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呡妤败给了一团面粉。
玛尔塔的烘焙坊里飘着肉桂和黄油交融的暖香，木质橱窗上挂着铜铃，门一推就叮当作响。
眠栖像只嗅到蜂蜜的熊，拽着呡妤的袖口就往里冲。
“玛尔塔！我们来学苹果派啦——”
柜台后的白发老人抬头，皱纹里盛满笑意：“哎哟，小眠栖带着你家大小姐来捣乱啦？”
呡妤抿了抿唇，指尖无意识地整理袖口并不存在的褶皱：“……我会认真学的。”
玛尔塔的蓝眼睛眨了眨，突然往眠栖手里塞了条碎花围裙：“那先给公主殿下系上这个。”
面粉在阳光下扬起细小的金尘。
“手腕要这样转，”玛尔塔握着呡妤的手示范揉面团，“像在抚摸小猫的后颈。”
眠栖噗嗤笑出声——她从未见过呡妤如此僵硬的表情，仿佛手里捧着的不是面团而是定时炸弹。
向来擅长精准切割牛排的修长手指，此刻正笨拙地和黏糊糊的面团搏斗。
“大小姐，”眠栖凑近她耳畔，“需要我帮你‘暗杀’这团面吗？”
呡妤耳尖泛红，手肘轻轻撞她：“……闭嘴。”
苹果片在糖浆里咕嘟冒泡时，意外发生了。
“糖放多了！”眠栖突然抓住呡妤往糖罐里倾斜的手腕。
两人同时踉跄，呡妤的鼻尖蹭到了一旁的面粉袋。
她愣住，绀青色瞳孔微微放大——此刻她冷白的脸上横着一道雪白面粉，像被猫咪抓了一爪子。
玛尔塔笑出了眼泪，眠栖却屏住呼吸。
“……别动。”她拇指轻轻抚过呡妤的鼻梁，面粉簌簌落下，“好了，现在又是我的大小姐了。”
呡妤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在她掌心报复性地抹了一把蜂蜜。
烤箱“叮”的一声，暖黄灯光映着三人期待的脸。
金褐色的派皮裂开细纹，如同呡妤此刻微微动摇的完美主义。她盯着歪斜的爱心装饰糖霜——那是眠栖趁她不注意偷偷挤的。
“丑。”她评价。
“甜。”眠栖挖走顶端最焦脆的一块，吹了吹递到她唇边，“尝尝战利品？”
玛尔塔突然往她们包里塞了张配方卡：“下次学樱桃派？我家老头子说你们该试试双人擀面杖——”
眠栖大笑着被呡妤拽出了门，铃铛声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
归途的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眠栖晃着手里剩下的半块派。
“其实你会做饭，”她突然说，“为什么答应来学这个？”
呡妤的指尖还沾着肉桂粉，轻轻勾住眠栖的小指：“因为……”
麻雀掠过她们头顶，答案融化在蜂蜜色的风里。
——想和你一起弄脏手，一起犯错，一起从面粉灾难里捞出半生不熟的快乐。
“因为我爱你。”
〝眠栖我真的很爱你。”
呡妤说完这几句话，眼泪就掉了下来。
她攥着眠栖的衣角，睫毛湿漉漉地垂着，像个迷路的孩子，固执地讨要一个吻来确认自己的归属。
眠栖捧住她的脸，指腹轻轻擦过她发红的眼尾，低头吻她。
呡妤的唇微微发抖，呼吸里还带着未散的哽咽，可眠栖吻得很耐心，一点点安抚她，首到她紧绷的肩膀慢慢放松，首到她终于回应这个吻，手指无意识地攀上眠栖的后颈，像是抓住唯一的浮木。
——这样很好。
眠栖闭着眼睛想。
即使依赖，即使偶尔脆弱，可这样的呡妤才是鲜活的、健康的，不再是那个用冷暴力和自毁来掩饰恐惧的大小姐。
如果有一天，她真的变回那个完美无缺的呡妤，重新戴上优雅疏离的面具，不再需要这样卑微地确认爱……
眠栖会安静地离开。
因为她值得更好的，而不是被困在一段让她低声下气的关系里。
可现在——
呡妤的指尖划过她的锁骨，带着未干的泪痕，声音闷闷的：“……再亲一下。”
眠栖笑了，低头又吻住她。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落在她们交缠的发丝上，暖得让人心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