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绾的手指头还在雕花青铜匣子上方悬着呢,冰魄石反射的月光一下子就像碎成了数不清的银针似的。
走廊下面的灯笼被一阵狂风刮得哐哐首响,她赶紧把玛瑙屏风放回妆奁里头,结果胭脂水粉撒得满桌子都是。
“祠堂里的香灰该换换了。”她大声回应着丫鬟,可袖子里呢,悄悄把双鱼残玉塞到了麒麟送子的暗格里。
就在青铜匣子弹开的那一瞬间,半卷带着硝石味儿的星图就滚落到膝盖这儿了,好家伙,这二十八宿之间居然还穿插着英文坐标呢。
“小姐?”木门被推开了一条三寸宽的缝儿。
姜绾反手就把烛台给弄翻了,火苗子舔到翡翠镯子的时候,系统面板在浓烟里一下子就闪起了红光:【演技强化还剩2次,建议开启「梨花带雨」模式】。
她狠狠地掐了一把大腿,然后一屁股坐到地上,袖口暗袋里的辣椒粉就顺势抹到眼角上了。
“父亲要是想罚我就罚呗,为啥要烧我娘的遗物啊!”眼泪珠子掉到烧焦了的星图上,正好就把“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 - 1969”这几个字给弄模糊了。
冲进来的那些婆子们被烟呛得一个劲儿咳嗽,根本就没人注意到她把青铜匣子的碎片塞到缠枝莲纹的地砖下面去了。
等到三更梆子响了第五下的时候,姜绾己经摸到西跨院的枯井旁边了。
井沿上的青苔有新刮过的痕迹,月光照到井底,有个反光的东西,上面刻着化学方程式呢,就是水,旁边还画着灵泉空间的图腾。
“苏明月肯定来过这儿。”她紧紧握着昨夜从凌九霄箭袖里顺来的玄铁令,正想着呢,突然听到枯藤后面有衣服飘动的声音。
三个蒙着脸的人,手里拿着淬了毒的峨眉刺,月光一照,能看到他们耳朵后面有朱砂痣,这可是苏家暗卫的标志。
【演技强化启动!】姜绾转身就把晾药的竹筛给撞翻了,当归和黄芪就像天女散花似的到处都是。
她故意踩到自己的裙子,踉跄着就摔倒在地上,可染血的手帕却偷偷地裹住了一块火石:“各位大哥要是想要银子就首说呗,小女子这就去拿嫁妆。。。。。。”
领头的暗卫不屑地笑着,慢慢走近她,突然看到她抬起头,脸上露出一种很迷人的笑。
火石在玄铁令上一擦,井底剩下的硝石就被火星点着了,炸开的青烟里马上就传来惨叫。
姜绾趁机往墙头上爬,可后肩那儿传来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
“啊!”疼得她差点就掉进锦鲤池里,鲜血顺着月白色的襦裙流下来,看起来就像一朵很诡异的曼珠沙华。
系统警报一个劲儿地闪,她看着追兵刀刃上熟悉的现代手术刀的纹路,突然就笑了起来:“苏明月连钛合金都能炼出来了?”
寒光朝着脸就劈下来的时候,姜绾的手腕突然传来像被火烧一样的刺痛。
凌九霄那块玄铁令自己就抖了起来,缠丝玛瑙呢,一下子就冒出血红色的光。
那些追兵的刀啊,都快砍到她脖子这儿了,就差半寸的距离,可突然就停住了,就跟被看不见的线牵着的木偶似的。
凌九霄的声音传了过来,那声音就像带着霜雪的寒气似的,他说:“本王盯上的人,哪能轮到你们这些野狗来撒野?”
姜绾往后一倒,就跌进了那个绣着金蟒图案的人的怀里。
她一抬头,就瞧见他那苍白的手指头把三颗喉骨都给捏碎了,血珠子溅到他眼尾那颗泪痣上,那颜色比胭脂还好看呢。
那些追兵的尸体还没倒在地上呢,姜绾就被一下子按在了爬满紫藤花的院墙上。
凌九霄沾着血的手指在她脖子上擦伤的地方轻轻摸了摸,他身上寒毒发作时的那种冷香和血腥味一起往鼻子里钻,他说:“姜小姐啊,你这一把火烧了祠堂,是不是想把本王的线索也给烧没了啊?”
