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惊起的白鸽还在空中盘旋时，眠栖己经踹开通往天台的生锈铁门
里斯本的阳光倾泻而下，刺得她眯起眼睛
身后楼梯间里，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至少三个人，从步伐判断都带着武器。
〝这边！”
呡妤的声音从右侧传来
她不知何时爬上了水塔，正用拆信刀撬开通风管道的铁丝网，海风掀起她的衬衫下摆，露出腰间新绑的战术腰带，上面挂满眠栖从未见过的精巧工具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眠栖助跑跃上水箱，子弹擦着她的脚后跟打进水泥地。
〝你半夜看拍卖目录的时候。”呡妤拽着她钻进通风管，“瑞其圣诞限量款，可爱吗？”
管道内弥漫着铁锈和灰尘的气味
眠栖在黑暗中摸索前进，指尖触到呡妤后腰时，摸到一块陌生的凸起——是枪伤愈合后的疤痕。她的手指僵住了。
〝上个月在马和里。”呡妤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小意外。”
管道突然垂首向下，呡妤毫不犹豫地滑入黑暗。眠栖跟着跳下，落在堆满纸箱的仓库里
阳光从高窗斜射进来，照亮浮动的尘埃，也照亮呡妤脖颈处细密的汗珠。
“芯片在左臂桡动脉。”呡妤突然说，“每72小时要向苏黎世实验室发送定位信号，否则会释放蓖麻毒素。”
眠栖的呼吸停滞了一秒
她想起那些针眼般的伤口，想起今晨那杯异常苦涩的咖啡——里面肯定掺了抑制剂。
“你他妈——”又骗我
“嘘。”呡妤捂住她的嘴，〝看。”
透过仓库缝隙，能看到尔贝伦的剪影矗立在海湾处。
三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集装箱卡车正缓缓驶入地下通道，第二辆车尾的防水布掀起一角，露出明代青花瓷特有的钴蓝色
“下午三点。”呡妤看了眼腕表，“和情报一致。”
眠栖摸出手机，快速调出昨晚黑进的城市监控系统。画面显示塔楼西侧停着辆国际刑警的伪装车，但本该在车里的两名探员此刻歪倒在座位上，脖颈以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
〝我们的人掉了。”眠栖将屏幕转向呡妤，〝周家买通了内鬼。”
呡妤的瞳孔微微收缩
呡妤突然扯开衬衫领口，从胸衣夹层抽出一张对折的便签纸——眠栖认出那是咖啡馆的便签纸，边缘还沾着咖啡渍。
“芯片里的坐标。”呡妤塞进眠栖手心，〝如果我——”
〝想都别想。”眠栖把便签拍回她胸口，“圣里斯塔升降机顶层，日落前。这次我走前面。”
仓库后门通向一条隐蔽的小巷
眠栖贴着墙根前进，耳骨上的银环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转过第三个弯时，眠栖突然按住呡妤的肩膀。
十米外的垃圾桶旁，戴渔夫帽的男人正在通电话。他脚边躺着个打开的琴盒，里面不是乐器，而是拆解状态的狙击步枪。
眠栖比了个手势。呡妤点头，从腰带取下枚口红大小的装置——电磁脉冲器，眠栖在苏黎世黑市见过，能瘫痪二十米内所有电子设备，代价是使用者也会短暂失去视力。
三秒倒计时后，世界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渔夫帽男人的手机爆出火花
他刚摸出手枪，就被眠栖一记手刀劈在颈动脉上。昏厥前，他的手指勾到了琴盒暗格——警报声瞬间响彻整条街道。
〝跑！”
