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着青石板上晕开的血水，苏明月攥着断发的手指关节发白。
凌九霄的玄铁剑还横在她颈侧，剑身上蜿蜒的血痕像条吐信的毒蛇。
"姐姐这戏唱得比天香楼的鹦哥儿还热闹。"苏明月忽然掩唇轻笑，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轻轻拨开剑锋，"就是不知道金翅蛊啄穿火漆时，会不会顺带啄了姐姐藏在冰鉴里的雄黄粉？"
姜绾后腰抵着凌九霄发烫的掌心，求生系统在识海里弹出第三次警告。
她借着整理鬓发的动作擦去冷汗，藏在袖中的金错刀突然割破食指，血腥味激得凌九霄瞳孔骤缩，喉结重重滚动着贴上来。
"王爷的茶凉了。"她顺势将染血的指尖按在他唇上，余光瞥见楚怀瑾袖中露出的半截龙骨罗盘，"不如用楚家祠堂的雪水，煮一壶鹤顶红如何？"
惊雷炸响的瞬间，二十七个铜甲卫同时暴起。
凌九霄揽着姜绾旋身跃上飞檐，玄色大氅扫落簌簌银针。
雨幕中传来春桃模仿杜鹃的三长两短哨音，姜绾反手将冰鉴塞进凌九霄衣襟，寒毒发作的王爷正死死咬着她肩头锦缎。
"松口！"她屈膝顶向对方腰腹，求生系统突然弹出红色提示框：【演技强化剩余0次】。
凌九霄喉间发出野兽般的呜咽，滚烫的唇沿着她脖颈游移，被雨淋透的中衣下透出锁骨处狰狞的旧疤。
他们在戌时三刻甩开追兵回到听雪楼。
凌九霄泡在寒潭里压制毒性时，姜绾正盯着春桃呈上的羊皮地图出神。
烛火将道观轮廓投在纱帐上，像只张开血盆大口的饕餮。
"城西玄都观，三年前因炼丹炸毁半边殿宇。"春桃将浸过药水的丝帕覆在地图某处，斑驳的墨迹逐渐显形，"但今晨有樵夫说，每逢朔月就能看见观内紫气东来。"
姜绾用银簪挑开灯花，火光突然窜起三尺高。
凌九霄带着满身寒气从屏风后转出，湿漉漉的长发还结着冰碴。
他抓起地图对着月光细看，指腹过某处焦痕时突然闷哼出声，羊皮边缘渗出暗红血珠。
"楚怀瑾的噬心蛊。"他甩手震碎茶盏，瓷片深深嵌入梁柱，"看来有人比我们更着急。"
子时的更鼓刚敲过，姜绾突然惊醒。
枕边放着凌九霄惯用的鎏金匕首，刀柄缠着她白日戴过的绯色发带。
窗外传来细碎的瓦片响动，她摸到床底暗格里的暴雨梨花针时，听见房梁上传来极轻的叩击声。
三急两缓，是听雪楼暗桩的求救信号。
姜绾推开后窗的刹那，浑身是血的暗卫从檐角滚落。
那人手里紧攥着半块鎏金腰牌，断裂处还粘着几缕孔雀翎毛。
"玄都观。。。咳。。。九连环。。。"暗卫的瞳孔开始涣散，突然暴起掐住姜绾手腕，"小心。。。小心会走路的石像。。。"
凌九霄的剑风破空而来时，姜绾正盯着暗卫脖颈处的青色纹路出神。
那图案像极了春桃丝帕上显形的紫气，却多出三道血痕。
尸体在剑光中炸成血雾的瞬间，她看见凌九霄袖中飞出十八枚银叶镖，将窗外窥视的夜枭钉死在梧桐树上。
"王爷不觉得太巧了吗？"姜绾用帕子包起染血的银簪，"春桃前脚送来线索，后脚就有人送来催命符。"
凌九霄突然掐住她后颈按向心口，剧烈的心跳震得她耳膜发疼。
他指尖缠绕着两人交结的青丝，声音比寒潭还要冷："王妃昨夜偷听的可不是这句。"
寅时的梆子声淹没在突如其来的风雪中。
姜绾站在玄都观残破的匾额前，看着凌九霄用剑尖挑起半幅道袍。
褪色的七星纹路上，赫然绣着前朝皇室独有的金鳞线。
"看来有人替我们点了引路香。"她碾碎台阶上的朱砂符咒，腥气里混着曼陀罗的味道，"王爷猜猜，这观里供的是三清祖师，还是楚家的列祖列宗？"
凌九霄突然扯落她腰间绦带，在掌心缠了三圈后猛地拽向怀中。
姜绾踉跄着撞上他胸膛时，听见观内传来机括转动的轰隆声。
九尊残缺不全的神像从地底升起，空洞的眼眶里闪烁着磷火幽光。
"错了。"他咬着她耳垂低笑，剑锋在地上划出深深的沟壑，"这里供的，分明是吃人的恶鬼。"
