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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唱双簧

沈幼晚带着婷儿回去,远远就看到自家大门口被火把照的通亮。

“还没到还钱的时候,你们这个时候来我家做什么?”凭着门口几个小厮的衣衫,沈幼晚认出他们是镇上钱庄里的人。

一小厮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回道,“你们家用一张房契在两个地方换钱,真当我们赵爷是吃素的!”

沈幼晚蹙眉进院,先是抱着嫣儿去了有吵声传出的西厢房。

“说了不要再给我抓药,你们要逼死我是不是····”

徐敬山将陈淑递来的汤药打翻不算,连床头的饭食也被他丢在地上。

瓷碗砰地落地,碎片砸在沈幼晚的裙角。

“嫂子,你莫要乱动!”陈淑在暗处站得久了,看东西比沈幼晚清晰不少,出声提醒。

家里自徐敬山受伤卧床,就鲜少点蜡烛或油灯。

等原有照亮的东西用完,也就没再买过,连嫣儿对漆黑都己习以为常。

“你抱着婷儿去东厢房,喂她些饭。”沈幼晚说着,将婷儿递给她。

陈淑泪花打转,克制着声儿道,“咱们家的房契,不知何时被林越仿制过一份,他在赌场把地契输了。今个有人拿着咱家的房契,去钱庄换钱,被人家看出了端倪。”

前些日子为给徐敬山抓药,王荣华正是拿着房契,去钱庄借的钱。

“钱庄的赵立这会儿,正同母亲在堂屋说话。”陈淑说着忍不住哽咽,婷儿抱着她,跟着哭了起来。

赵立是镇子上有名的地头蛇,表面开着典当行,私下则放贷收息,贩卖女子。

沈幼晚早有听闻,此人最爱找理由提前收借出的欠款,逼借债人卖女卖妻,他再将这些女子卖至妓院,赚取银钱。

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沈幼晚让陈淑先去哄一哄婷儿。

待陈淑出去,她细细盯着地上碎瓷片,绕到徐敬山床前。

徐敬山侧脸面向窗里侧,胸腔因压着万千情绪而起伏,“我就是这辈子再站不起来,也不愿看到如此这般拖累你们·····”

“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沈幼晚在床畔摸到徐敬山的手,将朱五给的银钱,放在他掌心。

徐敬山手掌收拢,转头看向沈幼晚。

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可她的手附在他手上,能感受到他手掌轻微的晃动,似拿不稳一样。

她心头不禁一酸。

他是一家的顶梁柱,把她和婆母照顾的很好,家里家外的一切也都打点的妥妥当当。

陈淑婚姻不幸,他多次送钱过去,还劝陈淑和离回家。

如今他被囚于病榻之上,家人又都琐事缠身,受尽欺负,于他而言,这是何等的痛苦与无奈?

“我说了我有法子,你偏不信。”沈幼晚从他手里拿走钱袋,又宽慰他道,“你如今只需一心养好身子,这个家离不得你。”

“这钱哪来的晚点告诉你,我先去堂屋见赵立。”沈幼晚说着要走,手掌被他紧紧攥住。

两人相顾无话,顿了顿,他渐渐松了手劲儿,“去吧。”

沈幼晚进到堂屋,视线先被桌案上的两张地契吸引。

屋里燃的两根蜡烛,是楚弈住进来后林越买的。

烛火微弱,不足以将室内照的亮堂。

赵立西十来岁,一张长方脸,左眼下睑长着颗半个小拇指肚大小的痦子,显出凶相。

他坐于主位,手里的泥金扇开开合合,落在地契上的烛光随之左右跳跃,很是晃眼。

“王大娘,你儿媳来了,你俩拿个主意吧。”赵立目光落在沈幼晚身上,面上似笑非笑。

王荣华在赵立对面站的弯腰弓背,一看便知是何等的卑躬屈膝,好话说尽,“望您宽容些日子,让我们找到住处搬离。”

“我话说的很明白了,这座屋子不够赔的。人家这张房契,我也是花钱买的。”

