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学实验室里弥漫着淡淡的酒精味。苏念站在实验台前，指尖轻轻抚过那些锃亮的玻璃器皿——烧杯、锥形瓶、滴定管，每一件都比贫民窟中学的器材精致十倍。
"今天进行乙酸乙酯的制备实验。"化学老师王教授推了推眼镜，"两人一组，注意安全防护。"
云朵朵立刻挽住林薇的手臂："我和林薇一组！"她转头对苏念露出歉意的表情，"姐姐，真不巧，我们己经约好了..."
"我和她一组。"
低沉的男声从门口传来。陆霆骁穿着白大褂走进实验室，修长的手指间夹着实验报告单。阳光透过窗户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投下细碎的光斑，白大褂下的肩膀线条利落得像刀削一般。
整个实验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从不与人合作的陆霆骁，竟然主动要求组队？
"实验步骤。"陆霆骁将一份笔记推到苏念面前，上面是工整的手写体，重点处还用红笔标出。
苏念低头看笔记时，闻到一股清冽的雪松气息。她注意到陆霆骁的袖口微微卷起，露出手腕内侧一道细长的疤痕。
"开始吧。"他说。
实验进行到一半时，苏念发现他们的乙醇少了5ml。她皱眉检查试剂瓶，发现瓶口有细微的划痕——被人动过手脚。
"少了乙醇。"她低声说。
陆霆骁眼神一凛，目光扫向对面的实验台。云朵朵正"不小心"打翻他们的乙酸瓶，液体在台面上蔓延开来。
"用我的。"陆霆骁突然解开衬衫最上面的纽扣，从脖子上取下一个小巧的银质吊坠。他旋开吊坠，倒出几滴透明液体，"99.9%纯度。"
苏念惊讶地看着他："你随身携带..."
"习惯。"他简短地回答，手指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又迅速收回。
当他们这组率先完成实验，得到清澈透明的乙酸乙酯时，王教授惊喜地宣布："完美！这是今天唯一成功的样品！"
云朵朵那组的溶液却呈现出诡异的棕红色。她咬着嘴唇看向苏念这边，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下课铃响起，学生们陆续离开实验室。苏念留下来整理器材，突然发现自己的实验报告不见了。
"在找这个？"
陆霆骁靠在门框上，手中晃着一张纸。苏念伸手去拿，他却突然皱眉："不对。"
"什么不对？"
"笔迹。"他将报告对着光线，"第三行的摩尔质量计算，笔压比前后轻0.3克。"他锐利的目光看向苏念，"有人改过你的数据。"
苏念接过报告仔细检查，果然发现关键数据被轻微改动，如果没发现，这次实验成绩将会不及格。
"谢谢。"她真诚地说。
陆霆骁没有回应，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喷雾瓶："带上这个。"
苏念接过瓶子，里面是淡蓝色液体，标签上写着「T-X」："这是？"
"下次有人泼你咖啡，"他转身走向门口，"用这个洗掉。"
苏念望着他挺拔的背影，突然想起什么："等等，你怎么知道咖啡的事？"
陆霆骁的脚步微微一顿，但没有回头："监控。"
午休时分，苏念独自坐在图书馆角落。她翻开陆霆骁给的小瓶子，发现瓶底刻着一行小字：「遇碱变红」。
"原来如此..."她轻声自语。这不仅是去污剂，还是酸碱指示剂——如果有人在她饮料里做手脚...
"姐姐原来在这里。"
云朵朵的声音突然从书架后传来。她今天换了个发型，栗色卷发扎成高高的马尾，看起来青春洋溢。
"有事？"苏念合上笔记本。
云朵朵在她对面坐下，从名牌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早上的事对不起，我特意做了抹茶马卡龙赔罪。"
苏念看着那个印着Ladurée标志的盒子——巴黎最著名的马卡龙品牌，不可能自制。
"谢谢，但我不爱吃甜食。"她将盒子推回去。
云朵朵的笑容僵了一瞬："就尝一个嘛..."她打开盒子，里面是六个翠绿色的马卡龙，"我特意选了抹茶味，听说你喜欢。"
苏念突然伸手拿起一个，在云朵朵惊喜的目光中，将马卡龙掰成两半——夹心层是诡异的蓝绿色。
"真有趣，"苏念轻声说，"抹茶粉混合了硫酸铜？"
云朵朵脸色刷地变白："你...你在说什么..."