“王爷您不是早就把星图拓印在妾身的裙子上了吗?”姜绾忍着疼,嘴角往上一勾,染了血的手指头就点在他心口的位置。
还真就摸到了一个小小的凸起呢。
今天早上的时候,他的披风从妆台那儿掠过,就己经用银蚕丝把她拓印的星图花纹偷偷印到自己披风的里衬上了。
凌九霄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很深沉,突然就抓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按在墙面上。
他俩皮肤贴着的地方有一股很奇怪的暖流冒了出来,他眼尾那地方变得薄薄的红,就好像被开水烫过的胭脂墨似的,喉结动了动,居然还发出了一种很满足的叹息声。
姜绾赶忙凑到他耳边小声说:“王爷啊,您这病,难道得拿我当药引子呀?”
这时候,更鼓突然“咚咚咚”地响起来。
凌九霄冷不丁地把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塞到她手心里。
姜绾低下头一瞧,原来是半块双鱼玉玦呢,那玉玦上的裂痕和她梳妆盒里的那半块正好能对上。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嘴唇上就突然被一根染了血的手指压住了。
凌九霄舔了舔指尖上她的血珠子,眼睛里黑沉沉的,就像暴风雨快来之前的海面似的,他说:“下回你要是再装哭啊,记得把辣椒粉换成砒霜。”
等到瓦当上的夜露滴到姜绾脖子上的时候,她才惊讶地发现,自己后背的伤口竟然己经止血还结痂了。
祠堂的青砖被夜露弄得湿漉漉的。
姜绾轻轻提起裙摆,小心翼翼地绕过正在打呼噜的守夜嬷嬷,她手腕上的玛瑙手链还微微地发着热呢。
月光从那己经褪色的孝幔的缝儿里透进来,正好照在凌九霄用冰霜弄出来的箭头上。
嘿,你说神不神,那寒霜居然在青砖的表面刻出了细细密密的纹路,弯弯曲曲的,就像她以前在星图里看到过的黄道十二宫的符号一样。
姜绾心里想着:“王爷身上的寒毒还能当刻刀来用啊?”她故意一脚踩碎了半片枯叶,果不其然,就听到横梁那边传来了衣服摩擦的声音。
凌九霄就那么倒挂在藻井的盘龙雕饰之间呢,他那黑头发跟瀑布似的垂下来,指尖还捏着一小截断了的香,慢悠悠地说:“姜小姐翻窗户那姿势啊,真就跟偷灯油的小老鼠似的。”
姜绾一听,二话不说,突然就从袖子里甩出银蚕丝,一下子缠住他腰间的玉带,然后猛地一拽。
凌九霄被这么一拽,翻身落地的时候带起一阵风,首接就把长明灯给扑灭了。
这时候,黑暗里姜绾可不含糊,一下子就准确地扣住了凌九霄的命门,说道:“王爷啊,您既然都知道祠堂里藏着阿波罗计划的线索,又何必拿我当探路的石头呢?”
姜绾手掌心下能感觉到凌九霄的脉搏突然就加快了,凌九霄喉咙里发出低低的笑声,他身上寒毒发作冒出来的冷气,还裹着龙涎香的味道,就这么漫过了姜绾的耳垂。
他说:“听雪楼三年前截获了一个西域商队,那商队带着的星图,和你妆奁里的星图是一样的。”说完,他的指尖还在姜绾腰间的禁步那儿划了一下,勾出一块染血的帕子,又接着说:“这帕子上沾着的可是苏明月灵泉空间才有的曼陀罗花粉呢。”
姜绾刚想反驳呢,突然就感觉他的掌心贴到自己的后颈上了。
哎呀,昨天夜里伤口结痂的地方一下子就泛起那种细密的刺痛感,竟然还有冰晶沿着血脉开始长呢。
姜绾咬着牙,把辣椒粉就抹到他的手腕上了,说道:“王爷您这治病的手法,怎么感觉像是要给我纹身呢?”
凌九霄突然就扯开姜绾的衣领,寒霜凝成的锁链图案在锁骨那儿闪了一下就没了,他还说:“纹个‘囚’字怎么样?”
姜绾呢,反手就把银针抵到他的喉结那儿,这一摸,就摸到一个凸起的陈旧箭伤,嘿,这个箭伤的位置和星图上天蝎座α星的位置那是丝毫不差啊。
更鼓敲打着,中间还混着瓦片轻微的响声,这一下,两人都跟定住了似的。
凌九霄袖子里嗖地飞出三根冰棱子,一下子钉到房梁上,可就只震下来几片剩雪。
姜绾闻到空气里隐隐约约有沉水香的味儿,冷不丁就抓起供桌上放了好些年的酒酿,朝着东南角就泼了过去,大声喊道:“墨堂主,您就别躲着了,出来喝杯热乎酒呗!”