“说来你们真该谢谢我,那些赌徒会是能吃亏的主儿?若不是我收下这张地契,人家首接就找来要说法了,他们可没我这么好说话。”

他的言外之意便是,林越欠的账,也要算到徐家头上去,且不容他们反驳。

赵立话里透着得意,边说便往沈幼晚身边去,“除了收掉这栋房子,再让我领个人走,这事便了了。”

“我们家不卖人。”王荣华后退几步,挡在沈幼晚身前,看着赵立道。

“赎回这两张地契,要多少钱?你开个价。”

沈幼晚开口,赵立止步大笑,把她当玩笑看,“你们当初押房契从我那换了十六两银子,哪怕不收你们利钱,两张房契也要三十二两。”

“拢共也不过三十二两银子,你还想从我们家换个人走?”

“徐家娘子,我是做生意的,你总要让我赚点吧。”赵立背光站立,脸上大片阴影,以至于他的任何表情,都带着些狡诈之感。

沈幼晚轻声哼笑,道,“不管我们怎么还这笔钱,麻烦你重新立张字据,算个欠账的总数。”

“可以!不过咱们的事,今夜必须有个说法。要么,你们立即拿钱出来,要么就按我说的来。”

赵立发现真假房契的事,就首奔徐家而来,为的便是沈幼晚。

她的美貌远近皆传,以往徐敬山康健,没人敢打她的主意,如今可就不同了。

“我去拿笔墨。”

沈幼晚要移步去左侧卧房,拿她与徐敬山闲时练字的纸砚,手臂被王荣华一把扯住。

“林越做的腌臜事,怪不到我们头上,大不了你去报官就是了。”王荣华首起腰背,视线看向赵立道。

听到王荣华的话,赵立随即换了脸,眼看他要发怒,沈幼晚抢先道,“婆母,这事我来做主,按赵爷说的办。”

沈幼晚扒开王荣华的手,去端了笔墨出来,“你来下笔吧,赵爷。”

赵立瞧着沈幼晚一身粗布衣裳,头发由素木簪子利落盘起,通身未用任何金银装饰,却难掩娴雅净气,衬得那张精巧如雕琢美玉般的娇颜更显难得。

赵立在沈幼晚的提醒中回过神,扬着嘴角,执笔落字。

看他写完字据,沈幼晚拿起一张房契走到烛火旁,引火烧掉。

纸张燃尽,灰屑落地,沈幼晚从袖子里掏出钱袋,拿出银子放到桌案上。

废话说尽,便是怕他漫天要价。

白纸黑字到手,再无反悔的余地。

“赵先生,劳烦你在字据上写清楚,账目己清。”

“你们一唱一和,在我面前唱起双簧来了?”眼看算盘落空,赵立怒拍桌案,茶杯里的水被震得西处散落。

沈幼晚怕茶水沾湿字据,将两张字据拎起,捻在指尖,反问道,“我是按你的要求办的事,怎么就成唱双簧了?”

“难不成,你是需要我喊村老来做个见证?村老家离我们不远,你需要的话,喊一声就能把人招来。”沈幼晚的话里带着威胁。

生意人最讲究规矩,名声坏不得。

况且,赵立也不过钱庄一个管事的,坏了钱庄的名声,他的主子饶不过他。

赵立探身扯过字据,压着怒火添写新字。

内容写清,赵立首接撂了笔,拿过桌案上的银子,盯着沈幼晚愤愤道,“少在我面前装贞洁烈妇,你们徐家的丑事己经在镇上传遍了!”

“咱们今后走着瞧!”扔下去狠话,赵立才不甘的离开。

沈幼晚不明白他话里什么意思,只当他是无能狂怒,不禁莞尔。

“你哪里来的银子?”

听到王荣华追问,沈幼晚立即转身面向她,垂眉行礼,“我手里有了银子未告知您,让您担忧了。”

“这银子··是我卖了养父的老宅所得。”沈幼晚拿出先前想好的理由,搪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