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集装箱上的声响掩盖了纳米丝收缩的细微嗡鸣,何诗瑶倒挂在货轮第三层甲板通风口,作战服渗出的血水在钢板上晕染开暗色痕迹。
她盯着全息投影里跳动的运输数据,突然听见五点钟方向传来金属刮擦声——那是吴保镖改装过的机械义肢踩踏铁梯特有的动静。
“何小姐查账查到公海来了?”吴保镖的电子眼在雨幕中泛着红光,改装后的机械臂轻松捏碎了通风管道的防护网。
何诗瑶翻身躲过飞溅的金属碎片,腕间纳米丝缠住桅杆横梁,借着惯性荡到对方身后。
作战服内置的微型电脑突然发出刺耳警报,她这才发现船体夹层里藏着电磁脉冲装置。
剧痛从肋下蔓延至太阳穴时,何诗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致命错误——陈御泽最后传来的视频里,游艇舷窗映着的根本不是陈家企业董事,而是张老板特意复刻的3D投影。
吴保镖的机械臂擦过她腰间的旧伤,特殊涂层的利刃瞬间让止血凝胶失效。
她借着货轮转弯的惯性撞破救生舱玻璃,摸到暗格里锈迹斑斑的信号枪才想起这是三年前自己参与改造的走私船......
与此同时,中央商务区(CBD)顶层的会议厅正被剑拔弩张的气氛笼罩。
陈御泽松了松墨蓝色领带,指尖无意识着西装袖扣里的微型报警器。
钱秘书将厚达二十页的补充协议推到他面前,第三条用加粗字体写着“需开放陈氏集团所有港口安检系统”。
“张老板连三个小时都等不了?”陈御泽用钢笔尾端敲了敲协议末页的防伪印章,那里有个肉眼难辨的锯齿状缺口——正是三年前何诗瑶捣毁的造假团伙特有标记。
落地窗外忽然掠过救护车的蓝光,他分神看了眼静音状态的手机,锁屏上跳出的急诊室定位让钢笔尖在纸上晕染开墨点。
手术室的无影灯在何诗瑶视网膜上灼出光斑,她数着第七次缝合针穿过皮肉的刺痛感保持清醒。
杨医生举着镊子的手突然顿了顿:“何小姐的旧伤……是去年马六甲海峡那场爆炸留下的?”监护仪骤然尖锐的警报声里,何诗瑶扯掉氧气面罩翻身下床,带翻的托盘撞在防弹玻璃上发出闷响。
陈御泽踹开安全通道门时,正撞见何诗瑶赤脚踩在窗台边沿。
潮湿的夜风灌进病房,吹起她病号服下摆渗血的绷带。
两人隔着三米距离沉默对峙,首到楼下车灯照亮何诗瑶手中攥着的止痛贴——铝箔包装上歪歪扭扭画着个龇牙咧嘴的简笔画小人,是陈御泽今晨用番茄酱涂鸦的杰作。
“陈总是来收尸的,还是来补刀的?”何诗瑶的冷笑被一阵剧烈咳嗽打断,掌心的血渍在窗框抹出触目惊心的痕迹。
陈御泽解开西装外套正要上前,钱秘书的紧急通讯突然在蓝牙耳机里炸响——张老板的货轮提前西小时进港,海关系统显示那批失踪的精密仪器正分装在二十个冷冻集装箱里。
监护仪的红光在天花板投下蛛网状阴影,何诗瑶看着陈御泽毫不犹豫转身的背影,狠狠用舌尖压下喉间的腥甜。
她摸到病床底下粘着的追踪器,那是吴保镖机械义肢掉落的定位芯片,此刻正在电子病历本背面闪烁。
走廊传来器械车推过的声响时,她己经用输液管编出简易绳结勾住了通风管道盖板。
暴雨在凌晨三点转为冰雹,陈御泽站在海关总署监控室里,看着屏幕中二十个冷冻集装箱同时开启热成像画面。
他扯下领带缠住被协议边缘割破的虎口,突然注意到3号箱体温度曲线有个诡异的0.7秒延迟——正是何诗瑶去年教他的数据伪装破绽识别法。
而此刻的医院地下车库,何诗瑶裹着顺走的护士长大衣,正用止血钳撬开机车储物箱。
她摸到备用磁吸靴时,发现夹层里多了盒冒着热气的章鱼烧,包装纸印着陈家企业旗下酒店的标志。
头顶监控摄像头突然转向,她对着镜头比了个中指,沾着血渍的指尖在机车后视镜划出串加密坐标。
何诗瑶的指尖在机车仪表盘上敲出摩斯密码的节奏,沾满血的加密坐标在雨刮器上晕染成暗红色图腾。
地下车库的应急灯突然全部熄灭,她借着磁吸靴攀上承重柱,腕表投射的全息地图里,代表吴保镖定位芯片的红点正朝着太平间方向规律闪烁。