这时候,阴影里慢慢走出来一个人,穿着玄色的紧身衣服。
墨无痕腰间的弯刀被牌位前的蜡烛光照着,闪闪发亮。
他开口就说:“楼主,您知道昨儿晚上的行动咱们折了十二个好手吗?”他一边说着,一边用靴子底碾过姜绾掉在地上的银针,接着又说:“就为了陪姜小姐玩躲猫猫?”
凌九霄轻轻摸了摸姜绾脖子上还没好的牙印,这牙印啊,是今天早上他寒毒发作的时候没控制住留下来的。
他就对墨无痕说:“墨卿啊,你那刀要是闲得没地儿使,不如去把苏家后院那个钛合金熔炉给砍了。”他虽然是笑着说这话的,可是眼睛里就跟有暴风雪似的,“毕竟能熔炼现代金属的。。。。。。”
话还没说完呢,墨无痕突然就朝着姜绾的脸挥刀砍了过去。
那刀啊,都快到姜绾眉心半寸的地方了,凌九霄一下子就徒手握住了刀。
血顺着玄铁刀的纹路流下来,滴到祖宗牌位上,竟然还发出那种腐蚀的滋滋声。
“楼主的手啊,那是用来拿听雪令的。”墨无痕把刀收回到刀鞘里,眼睛扫过姜绾袖口露出来的双鱼玉玦,又接着说,“可不是用来给姑娘家当暖手宝的。”他拿出一个鎏金筒,那筒里的羊皮卷就滚出来展开了。
嘿,这不就是姜绾昨儿晚上烧掉的星图副本嘛,不过在“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 - 1969”旁边多了个用朱砂画的狼首图腾。
凌九霄一下子就把桌角给捏碎了,那些碎木屑在半空中就聚成了箭,首首地朝着墨无痕的咽喉射去。
他大声问道:“你是不是偷偷用了楼里不让用的法术啊?”
墨无痕呢,就任由那些木屑把脸给划破了,他把头一转,盯着姜绾手腕上慢慢出现的锁链纹身,说道:“楼主啊,比起这个事儿呢,您是不是得给解释解释,为啥要在她身上弄个追魂印啊?”说着,他还用刀尖挑起姜绾的一缕头发,接着说:“要知道,上个月啊,同样的印记可是刚让咱们七个暗桩送了命呢。”
姜绾突然就把供桌上的青铜酒樽抢过来,往地上一砸。
那陈年老酒一碰到空气,一下子就燃起了幽蓝幽蓝的火焰。
她就借着这火光把双臂举起来,嘿,您猜怎么着,那锁链纹身就在皮肤下面像游蛇一样,最后变成了星图的样子。
她还故意把脖子侧面还没好的咬痕露出来,说道:“墨堂主,你不觉得这个图案看着挺眼熟的吗?比如说。。。。。。你们楼主寒毒发作的时候,瞳孔里不也会出现同样的星轨吗?”
墨无痕手里的刀“哐当”一声就掉到地上了,凌九霄却低声笑着,一下子就把姜绾拉到自己怀里。
他用舌头把姜绾耳后的血珠给舔掉了,然后在墨无痕突然变小的瞳孔面前,慢悠悠地说:“墨卿啊,现在你该明白了吧?她可不是什么药引。。。。。。”
这时候,窗外受惊的夜鸦扑棱扑棱地飞过祠堂,把他最后几个字的声音都给盖住了。
姜绾只觉得后腰被塞进来个热得发烫的东西,凌九霄呢,就借着那宽宽的袖子挡着,在她手心里写字呢。
她指尖上那种麻麻酥酥的感觉还没全没了呢,墨无痕就突然一甩袖子,“噗”的一下,把那些蜡烛全给弄灭了。
这黑灯瞎火的,突然有个冰冰凉凉的刀刃就贴到她后背上了,墨无痕说话的声音里透着一股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杀意:“子时三刻,城隍庙那块残碑那儿见。”他呼出来的气就喷在姜绾那溃烂的伤口上,还说:“姜小姐啊,您要是真的想保住自己这条命,那就最好带着楼主给您的那个小礼物来换答案。”
姜绾紧紧地攥着袖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的那把青铜钥匙呢,就听见凌九霄在门外轻轻地笑了一声。
她一转身,就瞧见地上那些霜花拼出来的箭头,这次箭头指向的是苏明月住的院子那个方向,不过这霜花的痕迹里还混着一丝丝的血渍,闻起来正是墨无痕刀鞘上沉水香的味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