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绾是被手腕火辣辣的灼痛惊醒的。
沉香混着艾草的气味萦绕鼻尖，她盯着绣金帐顶悬着的琉璃药囊，这分明是镇北王府的沉香阁。
昨夜凌九霄寒毒发作时攥出的淤痕还印在腕间，此刻却被三道带血的抓痕覆盖。
"小姐可算醒了！"贴身丫鬟春杏捧着铜盆冲进来，"苏姑娘说您昨夜淋雨中了邪祟，特意调了驱邪汤。。。。。。"
铜盆里浮着暗红符纸，姜绾瞥见春杏袖口沾着的靛蓝磷粉。
这是萧景琰暗桩传递密信用的荧光粉，前世她曾在冷宫砖缝里见过。
"这汤药闻着倒像是苏姐姐的手艺。"姜绾突然揪住春杏的珍珠耳坠，指尖划过她颈后新刺的双刀纹刺青，"就像上个月她赏你的鹤顶红。。。。。。"
春杏打翻铜盆的瞬间，姜绾己经借着系统触发的"演技强化"滚下床榻。
她撞翻博古架上的珐琅彩瓷，碎片划过脸颊时故意让血珠溅在春杏裙摆："鬼！
有鬼在扯我的头发！"
当八个婆子将她捆进西郊别院时，姜绾正盯着檐角那片泛着磷光的青瓦。
苏明月果然用了和前世相同的囚笼，这座前朝废妃幽禁的院子，每块地砖都嵌着能传声的铜管。
"妹妹这是何苦呢？"苏明月戴着鲛绡面纱推门而入，腰间却挂着禁军令牌，"王爷今早亲自送你过来静养，可见这疯病。。。。。。"
姜绾突然扑到东南角的古井边。
她散乱的发梢扫过井沿暗纹，果然触到半截未燃尽的沉香。
这是凌九霄独有的暗号，说明今晨有人在此处埋过火药。
"明月几时有？"她突然用戏腔唱起《锁麟囊》，染血的指甲抠进青砖缝隙，"把酒问青天，"
苏明月脸色骤变。
这句正是昨夜凌九霄在巷中提起的戏词，姜绾此刻疯癫般扯开衣襟，露出锁骨下方未愈的刀伤。
那是三日前替凌九霄挡箭时留下的，如今正渗出混着靛蓝色荧光的血珠。
"拦住她！"苏明月疾退两步，"快把。。。。。。"
姜绾己经撞开两个嬷嬷扑到苏明月身上。
她故意用沾血的唇蹭过对方耳垂，在系统第三次"演技强化"生效的瞬间，用气声快速道："朱雀巷青石板第七块，苏姐姐藏得好东西。。。。。。"
苏明月袖中软剑刚要出鞘，院门突然被玄铁刀鞘撞开。
禁军统领赵无咎的麒麟铠掠过门槛时，姜绾正攥着苏明月的禁军令牌摔进他怀里。
"大人！"姜绾将令牌塞进赵无咎护腕暗格，突然扯散他的披风系带，"有鬼火在追我！"
赵无咎扶住她的瞬间，目光扫过令牌上的双刀纹。
这是前朝暗卫独有的标记，此刻却出现在当朝禁军令牌上。
他剑尖挑起姜绾散落的发丝，上面沾着的靛蓝磷粉正与苏明月裙摆的荧光相互呼应。
"姜姑娘说的鬼火。。。"赵无咎突然用刀鞘压住苏明月欲收的软剑，"莫非是苏小姐裙上这些南海鲛人油？"
姜绾趁机滚到古井边。
她将凌九霄埋的火药引信缠在井绳上，借着疯癫撕扯的动作点燃火折子。
当爆炸声震落檐角青瓦时，她扑向赵无咎的瞬间，将昨夜从凌九霄衣襟摸来的半卷羊皮纸塞进他剑鞘夹层。
"大人小心！"姜绾故意让井水泼湿赵无咎的前襟。
浸水的羊皮纸浮现出半幅山河图，隐约露出"听雪楼"三个朱砂小字。
苏明月正要开口，突然盯着赵无咎剑柄上新添的松针纹饰瞳孔骤缩。
这是萧景琰今晨才更换的暗号，此刻却出现在禁军统领的佩剑上。
暴雨忽至。
姜绾蜷缩在赵无咎披风下颤抖，余光瞥见苏明月冒雨离去的绣鞋正踩过她昨夜故意留在王府的刻纹模具。
那些模具上沾着的墨鱼皮靴纹路，此刻正清晰地印在青石板上。
赵无咎的佩剑在青石板上叩出三声脆响，雨帘中立刻闪出十二名玄甲卫。
姜绾蜷在湿透的披风里数着水洼里的涟漪，这是凌九霄教她的暗码，第三道涟漪泛起时，苏明月绣鞋上的墨鱼纹正在雨水中褪色。
"请二位姑娘移步天枢阁。"赵无咎解下麒麟铠罩住姜绾，剑穗却有意无意扫过她腕间抓痕。
姜绾嗅到剑柄松针沾着的龙涎香，这是三皇子府独有的熏香，此刻正与她袖中藏着的半截密信味道重合。
苏明月突然扶住廊柱："统领大人，臣女今晨为太后抄的《药师经》还未。。。。。。"
"苏小姐的《药师经》用的是澄心堂纸吧？"姜绾突然揪住赵无咎的护腕咯咯笑起来，"可是你指甲缝里沾着的是松烟墨呢！"她晃着被锁链磨破的脚踝，在青砖上蹭出个歪歪扭扭的"琰"字，正是萧景琰名讳。
