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奕随口说的‘故人’,硬控着沈幼晚在勤政殿老老实实,当了三五天的差,就等着看宗煦能带个什么人回来。
可宗煦回来时,孑然一身面见的楚奕。
‘故人’之事,也不听楚奕再提。
沈幼晚按捺不住,给孙喜成塞了个翡翠玉镯,打听到宗煦外出办的差,是给云方城运送军粮。
她瞬间联想到云方魏家,魏亭越。
沈幼晚终是松了口气。
她最怕的,是楚奕知道了沈询的事,将沈询带到她面前来。
沈询犯的案子重,楚奕如果真想除尽沈家人,这是最好的机会。
猜到了故人是谁,沈幼晚连忙回耳房写了封信,让牛姑姑托人带给陆九延。
沈询关在牢里一日,她便提心吊胆一日。
之前与宁州知府隋国昌谈的,是年底前给他送去二百两银子,他让沈询晚半年发配至北方苦寒之地。
那时沈幼晚手里没钱,拖延沈询的发配时间,己是她能力的极限。
如今,她手里己经有了许多积蓄,心里不禁萌发出一个念头:用钱将沈询从牢里赎出来。
只是,此事一旦被查,牵连其中者,无人能脱身,隋国昌轻则丢官,重则丢命。
所以不难想见,若能谈成,隋国昌要的价格必不会低。
沈幼晚在给陆九延的信中,言明了她与沈询的关系,以及沈询所犯案件。
陆九延去见隋国昌,她只让他做两件事:一为送银子,二为探隋国昌的口风,看花钱赎人的事能不能成。
写完信,沈幼晚将攒下的金银珠宝,以及一块玄铁牌,一起托牛姑姑捎给陆九延。
这块儿玄铁牌,是隋国昌当初所赠,为的是沈幼晚到宁州能顺利找见他。
将东西交给牛姑姑,沈幼晚没过多停留,就回了勤政殿。
牛姑姑之前说的对,宫里人多嘴杂,她与谁越亲密,越该要避嫌。
回勤政殿的路上,沈幼晚心事重重,担心万一以后事发,会把陆九延牵扯进来。
她在信中对陆九延讲明,其中有风险。
但她也明知,陆九延不会拒绝。
霎然间,沈幼晚心中充斥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对自我的厌恶。
如果有一日东窗事发,她盘算的都落了空,楚奕杀她无可厚非。
这些帮助过她的人,楚奕可否会放过?答案显而易见!
她不能输,一步都不能输!
沈幼晚坚定想法的同时,感到一阵焦虑。她猛然间回头,盯看狭长的空无一人的宫道,“谁!出来!”
每次见牛姑姑,她都会特意避开宫人走动过多的时辰。
方才她去找牛姑姑时,身后就有稀碎轻微的脚步,她并未放在心上。
如今回去,身后再次响起这声音,应该不是巧合。
魏亭越躲在宫道旁侧的一道宫门的门檐下,听出她继而往前走的声音,他从门檐下走出,叫住她,“是我!”
她转身望向他,面色依旧淡淡,似是预见了这个结果。
“跟踪我,好玩吗?”
魏亭越紧握腰间佩刀,眉骨沉郁低垂,又忍不住抬眼看她,“你就只想问我这个?”
“你为什么会入宫?为什么要到皇上身边侍奉?”
他又是一副小狼狗的模样,可怜又凶狠,沉不住气,什么都显在那张俊逸的脸上。
“你以什么身份问我这些?你问了我就要回答?”
“魏亭越,你以为自己是谁?”沈幼晚实在不知他为何要纠缠自己,明明装作不相识,对彼此才都最好。
“是因为那些银子吗?”他眼眶逐渐泛红,如受了什么欺负一般。
沈幼晚呵笑一声,“你太看得起自己了,为了你,我还不至于要走到这一步。”
“那到底是为什么?”
沈幼晚盯着他,猝然迈步靠近,两人咫尺,他不禁后退。
她却伸出一手握住他的肩膀,擦蹭着他胸膛,垫脚贴近他的耳侧,道,“因为我想报仇!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他身体僵硬,对她的贴近显示着抗拒。可当她开口,他还是顺从的低眸垂首,以防听不清她说的什么。
沈幼晚手腕,手松他的肩膀,脚掌落地,抬头与他西目相对,“还有问题吗?”
她后退两步,玩味的观赏着他脸上的惊诧。
待她转身欲走,他追问,“非要如此?”
“是!”沈幼晚并未因他的话而停留,转身迈步。
“那我帮你。”
他声音轻微,却不容置疑。
这次,轮到沈幼晚回身惊诧的看向他,“你说什么?”
“我帮····”
“用不着!”沈幼晚说完,转身快步离开,不听他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