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的铜漏滴答作响,顾元君盯着地图上被朱砂圈红的齐王府,指尖在沈家暗纹上反复。虎符残片内侧的云雷纹与齐王府门楣上的雕刻完全一致 —— 那是当年沈家为皇室宗亲特制的防伪标记,除了宗亲贵胄,无人有权使用。
“陛下,幕后黑手怕是齐王。” 顾元君的声音在静谧的殿内响起,惊得萧衍手中的狼毫在舆图上划出一道歪斜的墨痕。齐王萧承,先帝次子,当今圣上的亲叔叔,掌管着京城防卫最森严的羽林卫,却在沈家冤案中始终保持缄默。
“不可能!皇叔素来淡薄名利……” 萧衍的辩解戛然而止,他忽然想起,三年前沈家被抄时,正是齐王亲自签署的抄家令。他猛地站起身,龙袍扫过案头的《宗室玉牒》,“传旨,宣齐王即刻入宫!”
与此同时,齐王府后宅,鎏金香炉中檀香袅袅。萧承把玩着完整的左监门卫虎符,听着管家禀报:“殿下,城外两万精兵己至城南,羽林卫统领己按计划打开西角门。” 他望着墙上悬挂的沈家灭门图,嘴角勾起冷笑:“萧衍,你以为沈家冤案是先帝所为?不,从一开始,就是本宫在幕后推动。”
太极殿外,马蹄声如雷。赵肃裹着绷带闯入,手中紧攥着半幅染血的调令:“陛下!末将在昏迷前,看到黑衣人首领腰间玉佩刻着‘齐’字!” 他的盔甲还带着战场的硝烟味,伤口处的血迹浸透了绷带,“三年前沈家被围时,末将曾见过同样的玉佩!”
殿内群臣哗然,萧衍只觉一阵眩晕。他终于想起,父亲临终前曾拉着他的手,断断续续说 “齐王…… 虎符……”,当时只当是弥留之际的胡话,如今却串成了完整的阴谋链。
“报 ——!齐王率羽林卫逼宫,己至午门!” 侍卫的禀报如惊雷般炸响。顾元君透过殿门,看见漫天黑旗翻涌,旗角绣着的云雷纹与虎符暗纹一模一样。萧承骑着高头大马,蟒袍在风中猎猎作响,手中高举的先帝遗诏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萧衍,你弑兄杀父,谋权篡位,先帝遗诏在此!” 萧承的声音响彻广场,“即日起,本宫代行皇权,钦此!” 他身后的羽林卫齐刷刷举起长枪,矛头对准太极殿内的众人。
顾元君看着那道遗诏,突然想起《器械造办录》中记载的防伪术。她悄悄取出父亲遗留的验玺药水,涂在从遗诏上撕下的残片上—— 墨痕瞬间晕开,露出底下 “齐王承制” 西个小字。
“陛下,遗诏是假的!” 顾元君高举残片,“真正的遗诏应在玉玺加盖处有沈家云纹暗记,而这道遗诏用的是齐王私刻的伪玺!” 她转身面向萧承,眼中怒火几乎要将对方吞噬,“你勾结外敌,私铸虎符,陷害沈家,如今还要弑侄篡位,其心可诛!”
萧承脸色微变,随即恢复阴鸷的笑容:“顾元君,你以为这点小手段能动摇军心?” 他挥手示意,羽林卫中突然冲出一队死士,首取萧衍性命。千钧一发之际,赵肃扑上前去,用身体挡住了致命的一刀。
“赵将军!” 顾元君惊呼。赵肃的鲜血溅在她的素白衣袖上,却依然强撑着大喊:“陛下快走!末将护您去天牢!” 他的长枪横扫,将死士逼退,自己却被乱刀砍中,倒在血泊中。
萧衍在侍卫的护送下退至天牢,顾元君紧随其后。沈明远听见动静,突然疯狂大笑:“顾元君,你以为揭露萧承就能翻盘?当年你父亲发现虎符秘密时,第一个告诉的就是他!是他亲手将密信递给先帝,才导致沈家灭门!”
顾元君如遭雷击,手中的虎符残片 “当啷” 落地。她终于明白,为何父亲当年会在《器械造办录》中写下 “此符规制异常”—— 原来从一开始,齐王就利用沈家的忠心,借他们的手制造伪符,再以谋逆罪名将其灭口。
“萧承,你愧对列祖列宗!” 萧衍隔着铁栅栏怒喝。萧承却施施然走入天牢,手中的虎符在火把下泛着冷光:“列祖列宗?他们早该知道,这天下,只有强者才能坐拥。萧衍,你太仁慈,根本不配做皇帝。”
顾元君悄悄摸到石墙上的沈家暗纹,这是天牢建造时父亲留下的最后机关。她咬破指尖,将鲜血按在云纹上,地面突然裂开,露出通往宫外的密道。“陛下,走!” 她推着萧衍进入密道,自己却被萧承的死士拦住。
“顾元君,你以为逃得掉?” 萧承一步步逼近,眼中是猎人看待猎物的残忍,“沈家的女人,都该给本宫陪葬。” 他举起长剑,寒光映出顾元君倔强的面容。
就在此时,宫外突然传来震天的喊杀声。顾元君听见熟悉的号角 —— 那是沈家旧部的集结号。阿芷带着数百名手持云纹盾牌的士兵杀来,盾牌相撞声如雷霆万钧:“娘娘,赵将军早有安排,沈家军从未解散!”
萧承的脸色终于剧变。他看着潮水般涌来的沈家军,看着顾元君从暗格中取出真正的先帝遗诏,终于明白自己机关算尽,却漏算了沈家忠魂未灭。当沈家军的盾牌组成 “沉冤得雪” 西个大字时,萧衍终于泪如雨下 —— 这场持续三年的冤案,终将在血色黎明中画上句点。
天牢深处,沈明远看着头顶透下的晨光,终于露出了释然的笑容。他知道,自己的疯狂复仇虽然错付,却也成为揭开真相的钥匙。而顾元君握着父亲的手札,望着石墙上未干的血字,终于明白,沈家的荣耀,从来不是机关术的精巧,而是对家国的赤胆忠心。
当第一缕阳光照亮太极殿的琉璃瓦时,萧衍亲手摘下顾元君的罪臣玉牌,换上象征宗室的金凤步摇。“从今日起,你是沈家的明镜使,替朕彻查天下冤案。” 他望着远处渐渐散去的硝烟,轻声说,“朕欠沈家的,欠天下百姓的,要用余生来还。”
顾元君望着宫殿外重新飘扬的皇室旌旗,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机关算尽终成空,唯有民心似苍穹。” 此刻的她终于懂得,真正的破局之道,从来不是精巧的机关,而是天下百姓心中的朗朗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