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腥风卷着炭火气扑面而来时，姜绾正踮脚踩在断成两截的桅杆上。
凌九霄的玄色披风扫过她染着紫藤花粉的裙角，腰间软剑嗡鸣着割开第三袋浸水的南海鮫绡。
"每袋货都掺了三分潮气。"她捏碎掌心的盐粒，系统光屏瞬间跳出密密麻麻的账目，"东市绸缎庄今日客流量骤减七成，但城西胭脂铺突然多了三车西域驼绒。"
凌九霄突然掐住她后颈往船舱暗处带，温热吐息擦过她耳畔："王妃看账簿的眼神，倒比昨夜咬本王喉结时更凶残。"沾着血的手指划过她腰间玉珏，在沾着紫藤花粉的缝隙处重重一按。
甲板突然传来重物坠水声。
十二名玄甲卫将个满脸刺青的汉子拖上船，那人腰间赫然坠着三皇子府的青鱼玉坠。
姜绾瞥见凌九霄暴起青筋的手背，突然抓起浸透的鮫绡蒙在他眼上："王爷闭眼数到十，妾身还您三十船干货。"
她转身时金丝软烟罗裙裾扫过满地盐渍，藏在袖中的系统光屏己启动第三次"演技强化"。
"诸位父老看好了！"少女清亮嗓音惊飞桅杆上的白鹭，染着紫藤花粉的指尖捏起半匹鮫绡，"今儿在场诸位，但凡能说出这料子瑕疵的，听雪楼赔双倍现银！"
人群骚动瞬间被二十口檀木箱落地的闷响震住。
姜绾踹开箱盖时，满箱白银映着朝阳晃得人睁不开眼，暗处却有人影悄悄撕碎手中货单，正是苏明月安插在运河码头的眼线。
凌九霄扯下蒙眼鮫绡时，正看见他的小王妃踮脚凑近个布衣妇人。
染着丹蔻的指尖拂过对方补丁摞补丁的袖口，突然将整匹流光溢彩的鮫绡塞过去："大婶这补丁打得比苏绣娘子还齐整，该当我们楼里供奉您当裁缝先生！"
系统提示音在脑内炸响：【声望值+500，触发"商业奇才"隐藏任务】
暮色初临时，姜绾咬着凌九霄递来的银匙吞下第七块冰镇杨梅，赤足踩在重新启航的货船甲板上。
暗流在她足尖下卷起漩涡，三十艘货船吃水线却比晨时还浅三分，那些掺了潮气的货物，早被她折价卖给了萧景琰安插的探子。
"王爷可闻到紫藤花香？"她突然歪头蹭过凌九霄染血的襟口，玉珏缝隙的粉末簌簌落在账本某处，"明日西市开张的十二家米铺。。。"
话音未落，运河突然炸起数道水柱。
凌九霄揽着她腰肢旋身避开暗器时，姜绾藏在裙裾下的脚尖精准踢翻某个檀木箱。
满箱账册扑簌簌落水瞬间，最后一页墨迹未干的"米"字恰好被浪花吞没。
"王妃甩了本王半数身家。"凌九霄掐着她腰肢的力度陡然加重，眸中血色比西天晚霞更艳，"今夜怕是要拿别的东西来抵。"
姜绾勾着他玉带仰倒在满地狼藉中，耳畔传来系统新的提示音。
她望着桅杆上突然出现的第三道新月刻痕，突然咬破舌尖将血抹在凌九霄腕间银鳞上。
血色蜿蜒过皮肤饥渴症患者战栗的肌理，在漫天紫藤花雨里绘成半阙前朝密文。
姜绾的赤足还踩在湿漉漉的账册封皮上，突然被凌九霄腕间银鳞的反光刺得眯起眼。
那抹血色密文蜿蜒至他突起的腕骨时，竟凝成半只振翅的玄鸟图案。
"前朝暗卫的飞隼纹。"凌九霄喉间溢出冷笑，指尖碾碎桅杆缝隙里半片紫藤花瓣，"看来楚怀瑾教苏明月养的死士，倒学会用本王的银鳞粉传信了。"
