穹顶绽放。
每片花瓣都展开一张财务流水截图,带刺的藤蔓缠住了孙律师的投影仪。
休庭铃响起时,周记者塞来的纸条正贴在何诗瑶掌心。
薄荷糖纸背面用荧光墨水写着:刘秘书今早的尸检报告显示,他后槽牙的毒囊刻着青藤会图腾。
陈御泽的脚步声在身后两米处停住了。
何诗瑶嗅到了雪松混合着硝烟的气息,那是他惯用的须后水味道。
两人的影子在法院的大理石地面上交叠成十字,像极了墨西哥城教堂彩窗的裂痕。
“备用线路的最终出口,”她突然开口,指尖划过廊柱浮雕的鸢尾花纹路,“是吴董事去年捐赠的儿童医院服务器。”
迈巴赫的车灯刺破雨幕。
陈御泽的婚戒擦过她手背上尚未结痂的伤口,掌心的冷汗浸湿了糖纸。
“青藤会三年前在曼谷劫持的医疗船……”他喉结滚动的声音混在引擎轰鸣声里,“运的是同型号的生物制剂。”
何诗瑶转身时,战术腰带擦过他的定制西装,金属搭扣刮出一道银线。
法院的探照灯扫过两人中间的雨帘,在积水里映出扭曲的倒影。
她摸出藏在发间的纳米存储器,里面存着从死者胃里提取的加密地图。
“陈总现在需要的是商业谈判技巧,”她将存储器抛进三米外的垃圾桶,“而不是凌晨三点独闯基因实验室的疯子。”
迈巴赫的后视镜突然碎裂。
陈御泽捏着半块镜片站在雨中,血珠顺着西装袖口的金线渗进腕表齿轮。
他看着何诗瑶跨上改装过的重型机车,车尾灯在拐角处划出的弧光,像极了婚礼那夜被子弹击碎的水晶吊灯残影。
城市霓虹在积水中漫成血色银河。
何诗瑶的机车碾过青藤会据点外的警戒线时,战术手套里还攥着周记者偷拍的监控截图——画面角落的青铜门把手上,刻着与陈御泽祖宅书房相同的鸢尾花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