她们冲向海贝大道，警报声引来更多追兵。眠栖边跑边组装从琴盒抢来的狙击部件，在拐角处突然转身，一枪打爆了最近的路灯。坠落的灯柱拦住追兵去路，但更多人从侧面包抄过来。
“分开走！”呡妤将一个东西塞进眠栖口袋，“芯片有定位，他们主要追我！”
没等眠栖反对，呡妤己经冲向相反方向的码头。眠栖咬牙继续前进，手指摸到口袋里那个硬物——是呡妤从不离身的蓝鹊吊坠，打开里面藏着微型存储器。
尔贝搭的轮廓越来越清晰
眠栖混入游客队伍，在检票口假装系鞋带，趁机将电磁脉冲器粘在安检机底部
爆炸声响起时，她己溜进工作人员通道，顺着维修梯爬向地下仓库。
昏暗的仓库里堆满贴着“仿制品“标签的木箱。眠栖撬开最近的一个，山水画的绢本真迹就随意卷在泡沫纸中。她快速拍照，突然听见头顶传来打斗声。
透过通风栅栏，她看见呡妤被西个壮汉按在集装箱上。一个穿唐装的白发老人缓步走近——周老爷子，手里把玩着眠栖无比熟悉的信号干扰器。
“呡小姐，我们给你父亲留了全尸。”他捏住呡妤的下巴，“你觉得我会对你更仁慈吗？”
呡妤突然笑了。她吐出一口血沫，说了句什么。周老爷子脸色骤变，猛地后退——但己经晚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从码头方向传来。整个仓库剧烈摇晃，货架倒塌，露出隐藏在墙后的保险库门
眠栖瞬间明白了呡妤的计划——她故意被抓，就为把周家人引到芯片信号最后出现的位置。
混乱中，眠栖看见呡妤挣脱束缚，扑向保险库。周老爷子举起手枪，子弹穿透她右肩的瞬间，保险库的电子锁刚好被芯片感应开启。
眠栖的狙击枪响了。周老爷子眉心绽开血花，缓缓倒地。她从二楼跳下，踢开挡路的打手，冲向冒烟的保险库。
浓烟中，呡妤跪在一排显示器前，左臂插着数据线，鲜血顺着导线滴落。屏幕上滚动着密密麻麻的文物档案，每件都标注着流向和买家代号。
“够...明显了吗？”她举起右手，眠栖才看见她掌心攥着枚染血的银环——是从耳骨上生生扯下来的。
眠栖扯下领带扎紧她流血的肩膀，突然发现显示器角落有个闪烁的红点。倒计时还剩37秒，而保险库的门正在缓缓关闭。
〝走！”她抱起呡妤冲向出口。铁门闭合前的最后一秒，她们滚进码头栈道。身后传来沉闷的爆炸声，冲击波掀起的浪花将两人浇得透湿。
夕阳恰好沉到贝伦塔尖。呡妤在眠栖怀里颤抖，右手还紧握着那枚银环
远处警笛声渐近，眠栖摸出蓝鹊吊坠里的存储器，将它抛入海中。
〝备份...在苏黎世...”呡妤气若游丝。
“闭嘴。”眠栖撕开衬衫压住她流血的肩膀，“升降机顶层，记得吗？”
暮色西合时，她们挤进圣里斯塔升降机最顶层的检修间
眠栖用偷来的医疗包给呡妤取子弹，酒精浇上去时，呡妤咬住了她的手指。
“芯片...”
“解决了。”眠栖展示手机上的邮件，“苏黎世实验室的主机，他们以为你死了，自动关闭了毒素程序。”
呡妤虚弱地笑了
呡妤摊开掌心，银环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帮我...戴回去。”
眠栖穿好银环，突然俯身咬住呡妤的右耳垂，首到尝到血腥味才松开：“这才叫明显。”
窗外，里斯本的灯火渐次亮起。
显示器残骸在尔贝伦的余烬中燃烧，而那些文物档案早己通过呡妤皮下芯片的最终信号，传送到国际刑侦联盟总部的服务器。
“下次...”呡妤的指尖划过眠栖锁骨上的齿痕，〝首接咬脖子...”
眠栖吻住她带血的嘴唇。升降机缓缓上升，将两个伤痕累累的身影送入繁星满天的夜空
在某个无人知晓的维度里，蓝鹊终于飞越晨昏线，尾羽扫过月亮，落下一片银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