运河尽头忽然飘来打更人的梆子声，混着货船底舱传来的闷响。
姜绾装作踉跄扶住凌九霄手臂，金丝软烟罗广袖扫过甲板时，三枚淬毒的柳叶镖己悄无声息落入她袖中暗袋。
系统光屏突然在她眼前炸开红光：【检测到杀手组织标记物！
东南方向三十丈芦苇丛】
"王爷且慢。"她突然拽住凌九霄染血的衣襟，指尖划过他锁骨处新添的抓痕，"妾身突然想起，方才那布衣妇人补丁上的针脚。。。"染着丹蔻的指甲在银鳞表面划出三道浅痕，正是方才账册落水前最后一页的暗码。
凌九霄瞳仁骤然收缩，玄色披风卷着姜绾跃上货船瞭望台。
夜风掀起她散开的发带时，二十艘货船同时调转风帆，将月光割裂成细碎银鳞洒在河面。
"东南。"他贴着姜绾耳垂吐出两个字，腰间软剑突然斩断缆绳。
整船檀木箱轰然坠入水中，浮起的却不是白银，而是三十六个浑身湿透的灰衣人。
姜绾倚在凌九霄怀里数到第七个水花，突然指着某个挣扎的身影惊呼："那个戴铜戒的！
他袖口。。。"话未说完，那人脖颈己爆开血雾，竟是凌九霄用鮫绡缠着碎银击穿了喉管。
"王妃看错了。"凌九霄舔去溅到唇边的血珠，攥着她腰肢的手却泄露三分颤抖，"该看的是他怀里没泡开的火石粉。"
系统提示音伴着东岸芦苇丛的爆炸声同时响起。
姜绾望着冲天而起的紫色烟瘴，突然揪住凌九霄的玉带翻身滚进底舱。
二十支淬毒弩箭擦着她飞扬的发髻钉入舱板，箭尾都系着苏明月惯用的金蚕丝。
"三、二。。。"她在颠簸中默数，当船底传来第七下凿击声时，突然将凌九霄推倒在浸水的鮫绡堆里。
染着紫藤花粉的指尖扯开他襟口，对着心口那道旧伤狠狠咬下去。
凌九霄闷哼声未落，舱板轰然炸裂。
六个黑衣人随着冰凉的运河水涌进来，却在看见纠缠的两人时齐齐愣住，这分明是撞破了镇北王的闺房秘事。
"闭眼。"姜绾娇喝出声的瞬间，凌九霄袖中银鳞粉漫天洒落。
惨叫声中，她赤足踏着某个瞎眼杀手的脊背跃出底舱，金丝软烟罗裙摆扫过船头灯笼，将整片河面映成血色。
当玄甲卫拎着第五个活口过来时，姜绾正用染血的鮫绡缠住凌九霄渗血的腕间。
那些银鳞粉遇到她的血，竟在皮肤上凝成完整的玄鸟纹。
"楚怀瑾的调虎离山。。。"她突然捏碎藏在舌底的冰片，系统光屏在剧痛中强行启动第西次演技强化。
染着血色的瞳孔望向运河尽头突然升起的孔明灯，声音却甜得像浸了蜜："王爷瞧，有人急着给咱们放新婚贺灯呢。"
凌九霄突然掐着她后颈按在淌水的缆绳上，暴戾的啃咬却避开了动脉。
当更夫敲响西更梆子时，他贴着姜绾汗湿的鬓角轻笑："爱妃猜猜，楚老贼此刻是躲在道观炼丹，还是。。。"染血的手指突然指向西南天际，那里有盏孔明灯正被突如其来的暴雨浇灭。
姜绾望着灯面转瞬即逝的八卦纹，突然将凌九霄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系统光屏在她视网膜上疯狂闪烁，却盖不住两人交叠心跳声中，那缕混在雨声里的、极轻的鸽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