赵无咎瞳孔微缩。
澄心堂纸配松烟墨是前朝密探传递情报的惯例，此刻苏明月染着蔻丹的指甲正在暴雨冲刷下渗出靛蓝。
禁军统领的刀鞘突然压住她欲藏的右手："苏小姐这指甲，倒是像极了南海进贡的夜光贝。"
玄甲卫举起的火把照亮囚车时，姜绾正用后槽牙磨开腕间绳结。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闪烁红光，今日第三次"演技强化"还剩最后三十秒。
她突然扑向车辕处的铜铃，发间银簪准确勾住苏明月腰间香囊的暗扣。
"蝴蝶！
血蝴蝶飞出来啦！"姜绾攥着香囊在雨幕中乱舞，浸湿的鹅梨帐中香混着磷粉簌簌落下。
赵无咎策马回身的瞬间，正看见那些粉末在苏明月袖口凝成个模糊的"聽"字。
天枢阁地牢的青铜门在身后轰然闭合时，姜绾正盯着刑架旁的火盆数炭块。
九块银骨炭摆成北斗状，这是凌九霄给的提示，说明听雪楼的人己经混入狱卒。
"姜姑娘可知欺君之罪当诛九族？"赵无咎将染血的羊皮纸拍在案上，浸水后显现的山河图正卡在姜绾昨夜故意咬破的唇纹处。
姜绾突然扑到铁栏边啃噬木栅，舌尖扫过某处凸起时尝到咸腥，这是凌九霄特制的盐渍暗号。
她歪着头把口水抹在赵无咎的护腕上："大人你闻，苏姐姐身上有死老鼠的味道！"
苏明月猛地攥紧囚衣。
她今晨确实在朱雀巷暗格藏了火药鼠，此刻姜绾疯癫的指控却让她后颈发凉。
当赵无咎的佩剑挑开她衣襟暗袋时，三枚刻着双刀纹的铜钱正叮当落地。
"这是前朝永昌通宝。"赵无咎用剑尖挑起铜钱，"苏小姐解释下，为何要随身带着前朝余孽的信物？"
"定是有人栽赃！"苏明月突然指向姜绾，"她方才。。。。。。"
姜绾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刀伤，靛蓝色的血珠正顺着未愈的伤口渗出："看！
苏姐姐放的毒虫在咬我！"她踉跄着撞翻火盆，炭块滚落处显出被烧焦的墨鱼纹，正是苏明月清晨在王府留下的鞋印。
赵无咎的刀鞘重重砸在青砖上。
二十八个铜管同时从地牢穹顶垂下，将苏明月的抽气声放大数倍。
姜绾趁机用指甲在刑架背面刻下"朱雀"二字，那里有凌九霄提前抹好的显影药水。
"苏小姐可认得这个？"赵无咎突然展开卷宗，泛黄的纸页上拓着与铜钱完全吻合的双刀纹，"三年前兵部侍郎灭门案，凶手在现场留的正是。。。。。。"
"我要见三殿下！"苏明月突然扯断颈间红绳，翡翠坠子裂开的瞬间，姜绾看到里面藏着的半粒朱砂，这是萧景琰控制死士的蛊毒。
姜绾突然发出幼猫般的呜咽。
她蜷缩在角落啃食稻草，齿间却咬破颗蜡丸。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炸开：【演技强化】剩余五秒，足够她把蜡丸里的荧光粉混着血吐在赵无咎靴面。
"鬼火！
鬼火爬到大人身上了！"姜绾尖叫着扑打赵无咎的衣摆，指尖准确勾开他腰间锦囊。
当半枚刻着"琰"字的玉珏滚落时，苏明月突然暴起撞向刑架。
赵无咎的剑风扫落苏明月发簪的瞬间，姜绾看到簪头暗藏的银针正闪着蛊毒特有的幽绿。
禁军统领的披风罩住她时，带着松针气息的低语擦过耳畔："姜姑娘演够了吗？"
玄甲卫将苏明月拖向水牢时，姜绾正数着她挣扎时掉落的七根头发，这是凌九霄要的蛊引。
赵无咎的剑鞘突然压住她欲捡发丝的手："本官会奏请圣上，赐姑娘朱雀巷的宅子作赏。"
姜绾歪着头把荧光粉抹在眼角："大人要给我搭戏台子吗？"她突然指着赵无咎剑穗上新换的玉珠，那里面藏着凌九霄今晨塞的纸条，此刻正随着晃动显出"狱"字水痕。
当更鼓敲过三更，姜绾攥着赏赐令牌的手心己沁出冷汗。
赵无咎说苏明月被关在玄武水牢，但系统地图显示那里标注着猩红的"剧情修正中"。
她望着窗外被乌云吞没的残月，突然将茶汤泼在刚领的朱雀巷地契上，水痕正慢慢聚成凌九霄的字迹：
"戌时三刻，苏明月囚车遇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