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裹挟着细雪,将栖霞寺的铜铃震得叮当作响。贾兰被推进柴房时,额头重重磕在冻硬的青砖上,血腥味在口中散开。他蜷缩在发霉的稻草堆里,听着门外侍卫的脚步声由近及远,这才颤抖着摸向怀中——幸好,母亲偷偷塞给他的那块玉佩还在。
“小哥,还能动弹吗?”黑暗中传来沙哑的女声。贾兰猛地抬头,借着门缝透进的微光,看见角落里缩着个戴镣铐的女子。她蓬头垢面,身上的粗布衣裳满是补丁,唯有那双眼睛,在阴影中闪着锐利的光。
“你是谁?”贾兰警惕地往墙边挪了挪。女子轻笑一声,铁链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忠顺王府为什么抓你?那紫檀木匣子里,究竟装着什么宝贝?”
贾兰浑身一僵,下意识摸向藏匣子的方向。女子却似看穿他的心思:“别白费力气了,他们早搜过整座山。不过……”她突然凑近,压低声音,“我或许能帮你逃出去。”
与此同时,京城的忠顺王府内,灯火通明。王爷端坐在虎皮椅上,把玩着贾兰的紫檀木匣子。匣子打开,里面只有半卷残破的《金刚经》,墨迹斑驳处隐隐透出几行小字:“元春省亲夜,密见北静王……”
“好个贾家,藏得够深!”王爷将经卷狠狠摔在地上,“传本王令,即刻提审那三个犯人!我倒要看看,这所谓的‘秘辛’,能掀起多大风浪!”
柴房内,女子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根铁丝,正在撬镣铐。“我叫秋蝉,原是江南织造府的绣娘。”她头也不抬地说,“就因为绣了幅不该绣的图,被打成‘逆党’。”镣铐“咔嗒”一声打开,她活动着手腕,“你放心,忠顺王府的地牢我熟,咱们从排水道出去。”
贾兰犹豫片刻,最终咬牙点头。两人摸黑穿过潮湿的甬道,腐臭的气味令人作呕。刚爬到出口,秋蝉突然将贾兰拽进阴影——前方火把通明,侍卫长正带着一队人马搜查。“不好,有人走漏了风声!”秋蝉低声咒骂,“跟我往藏经阁!”
栖霞寺的藏经阁高耸入云,阁中摆满了密密麻麻的经卷。秋蝉带着贾兰躲进堆满古籍的角落,忽然指着书架上的一本《华严经》:“你看!”贾兰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经书上赫然印着“贾府藏书”的朱印。
“这寺里的住持,可不是什么善茬。”秋蝉冷笑,“当年妙玉失踪,就和他脱不了干系。”她话音未落,阁门突然被踹开,住持带着侍卫长出现在门口,手中的禅杖在地上重重一杵:“两位施主,这藏经阁可不好躲。”
千钧一发之际,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众人转头望去,只见半山腰燃起熊熊大火,浓烟首冲天际。“是信号!”秋蝉眼睛一亮,“有人来接应我们了!”她拉起贾兰,朝着相反方向狂奔。
忠顺王府的地牢里,宝琴和邢岫烟被押进审讯室。刑具在火把下泛着寒光,侍卫长狞笑着举起皮鞭:“说!《金陵十二钗图册》藏在哪里?还有,贾府和北静王到底有什么勾结?”
宝琴咬着嘴唇不说话,邢岫烟却突然开口:“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不过是想借机打压北静王,铲除异己!”侍卫长恼羞成怒,皮鞭狠狠抽在邢岫烟背上:“给我往死里打!”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侍卫慌慌张张跑来:“不好了!栖霞山走水,贾兰和秋蝉趁乱逃走了!”侍卫长脸色骤变,扔下皮鞭就往外跑。宝琴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悄悄握住邢岫烟的手——她们都知道,这场大火,定是有人暗中相助。
逃出栖霞寺的贾兰和秋蝉在密林中狂奔,身后的追兵渐渐远去。月光下,秋蝉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这是从藏经阁顺来的,你看看。”贾兰打开油纸,里面竟是半幅残破的画卷,画中女子眉眼依稀是元春的模样,背景却画着一座陌生的宫殿。
“这画……”贾兰手一抖,画卷差点掉落,“难道是元春省亲时的秘密?”秋蝉还未及回答,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两人对视一眼,迅速将画卷藏进树洞——这秘密,绝不能再落入忠顺王府手中。
而在京城的北静王府,王爷望着手中的密信,眉头紧锁。信上只有短短一行字:“残卷现世,忠顺王府己动手。”他着信纸,目光落在案头的玉佩——那是宝玉所赠,如今却成了这场暗战的导火索。“来人!”他突然开口,“备马,我要去见一个人。”
夜色渐深,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暗流涌动中悄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