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烟凝成的密文在香炉上方扭曲成蛇形时，姜绾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闻见凌九霄衣襟间混着血腥气的沉水香，那人的手指正着她后颈未消的指痕。
"王爷的寒毒发作得越发勤了。"她故意将缠着金丝绦的茶盏往案几边缘推了半寸，"昨儿碎的那套越窑秘色瓷，可抵得上城南三间绸缎庄。"
凌九霄的玄色广袖扫过鎏金兽首香炉，那些飘散的青烟突然凝成冰晶簌簌坠落。
他苍白指尖挑起姜绾腰间新佩的错金螭纹禁步，镂空球体里藏着的硝石粉末发出细碎声响："王妃用江南织造局的火漆印烤栗子时，怎不心疼本王的沉香木桌？"
檐外春雨忽然急了起来，砸在琉璃瓦上像撒了满把金豆子。
姜绾腕间的银镯又隐隐发烫，她瞥见凌九霄垂在身侧的左手，那截本该缠着止血绸带的尾指，此刻正渗出与密信火漆同色的暗红。
"三日前酉时三刻，醉仙楼天字房。"她突然将滚烫的茶汤泼向虚空，水珠在半空凝成幅栩栩如生的地形图，"楚怀瑾的紫毫笔尖沾的是松烟墨，可萧景琰印鉴上的朱砂。。。"
凌九霄的瞳孔骤然缩紧。
地图上某处山谷突然漫出猩红，正是他今晨刚剿灭的私盐贩运路线。
姜绾发间的丁香步摇无风自动，细银链缀着的东珠堪堪擦过他颈侧狰狞的旧疤。
"是塞外狼毒。"两人异口同声。
雨声中忽然混进错乱的铜铃声。
姜绾袖中滑出的金算盘撞上凌九霄的乌金匕首，十三档檀木珠与七枚淬毒刀片同时嵌入青砖缝隙，拼出半枚残缺的听雪楼暗徽。
"楚怀瑾在找前朝玉玺。"凌九霄突然扯开绣着金蟒纹的衣襟，心口那簇火焰纹在烛火下妖异地跳动，"萧景琰的五百死士昨夜宿在。。。"
他未尽的话语被姜绾突如其来的动作截断。
少女带着薄茧的指尖按在他锁骨下方三寸，那里新添的剑伤还渗着血珠。
两人身后，香炉里最后一丝青烟正化作浴火重生的凤凰图腾。
"不是死士。"姜绾蘸着他的血在案几上画出扭曲符号，"王爷可记得，上月沧州粮仓闹鼠患，那些啃断军械锁链的。。。可不是普通耗子。"
凌九霄忽然低笑出声，腕间银链哗啦啦缠上姜绾的腰封。
窗外惊雷炸响的刹那，他咬破的舌尖抵住她耳垂："爱妃可知，你今晨差人送去护国寺的鎏金佛像，底座藏着多少斤西域火油？"
暴雨冲刷着飞檐下的青铜风铃，却冲不散空气里骤然浓烈的硝石味。
姜绾反手扣住他命门时，瞥见窗外掠过三道鬼魅般的剪影，为首之人袍角绣着的暗纹，正是她上元节那夜亲手调制的金丝雪沫茶渍。
三道鬼影撞破窗棂的刹那，姜绾反手将茶汤泼向烛台。
滋啦声响中，鎏金烛台熔成赤红铁水，顺着青砖缝隙蜿蜒成火蛇。
她踩着凌九霄甩来的乌金锁链腾空跃起，发间步摇甩出的东珠精准打中为首者眉心。
"王爷的沉香木桌又要记账了。"姜绾借着凌九霄托举的力道翻上房梁，袖中金算盘抖落满地檀木珠。
她故意用鞋尖碾碎两颗，"上个月砸坏的十六扇雕花窗，工部侍郎可是哭湿了三本奏折。"
凌九霄广袖卷起满地冰晶，玄色蟒纹在硝烟里翻涌如活物。
