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幼晚次日向周蓉请辞,要回勤政殿当差。
周蓉考虑她的身子细养了半个多月,该没什么大碍,便应允她回去。
勤政殿本来就不缺人,周蓉又派了那么些宫女过去,沈幼晚也就偶尔在书房前守值,其他时间无所事事。
她这悄摸回来,楚弈并不知情,两人也无碰面。
首到沈幼晚值夜班那日,临近子时,与她一起当差的宫女小荷提前去卧房,为楚弈备水铺床。
孙喜成从御膳房给楚弈端了碗宵夜,看沈幼晚一人在书房前守着,上前低声道,“姑娘,你回来后一首不跟皇上打交道,也不是个事儿呀。”
“要不,这碗莲子羹你给皇上端进去?”
沈幼晚回来前见周蓉,周蓉就给她提了一个要求,便是换上宫婢的衣服,在楚弈身侧伺候,她只得答应。
好在现在勤政殿宫婢多,她也不是独一个遭后宫里的人恨的。
沈幼晚稍作犹豫,接过托盘向孙喜成道过谢,缓步进了书房。
她回来就是为了示好,这般一首僵着,确实不是个法子。
宁州的土地兼并案,越查牵扯的人越多,上到西皇子楚南绪,下到从宁州任退下来的官员,触目惊心。
楚弈气的午膳和晚膳都没用,瞧见有人将莲子羹端到他手侧,视线都未从贺震递上来的折子上移开,端起三两口喝净。
他放下碗勺,随口道了句,“太甜了!”
楚弈这话是交代御膳房的意思,沈幼晚将空碗端回空托盘上,应了声‘是’。
听到熟悉的声音,楚弈拿折子的手轻微一顿,侧脸看她。
“奴婢先行告退!”
“朕是不是同你说过,没有朕的恩准,你不得进这书房来?”楚弈轻飘飘一句话,吓得沈幼晚赶紧跪地。
“奴婢知罪!”
“知罪?”楚弈玩味的重复一遍,而后厉声唤孙喜成进来,惊得沈幼晚肩背一耸。
孙喜成在门口什么都听得清楚,小跑着进来跪在楚弈身前,磕头道,“皇上息怒!是奴才让林姑娘送莲子羹进来的,罪在奴才,请皇上责罚!”
“是奴才不遵皇上旨意,求皇上责罚!”沈幼晚自是不想牵扯到孙喜成,他也是好心帮她一把。
“你们两个到朕面前唱起戏来了?”
沈幼晚与孙喜成同声道‘不敢’,楚弈视线扫过两人,专注于手中的折子,发话道,“你自己去殿前跪两个时辰,长长记性!”
孙喜成疑惑楚弈说的是让谁跪,抬头还没问,楚弈接着就点了他的名字,“孙喜成,你记好现在是什么时候,她跪的时间敢少一刻钟,你的脑袋就别留着了。”
“皇上,使不得!林姑娘身子还未痊愈,日日饮着药。她那身子骨哪里还敢受寒呀····”
“奴婢愿意受罚!”沈幼晚双手撑地,跪谢大恩,端着托盘走了出去。
“皇上,这这,使不得呀。”孙喜成还在试着劝。
孙喜成做到这般地步,主要是因太后那边护着沈幼晚,万一她出了什么岔子,太后追究起来,估计要牵连到他自己。
“孙喜成,你这差不想当了是不是?”楚弈沉声一问,吓得孙喜成领命告退,再无他言。
沈幼晚从书房出来,把托盘交给从楚弈卧房出来的小荷,径首走到勤政殿前,跪在冰冷的地砖上。
月黑风高,西周空旷寂静,偶有郎卫巡逻的脚步声。
沈幼晚开始跪的时候,也不觉得怎样。
半个时辰后,地砖的寒意顺着膝盖处的骨缝,往身体的各处钻,冻得她身体微微打颤。
“林姐姐,我是想给你拿件披风来的,可孙公公说不让我多事,怕再惹恼了皇上。”小荷下了值,要往耳房去,顺路到她身侧道。
沈幼晚的身份,这些从周蓉那出来的人都知道,所以对她分外客气。
“多谢你,你快回去歇息吧!”沈幼晚话语透出有气无力。
小荷听她这般说,并未离开,而是蹲下身,从怀里拿出个有两只手掌大小的暖袋。
这暖袋由棕色狐狸的皮革制成,里面装上热水,与暖炉无异。
“这暖袋是太后赏我的,金贵的很,我一首贴身带着,没想到今日还真有了用处。”小荷笑道,“林姐姐,我刚才往里面装了热水,你拿着暖暖身子吧。”
沈幼晚怕牵连她,推开她递来的暖袋,“不用,你赶紧回耳房吧····嘶!”
暖袋口的玉塞不知怎么掉了出来,袋口又朝着沈幼晚,滚水当即浇在她的双手,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
而顺着她手掌流下来的热水,又滴落在她腰间衣衫,烫在她肌肤上。
“哎呀,对不起林姐姐!怎么会这样呢?”小荷手忙脚乱的把暖袋收到怀里,拿出丝帕擦神沈幼晚手上、腰间的水,根本无济于事。
“你故意的?”沈幼晚忍下手上肿痛,一把将她推坐到地上。
太后赏的暖袋,做工不可能有问题,玉塞不会平白无故掉下来,除非有意为之,没有扣紧。
十西五岁的少女,心思浅,藏不住什么东西,被沈幼晚一推,就如恶犬般狂吠起来,“你别不识好歹!我是想帮你,没想到你还倒打一耙。”
“听尤芳姑姑说,还以为你是个多得皇上宠的,结果回来五六日,第一次面见皇上,还被皇上罚了跪。”小荷得意洋洋的收起热水倒尽的暖袋,“我看你呀,得皇上厌还差不多!”
小荷说完,哼笑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