"初中级化学知识。"苏念将马卡龙放回盒子，"硫酸铜溶液呈蓝绿色，口服会导致呕吐、腹泻..."她突然凑近云朵朵，"要我调监控看看是谁买的硫酸铜吗？"
云朵朵猛地站起身，打翻了桌上的柠檬水。液体溅到她的白裙子上，瞬间变成淡红色。
"啊！"她尖叫着看向苏念手中的小瓶子，"你对我做了什么？"
苏念晃了晃T-X喷雾："只是酸碱指示剂。"她意有所指地看向云朵朵的裙子，"看来有人在你裙子上喷了碱液？真不小心。"
下午的体育课，苏念因为"身体不适"获得旁听许可。她坐在树荫下的长椅上，看着操场上的学生们进行排球训练。
陆霆骁是场上最耀眼的存在。他高高跃起扣球的动作干净利落，像一头矫健的猎豹。汗水顺着他锋利的颌线滑落，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看入迷了？"
一个戏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念转头，看见一个陌生男生坐在她旁边，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你是？"
"周时宴，学生会文艺部长。"男生伸出手，"久仰大名，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
苏念没有握他的手："有事？"
周时宴收回手，也不尴尬："听说你在找三年前的校刊？"他从背包里拿出一本装订精美的杂志，"这里有你想看的东西。"
苏念接过杂志，翻开他折角的那页——是一则关于"校园钢琴大赛"的报道，配图中年轻的评委赫然是云志远。而在获奖者合影里，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十三岁的云朵朵站在角落，手里紧握着一枚金色奖牌。
"继续往后看。"周时宴轻声说。
"林小雨是当年真正的第一名。"周时宴的声音突然低沉，"她退学前一天，有人看见她和云朵朵在琴房发生争执。"
苏念的指尖轻轻抚过那张模糊的照片："后来呢？"
"后来？"周时宴耸耸肩，"她家突然搬走了，连退学手续都是亲戚代办。"他凑近苏念耳边，"有趣的是，那架她常弹的施坦威钢琴，琴键缝里至今还有洗不掉的血迹。"
放学时分，苏念站在琴房门口。透过玻璃窗，她能看到那架传说中的施坦威钢琴静静立在角落，琴盖半开着，像一张欲言又止的嘴。
"想试试吗？"
陆霆骁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苏念回头，发现他不知何时站在走廊阴影处，手里转着一把黄铜钥匙。
"你怎么..."
"监控。"他依旧用这个词解释一切，将钥匙放进她手心，"琴房钥匙。七点后没人。"
苏念握住那把还带着他体温的钥匙："为什么要帮我？"
陆霆骁沉默片刻，突然拉起她的手腕，指向琴房门框上一个几乎不可见的黑点："看到这个了吗？"他的声音低得只有她能听见，"云家赞助的监控系统，全校共有47个这样的隐藏摄像头。"
苏念心头一震："包括女更衣室？"
"不包括。"陆霆骁的唇角微微上扬，"我拆了那些。"
他转身要走，苏念突然叫住他："等等！那个林小雨...你认识吗？"
陆霆骁的背影明显僵了一下。他没有回头，但声音冷得像冰："别碰那架钢琴。至少...不要一个人。"
当晚八点，苏念还是回到了空无一人的琴房。月光透过落地窗洒在黑白琴键上，给一切蒙上朦胧的银辉。
她轻轻抚过琴键，在中央C的位置发现一个几乎不可察觉的凹痕——像是被什么重物砸过。当她掀开琴盖检查琴槌时，一阵冷风突然吹开窗户，乐谱架上的纸张哗啦啦翻动。
其中一页乐谱背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
「他们调换了评分表，奖杯里藏着秘密——林」
苏念正要细看，突然听到走廊传来脚步声。她迅速将乐谱放回原处，闪身躲进储物间。
透过门缝，她看到云朵朵和一个中年男人走进琴房。男人穿着考究的西装，背影有些眼熟...
"爸爸，为什么突然要看这个？"云朵朵的声音带着不安。
"今天董事会又提到了那件事。"男人——云志远的声音异常严肃，"钢琴大赛的录像带，你确定都销毁了？"
"当然！三年前就..."
"那这是什么？"云志远突然从钢琴凳下抽出一个U盘，"为什么后勤部说今天有人申请调阅2019年的监控记录？"
云朵朵的脸色在月光下惨白如纸："不可能...那天晚上的监控明明..."
苏念屏住呼吸，手指不小心碰到储物架上的节拍器。"咔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琴房里格外清晰。
"谁在那里？"云志远厉声喝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走廊突然响起刺耳的火警铃声。
"着火了！快疏散！"有人大喊。
趁乱中，苏念看到琴房窗外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陆霆骁站在梧桐树下，手中的激光笔红光一闪而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