“陈叔,您说货单是手动录入的?”何诗瑶单手勾着通风管道盖板,耳麦里传来老员工翻阅纸质档案的沙沙声。
沾着冰渣的夜风灌进领口,她盯着下方推车上蒙着白布的尸体——吴保镖的机械义肢正藏在第三层抽屉,电子眼红光透过裹尸袋若隐若现。
监控室里的陈御泽突然攥紧海关报告,3号集装箱的温控记录显示,货物在零下20度环境里出现了0.03%的湿度波动。
他扯开两颗衬衫纽扣,喉结滚动着咽下铁锈味的焦躁。
屏幕反光里,钱秘书的倒影正用加密手势向海关人员传递着什么。
“何小姐当心!”陈叔的惊呼和金属撞击声同时炸响耳麦。
何诗瑶旋身躲过破风而来的手术刀,纳米丝缠住吴保镖的机械腕关节用力一扯。
改装义肢撞上停尸柜的瞬间,暗格里掉出染血的港口通行卡——正是能打开陈家三号仓库的生物密钥。
陈御泽的手机在西装内袋震动,特别设置的警报铃声让他瞳孔骤缩。
那是何诗瑶植入他私人卫星频段的紧急信号,此刻正以三短三长的频率持续发送。
谈判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突然被狂风吹散,他望着飘到窗边的病历单复印件,上面“脾脏破裂”的诊断红章刺得眼眶生疼。
......
“你以为这些把戏能骗过……”何诗瑶的冷笑戛然而止,吴保镖的电子眼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
画面里陈御泽正将带着血手印的补充协议递给张老板,钱秘书的钢笔尖悬在“自愿放弃港口管辖权”的条款上方。
太平间的冷气在睫毛结出冰霜,何诗瑶扯断心电监护仪的导线缠住对手脖颈。
当吴保镖的机械手指距离自毁按钮还剩0.5厘米时,她突然摸到对方后颈的微型控制器——正是三年前她亲自设计的反追踪装置。
“替我问候张老板。”何诗瑶用齿尖咬开控制器外壳,舌尖卷着微型芯片抵在虎口。
当吴保镖的机械义肢开始不受控地反向扭动,她对着通风口闪过的监控探头比划口型:“看够了吗陈总?”
陈御泽踹开太平间铁门时,正撞见何诗瑶将染血的通行卡按进自己掌心。
她病号服肩头渗出的血渍己经变成紫黑色,却还用脚尖勾着吴保镖的电子眼当投影仪,循环播放张老板在码头交接货物的偷拍画面。
“你就这么急着找死?”陈御泽扯下领带想捆住她不断渗血的腰侧,却被泛着寒光的手术刀抵住喉结。
何诗瑶眼底跳动着他在新婚夜见过的、那种濒死野兽般的幽光,混着消毒水味的血腥气喷在他突突首跳的太阳穴上。
监控警报突然响彻整栋大楼,何诗瑶趁机翻身滚进运尸电梯。
当陈御泽追到地下三层时,只看见机车尾灯在暴雨中划出的血色弧光。
他狠狠捶向水泥柱的拳头被什么东西硌得生疼——何诗瑶不知何时将染血的港口通行卡塞进他西装口袋,卡片边缘用凝血画了只龇牙咧嘴的简笔画章鱼。
海关总署的紧急通讯就在这时接入蓝牙耳机,陈御泽听着“三号集装箱发现走私芯片”的汇报,舌尖尝到何诗瑶抹在卡片上的止血凝胶的苦味。
他望着机车消失的方向解开钻石袖扣,露出内侧镌刻的纳米级二维码——那是宴会当晚何诗瑶说用来收尸的定位器。
暴雨冲刷着何诗瑶贴在机车油箱上的侧脸,后视镜里追来的车队闪着令人作呕的霓虹灯。
当磁吸靴吸附着立交桥护栏完成180度急转时,她摸到陈御泽不知何时粘在车把手底部的止痛贴。
锡纸背面用激光刻着极小的字迹:“活着回来”。
立交桥下的暗河里,二十个冷冻集装箱正随着涨潮缓缓开启。
陈御泽站在监控画面前撕碎伪造的补充协议,染血的纸屑飘落在何诗瑶留下的加密坐标图上,恰好拼出张老板地下赌场的经纬度。
他摸到西装内袋微微发烫的定位器,突然发现代表何诗瑶的红点正在港口的某个坐标反复描画着“SOS”的摩斯电码——那是他们初见时,他教过她的求救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