寅时的雪粒子扑在道观残破的窗棂上，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凌九霄用剑鞘挑起半掩的铜门环，锈蚀的铰链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姜绾突然按住他手腕，从荷包里抖出颗夜明珠，幽蓝的光晕里，密密麻麻的银丝横亘在门槛上方三寸处，末端拴着的铃铛己积了层薄灰。
"东南巽位，七星倒悬。"她屈指弹断两缕发丝，沾着唾沫粘在门框两侧，"楚怀瑾的噬心蛊最爱这种腌臜玩意儿。"
听雪楼十二暗卫踏着八卦步鱼贯而入，玄铁靴底碾碎了地上零散的朱砂符咒。
凌九霄突然将姜绾扯到身后，大氅扬起时裹住三支淬毒的袖箭。
箭簇钉在龟裂的三清像上，溅起的木屑里竟混着金粉。
"王爷的寒毒。。。"姜绾话音未落，凌九霄己咬住她后颈。
灼热的呼吸烫得她脊背发麻，求生系统突然在识海里闪出红光：【皮肤接触超负荷，建议立即。。。】
"嘘。"他喉结抵着她跳动的脉搏，指尖划过道袍内衬的金鳞线，"王妃不觉得这刺绣眼熟？
当年先帝赐给楚家的丹书铁券，用的就是这种双面错金绣。"
暗卫突然发出惊呼。
姜绾转头看见领头的玄七举着火折子僵在原地，跃动的火光里，原本残缺的紫微大帝像竟缓缓转过脸来。
斑驳的彩漆簌簌掉落，露出里面鎏金的玄铁骨架，空洞的眼窝里亮起两点幽蓝磷火。
"退！"凌九霄揽着她旋身跃上横梁，剑气扫落簌簌尘灰。
九尊神像突然同时张开嘴，喷出的却不是香灰，而是泛着腥甜的赤红雾瘴。
姜绾扯下腰间香囊砸向供桌，雄黄粉混着艾草瞬间爆开青烟。
求生系统突然弹出提示：【演技强化次数重置，剩余1次】。
她趁机咬破舌尖，借着剧痛强行进入"哀恸欲绝"状态，眼泪扑簌簌落在凌九霄青筋暴起的手背上。
"王爷说过要带妾身看江南烟雨。。。"她哽咽着抚上他心口，指甲轻轻刮蹭突突跳动的血管，"这破道观里的腌臜东西，也配拦镇北王的马前鞍？"
凌九霄瞳孔里猩红翻涌，突然扯落她半边衣袖。
的肩头撞在冰冷梁柱上时，姜绾听见他喉间溢出餍足的叹息。
暗卫们默契地背过身结成剑阵，将涌来的雾瘴劈成碎片。
"东南角。"凌九霄舔去她锁骨处的血珠，剑锋突然指向正在移动的贪狼星君像，"楚怀瑾的噬心蛊需要活人当阵眼。"
姜绾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残破的莲花座下隐约露出半截鎏金锁链。
她摸出春桃给的孔雀翎，对准神像耳后的机关孔掷去，咔嗒声响起时，整座道观突然剧烈震颤，地砖缝隙渗出粘稠的黑水。
"小心！"玄七突然拽开愣神的同伴。
一尊巨灵神像轰然倒塌，砸碎的地板下露出盘旋向下的石阶。
浓重的血腥气混着龙涎香扑面而来，石壁上用朱砂画着前朝皇室图腾。
凌九霄突然闷哼着跪倒在地，腕间青筋暴起如盘虬老树。
姜绾扯开衣襟将他滚烫的掌心按在胸口，求生系统的警报声与心跳声震耳欲聋。
暗卫们的火折子接连熄灭，最后一点光亮里，她看见石阶尽头闪过苏明月惯用的鎏金步摇。
雪不知何时停了。
当众人踏过第一百零八级石阶时，姜绾突然扯住凌九霄的袖口。
夜明珠的光晕里，青铜门上交错着九道锁扣，每道锁眼都雕成不同形态的饕餮。
玄七试着用剑鞘触碰门环，整面墙突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手印。
"需要活人血。"凌九霄突然抓起姜绾受伤的食指按在锁眼，鲜血渗入饕餮纹路的瞬间，头顶传来机括转动的轰隆声。
他反手甩出十八枚银叶镖，将坠落的铁笼劈成碎片。
姜绾突然踮脚咬住他耳垂："王爷猜猜，这血要是掺了雄黄粉。。。"话音未落，青铜门突然自行开启，裹着香灰的阴风扑面而来。
凌九霄大氅翻卷将她裹进怀里时，她看见苏明月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搭在门扉外侧。
十二盏鲛人灯次第亮起。
身着前朝冕服的骷髅端坐在龙椅上，掌中托着的鎏金匣子正在渗血。
姜绾刚要上前，凌九霄突然拽着她倒退三步，苏明月娇笑声中，无数淬毒银针从穹顶激射而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