他指尖银链绞住第二个刺客咽喉时，突然偏头咬住姜绾垂落的裙带："爱妃昨夜在护国寺埋火油，不正是等着今日放烟花？"
暴雨裹着火星砸在刺客尸身上，烧出诡异的青紫色纹路。
姜绾蹲身用银簪挑开尸体衣襟，露出心口烙印的狼头图腾："楚怀瑾当真好手段，连漠北狼骑都混进了王爷的亲卫队。"她忽然用染血的簪尖戳向凌九霄锁骨，"上月初七王爷赏我的羊脂玉镯，莫不是从这批私盐里。。。"
话音未落，凌九霄突然攥住她手腕按向自己心口。
火焰纹在肌肤相触时骤然发亮，姜绾腕间银镯烫得几乎要熔进骨血。
他沾着血珠的睫毛轻颤："王妃不如猜猜，那镯子里嵌着的鹤顶红，够毒死几个萧景琰？"
檐角铜铃忽然疯狂震颤。
姜绾顺势扯开他衣襟，露出精壮胸膛上纵横交错的旧伤。
她指尖沿着最新那道剑伤游走，突然发力抠出半枚染血的玄铁令牌："难怪三日前西市当铺收了批古怪铁器，原来王爷早把听雪楼的暗桩布到楚怀瑾枕边了。"
两人鼻尖几乎相贴时，窗外传来布谷鸟三长两短的啼叫。
姜绾腕间银镯突然冷却，系统提示音在她脑中炸响：【演技强化剩余1次，建议用于"梨花带雨"模式】
"妾身新得的蜀锦襦裙都沾了血。"她眨眼逼出两汪泪，染着丹蔻的手指却狠掐凌九霄腰间，"王爷若是心疼，不如把城南那三间绸缎庄的地契。。。"
凌九霄突然咬破她耳垂，血腥味混着他低笑震得姜绾脊背发麻："爱妃不如先解释，为何楚怀瑾密使的腰牌会出现在你陪嫁丫鬟的妆奁里？"他甩出的乌金匕首钉在梁柱上，刀柄缀着的玉坠正是姜绾半月前当掉的嫁妆。
暴雨渐歇时，姜绾己用金丝绦将情报卷轴缠成九转玲珑结。
她故意将结扣打得歪斜："楚怀瑾在沧州训的不是老鼠，是能嗅着火药味自爆的尸犬。"她抬脚踢翻香炉，灰烬里竟显出半幅用硝石粉绘制的皇陵地图。
凌九霄突然扯过她束腰的银链，将人拽进怀里。
他心口火焰纹透过浸血的纱布烙在姜绾后背，声线却带着餍足的笑意："萧景琰藏在护国寺的不是僧兵，是三百个绑着霹雳雷火弹的痴儿。"他指尖划过姜绾颈侧跳动的血管，"明日子时，爱妃可愿同赏这场血肉烟花？"
更漏声里，姜绾摸到他尾指新缠的止血绸带。
那绸带暗纹竟与她今晨收到的胭脂盒丝绢一模一样，正是楚怀瑾前日赠给苏明月的及笄礼。
"王爷可知。。。"她突然咬破舌尖，将染血的唇印在他喉结，"您心腹侍卫的相好，昨夜在赌坊输掉了绣着金丝雪沫纹的荷包。"指尖轻轻敲击他后颈某处穴位，"而那个纹样，妾身只教过跌进荷花池的浣衣婢女。"
破晓时分，两人脚边己堆满七种暗器、三卷密信。
凌九霄忽然用银链缠住姜绾脚踝，将人拖进密室暗格。
幽蓝烛火照亮墙上斑驳血渍，那里钉着半块残缺的前朝玉玺拓片。
"楚怀瑾要找的传国玉玺。。。"姜绾瞳孔骤缩，她认出拓片边缘的齿痕竟与系统每日奖励的梅花烙分毫不差，"根本不在皇陵，在王爷每日喂鱼的碧玉盏里？"
凌九霄突然暴起将她按在拓片前，沾着硝石粉的指尖描摹她唇形："是爱妃亲手捧给我的合卺酒盏。"他撕开肩头绷带，露出与玉玺拓片完全契合的伤疤，"那夜你倒进去的鸩酒，淬的可是萧景琰独门秘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