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幼晚到了寿华宫,压根没把要回勤政殿的事同周蓉讲,径首回自己屋子。
楚弈那边儿得了允诺,盼她之心日浓,等了两天却始终不见人来,脸色一天比一天阴沉。
等到第三天夜里,沈幼晚睡下后,被夏儿与春儿叫醒。
“姑娘,勤政殿的张公公在门前候着,说是奉皇上之命,带您出去一趟。”
“什么?”沈幼晚努力睁开打架的眼皮,迷迷糊糊从床上起身,“现在什么时辰了?”
“刚过子时!”夏儿回着话,和春儿一起凑到沈幼晚跟前,拉着她的手,帮她穿衣。
一刻钟后,夏儿她们帮沈幼晚梳洗完,她这也才清醒过来。
“姑娘快去吧,莫让皇上久等了。”看沈幼晚在妆镜前坐着不动,提醒道。
“怎么给我穿的女装?我要穿太监衣服。”沈幼晚惶然回过神道。
“姑娘您就别磨蹭了,快去吧。”春儿与夏儿强拉着沈幼晚起身,推她到门口。
时间紧迫,来不及再换,沈幼晚也就以这身装扮,随张十月去见楚弈。
“十月,皇上要在哪见我?”沈幼晚对去勤政殿的路熟悉,这方向明显都不对。
“皇上在御花园里的昭然轩等您呢。”张十月提着宫灯,走在沈幼晚身前侧,“姑娘您一会跟皇上说话当心些,皇上这两日脸色一首不怎么好。”
沈幼晚自然知道楚弈脸色不好的原因,糊弄的应了张十月一声,而后问他,“牛姑姑那边还是没收到我的信吗?”
自打沈幼晚住进太后的宫里,后宫妃嫔没少来打听的,好在周蓉身边当差的人嘴巴也严,把她藏的严实。
可后妃们的兴趣不减,据夏儿与春儿说,寿华宫前后平白多了许多无事转悠的宫人,估计都是为她而来。
从那之后,沈幼晚也不敢约着牛姑姑在御花园见面,只得托张十月去跟牛姑姑联系,有信他就帮着送来。
“没有!”张十月回头道,“我今早去牛姑姑那儿问的,明天我再去一趟。”
“不用,你隔天再去吧,不然牛姑姑也跟着急。”沈幼晚微不可闻的轻叹一声。
没多时,两人来到昭然轩外。
沈幼晚在轩外站了会儿,才迈步进去。
昭然轩临池而建,美仑精巧,是夏日赏荷的好地方。
如今深秋,又值深夜,轩内烛火算不上敞亮,轩前一片空旷池水,偶有秋风吹拂,倒有几分萧瑟之意。
楚弈临栏而站,双手负在身后,不知在向前瞧些什么。
“皇上!”
听到她的声音,楚弈先是侧过脸,而后才慢慢转过身,眸中染着深秋寒意,“怎么一连两日冷着朕?”
“是太后不放你回勤政殿?”
楚弈看似在给她找由头,沈幼晚却想到他可能派人在寿华宫打听了消息,知道她并未向太后提回勤政殿的事。
沈幼晚跪地,仰头看他,“不敢瞒皇上,我未跟太后提回勤政殿的事。”
楚弈出奇的平静,问,“是吗?为何不提?”
他越平静,沈幼晚越知自己坦白的对。
“我想把身子养好再回去。”沈幼晚心里己生出丝丝怯意,后悔连糊弄也忘了糊弄,造成如今的局面,“太医说,我身子养不好,怕以后难有身孕。”
“我知道皇上不愿让我诞育子嗣,可,可···可我是想要孩子的。皇上就能保证,真的一辈子不想让我生个孩子?皇上如今,不是也有一点喜欢我了吗?以后您会不会更喜欢我一点,会不会喜欢到,愿意让我孕育一个·····”
“说谎!”楚弈大步迈到沈幼晚跟前,弯腰嵌住她的下颌,捏的她骨头发疼,“你又骗朕!朕与你隔着沈家的血海深仇,你会愿意为朕诞育子嗣?”
“你这一身反骨,平白无故就臣服了朕?”楚弈清醒的可怕,咄咄逼问于她。
“真有了孩子,你要怎么跟他讲你们沈家的事?你要告诉他,他的外祖父公然造他父亲的反,所以他的父亲灭了外祖父家满门?”
“沈幼晚,你找借口也该找个合乎情理的!还是,你真以为,朕就那么好骗?”楚弈目光如刀,似是恨不能将她的心剖出来,看看是什么颜色,“回答朕!”
他紧攥着她的下颌,令她张嘴困难。
沈幼晚抬手拉扯他的手腕,他犹豫片刻,稍稍松开,让她能发出声音。
“皇上既然这般清醒,为何还要占我的身子?为何要带我入宫?”他双手松开些,疼痛反而比先前更盛,逼得泪水在她眼眶打转,“又为何要在几日前说想我?”
“难道,皇上对我是另有所图?”
楚弈与她对视片刻,彻底松开手,起身后退一步,“照你这么说,确实一开始就是错的。”
楚弈苦笑,眉宇皱了又皱,转身离开。
独留她瘫坐在昭然轩内,望向远处无尽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