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的水晶吊灯在身后渐暗,何诗瑶踩着十厘米细的高跟鞋跃上机车后座的动作行云流水,在油门声响里飞速驶离。
而陈御泽则单手解开领结扔进垃圾桶,黑色迈巴赫的引擎声惊飞了屋檐下避雨的鸽子。
两辆车在暴雨中分道扬镳,车尾灯拖出的红痕像两道裂开的伤口。
何氏集团三号仓库的卷帘门被银针撬开时,何诗瑶的珍珠耳钉正在扫描地面车辙。
西百平米的仓储区空得能听见回声,本该堆满精密仪器的货架上只剩几片闪着蓝光的金属薄片——这是她特制的防盗装置,此刻却成了讽刺的见证。
“十二辆重卡运输记录齐全?”她踢开脚边半融化的冰袋,冷链物流特有的冷霜正在监控死角诡异地蔓延。
老员工陈叔举着平板的手在发抖,屏幕里穿着运输公司制服的司机们面容模糊,后颈却都隐约露出蛇形纹身。
陈御泽扯开第西粒衬衫纽扣时,《华尔街日报》头条内容正从八十层落地窗投影到整面玻璃幕墙。
张老板控股的三家空壳公司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在陈家股票K线图上撕咬出断崖式下跌。
钱秘书送来的拿铁被他泼进盆栽,褐棕色液体渗进土壤时泛起诡异的泡沫。
“查瑞士那家信托基金的受益人。”他转动婚戒调出全息键盘,幽蓝代码倒映在瞳孔里变成游动的蛇。
当第五封收购要约再次弹出提示音时,他徒手捏碎了咖啡杯,瓷片扎进掌心的疼痛恰好抵消太阳穴突突跳动的灼烧感。
何诗瑶在码头集装箱区俯冲时,暴雨把夜视镜片浇得斑驳。
改装机车碾过潮湿的货箱编号,GPS定位显示最后那批传感器正在二十海里外的公海换船。
她甩出磁吸索攀上龙门吊,看见自己亲手设计的防伪芯片像垃圾般散落在甲板上,戴着龙纹袖扣的工人正把货物装进印着矿业集团标志的货柜。
“陈总,董事会要求即刻启动毒丸计划。”特助的声音从蓝牙耳机里发出来,陈御泽盯着监控里正在拷贝核心数据的实习生——那年轻人右手小指戴着枚蛇眼戒指。
他按下办公桌底的紧急按钮,整栋大楼突然断电的黑暗中,三十七楼资料室的激光网悄无声息地绞碎了入侵者的袖扣。
当何诗瑶的陶瓷薄刃抵住货运经理咽喉时,她闻到了和张老板雪茄相同的崖柏香。
对方后槽牙咬破毒囊的瞬间,她屈指弹出的银针精准封住其下颌关节,针尾缠绕的纳米线己同步入侵港口调度系统。
“货物清单第17项。”陈御泽突然发来的加密信息在视网膜上闪烁,何诗瑶踢开标着化工原料的集装箱,成箱的振金合金正泛着冷光。
这种能屏蔽一切信号的特殊金属,恰好是粒子加速器防护罩的核心材料。
......
他们在凌晨三点的车库相遇时,陈御泽的西装还沾着董事会争吵时飞溅的威士忌,何诗瑶的马尾辫里缠着公海的风咸。
电梯数字跳到28层时,她忽然按住他正要刷卡的手,婚戒投射的蓝光里浮动着张老板与某位议员共进晚餐的全息影像。
“明天新能源峰会……”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沉默,何诗瑶的耳钉和陈御泽的腕表同时发出警报。
她转身时发梢扫过他开裂的虎口,他抬手却只抓住半句消散在安全通道里的“注意安全”。
顶楼首升机卷起的飓风中,何诗瑶绑安全带的手突然顿了顿——陈御泽常备在她机车储物箱的止痛贴少了两片。
而此刻正在签署对赌协议的陈御泽笔尖一滞,钢笔漏出的墨水滴在合同签名处,恰似何诗瑶今早打翻的蓝莓酱形状。
暴雨冲刷着钢化玻璃幕墙,何诗瑶蜷缩在码头集装箱顶层的检修舱里,湿透的作战服紧贴着脊背。
她盯着全息屏幕上滚动的货轮坐标,耳麦里突然炸开陈御泽的声音:"你现在立刻撤出三号码头!"
"张老板的走私船还有二十分钟离港。"她咬开能量棒的包装,齿间碾碎的坚果碎带着血腥味,"你那边股票..."
"这不是请求。"陈御泽打断的声音裹着电磁杂音,背景里传来董事会成员的叫嚷,"对方在货物里装了次声波武器,你的耳钉警报系统三小时前就..."
何诗瑶猛地把夜视镜摔在铁皮舱壁上,镜片裂痕中映出她泛红的眼尾:"陈总现在有空关心我的警报系统了?昨天你切断通讯频道的时候,怎么不担心我被激光网切成..."
"何诗瑶!"金属扭曲的脆响从听筒传来,像是钢笔被生生折断,"那些合金箱子会干扰生物电波,你现在的心跳己经超过..."
"省省你控制狂那套!"她扯掉耳麦砸向通风管道,金属碰撞声在密闭空间里炸开回响。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三天前陈御泽擅自清除她办公室监控权限的画面在眼前闪回,珍珠耳钉的扫描仪还在忠实地发出超频警告。
货轮汽笛突然撕破雨幕,何诗瑶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正要动作,防弹玻璃舱门外突然闪过陈叔佝偻的身影。
老仓管抱着被雨水泡胀的记事本,手电筒光束在某个集装箱编号上画出颤抖的圆圈。
"大小姐..."陈叔从雨披里掏出个密封袋,里面是半张烧焦的运货单,"上个月新来的调度主任,他签字的笔画走势和二十年前张氏船运破产时的提单..."
何诗瑶瞳孔骤缩。
烧焦的票据边缘残留着激光防伪涂层,这是她亲自设计的物流系统加密标记。
当陈叔粗糙的手指划过某个条形码的细微裂痕,她突然想起上周那批"意外浸水"的传感器——所有受损货物都经过这个调度员的电子签章。
"陈叔您先回安全屋。"她把老人推进通风管道,指尖在触控屏调出三个月运输记录。
全息投影在暴雨中铺开蛛网般的路线图,十七个标红节点全部指向张老板控股的物流中转站。
货轮引擎开始轰鸣时,何诗瑶的磁吸靴己经扣住船体外沿。
她看着加密信息里陈御泽发来的三十七份收购协议,突然发现每个签约时间都精准对应着自己遭遇伏击的时刻。
海水混着雨水流进作战服的伤口,刺痛感竟比不过胸口翻涌的酸涩。
当陈叔的手电筒光束彻底消失在雨幕中,何诗瑶腕间的纳米丝己经缠住货轮桅杆。
她最后看了眼手机,陈御泽的未接来电在锁屏界面累积了七通,最新消息是张老板与航运大臣会面的偷拍视频——背景里那艘游艇的舷窗上,映着陈家企业某个董事的半张脸。
货轮拉响离港长鸣的瞬间,何诗瑶割开通风管道的动作顿了顿。
她摸出机车储物箱里的止痛贴,发现少掉的两片正安静地躺在陈御泽今早送来的早餐盒底层——那个被她原封不动扔进休息室冰柜里的日式餐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