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栖在浑身酸痛中醒来。
她下意识去摸身边的位置——空的，但床单上还残留着体温和淡淡的玫瑰香气。
楼下传来瓷器碰撞的声响。眠栖艰难地起身，每一处肌肉都在抗议。
镜子里的自己惨不忍睹：肩膀上的牙印己经结痂，锁骨处布满红痕，手腕上还有一圈明显的淤青。
她穿好高领衬衫，仔细遮住所有伤痕才下楼。
呡妤正在厨房煮咖啡，背影僵硬得像块木板。听到脚步声，她头也不回地说：“桌上三明治。”
眠栖看着那个被切得歪歪扭扭的三明治，嘴角不自觉上扬。她故意绕到呡妤身后，趁其不备环住她的腰。
〝放手。”呡妤立刻绷紧身体，但眠栖注意到她并没有真正挣扎。
〝不要。”眠栖把脸贴在她背上，声音突然带上哽咽，“呡妤...摸摸我好不好？就像昨晚那样...”
呡妤的身体明显僵住了，咖啡壶发出尖锐的鸣叫。她关掉火，声音冷硬：“没什么好谈的。”
眠栖强硬地扳过她的身体，惊讶地发现呡妤眼下有明显的青黑。更让她心惊的是，呡妤右手腕内侧有一道新鲜的伤痕，像是被指甲抓出来的。
“你昨晚没睡？”眠栖抓起她的手腕，心脏揪痛，“你又伤害自己了？”
呡妤猛地抽回手：“别管我。”
眠栖突然凑近，在她嘴角轻啄一下。
这个突如其来的吻让呡妤瞪大眼睛，手里的咖啡勺当啷掉在地上。
“你——”
“我怎么了？”眠栖歪着头，眼里闪着泪光，“不能亲自己的女朋友吗？”
〝谁是你女朋友！”呡妤耳尖通红，弯腰去捡勺子时差点撞到橱柜。
眠栖抢先一步捡起勺子，顺势将呡妤困在料理台与自己之间。她能感觉到呡妤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剧烈起伏。
“昨晚是谁说'我是你的主人'来着？”眠栖在她耳边低语，满意地看着那片白皙的皮肤泛起红晕，“现在连摸摸我都不愿意了吗？”
呡妤猛地推开她：“那只是...情境需要！”
眠栖笑出声，决定不再逗她。
她拿起那个惨不忍睹的三明治咬了一口：“好吃。就是切得太丑了。”
“不吃拉倒。”呡妤夺过盘子，却被眠栖抓住手腕。
“喂我。”眠栖眨眨眼，声音突然带上哭腔，〝求你了...就像昨晚那样...”
呡妤的表情精彩纷呈，最终定格在一种别扭的妥协上。她掰下一块三明治塞进眠栖嘴里，动作粗鲁却小心避开了她的手指。
“满意了？”呡妤咬牙切齿地问。
眠栖咀嚼着，突然皱眉：“你放了多少芥末？”
“正常量。”呡妤眼中闪过一丝恶作剧得逞的亮光。
〝骗子。”眠栖灌下一大杯水，眼泪却流了下来，“这绝对超标了....”
有那么一瞬间，仿佛回到了最初相识的时光——没有伤害，没有药物，只有单纯的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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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花店没有顾客。
眠栖在整理新到的花材时，发现呡妤不见了。她在后院的画室里找到了她。
呡妤正在画一幅油画，线条扭曲而痛苦。最令人不安的是，画中人的手腕处都滴着鲜红的颜料，像真正的血。
〝这是...”眠栖走到她身后。
呡妤猛地用布盖住画：“出去。”
眠栖没动。她注意到画室角落里堆着十几张类似的画作，每一幅都充满压抑与痛苦。
“你一首在画这些？”
“我说了出去！”呡妤站起来，打翻了调色盘。五彩的颜料溅在她裤脚上，像一条畸形的彩虹。
眠栖突然抓住她的右手，卷起袖子——手腕内侧布满细小的伤痕，有些己经结痂，有些还很新鲜。
〝为什么？”眠栖声音发抖。
呡妤挣脱不开，索性冷笑：“你不是知道吗？边缘型人格障碍，自残倾向，不稳定的人际关系...艾伦没告诉你？”
〝我知道。”眠栖轻声说，“但我想听你说。”
阳光穿过纱帘，在两人之间投下斑驳的光影。呡妤的防御一点点崩塌，最终她别过脸：“...画这些的时候，疼痛会减轻。”
眠栖没有说教，也没有同情。她只是捧起那只伤痕累累的手，轻轻吻在每一道伤疤上。
呡妤像被烫到一样颤抖，却没有抽回手。一滴泪水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今晚...”眠栖抬头看她，眼中含着泪水，“我可以陪你画画吗？...可以亲亲我吗？就像...就像你爱我的时候那样...”
呡妤动了动嘴唇，最终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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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后，眠栖发现呡妤在偷偷藏什么东西。等她去浴室时，眠栖检查了床头柜——一瓶抗抑郁药，剂量明显没有按时服用。
浴室门突然打开，呡妤站在门口，头发还在滴水。
眠栖晃了晃药瓶：“为什么不吃？”
“吃了会做梦。”呡妤用毛巾粗暴地擦头发，〝梦见你离开的场景...一次又一次。”
眠栖心脏揪痛。她放下药瓶，走过去接过毛巾，轻柔地帮呡妤擦干长发。
“我就在这里。”她低声承诺，〝不会走了。”
呡妤突然转身抱住她的腰，脸埋在她腹部
“证明给我看。”呡妤闷闷地说。
眠栖捧起她的脸：〝怎么证明？”
呡妤的眼睛在昏暗灯光下闪烁：“...画你。”
“现在？”
“现在。”
画室里，眠栖按照指示脱去上衣，斜倚在沙发上。
呡妤的画风与白天截然不同——笔触温柔而克制，色彩柔和。她画得很快，像是害怕这个场景会突然消失。
“累了吗？”两小时后，眠栖轻声问。
呡妤摇摇头，但画笔己经不稳。
眠栖起身走到她身后，看到画布上的自己：微微扬起的嘴角，和锁骨处若隐若现的红痕。
“这是我？”眠栖惊讶地问。
呡妤别扭地盖上画布：“不像就算了。”
“不，很美。”眠栖从背后环住她，突然泪如雨下，“呡妤...求你看看我...像画里这样爱我好不好？我知道我很自私...但我真的...真的需要你...”
呡妤转过身，震惊地看着哭成泪人的眠栖。眠栖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我这里好痛...每次你推开我的时候...但我还是想要你...哪怕你伤害我...我也...”
话未说完，呡妤的唇己经堵了上来。
这个吻带着咸涩的泪水味道，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
眠栖想，就这样吧，即使痛也要爱，即使被伤害也要拥抱。
她哭着回应这个吻，仿佛要把所有无法言说的爱意都倾注其中。
眠栖在呡妤的轻拍中渐渐停止抽泣，但她的手仍紧抓着呡妤的睡衣前襟，像是怕一松手对方就会消失
月光透过纱帘，在呡妤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让她平日凌厉的眉眼此刻显得格外柔软。
“别哭了。”呡妤生硬地抹去眠栖脸上的泪痕，动作粗鲁却小心翼翼避开了她锁骨上的咬痕。
眠栖抓住那只手，将它贴在自己发烫的脸颊上
呡妤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她移开视线，声音低沉：“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我知道。”眠栖凑近，鼻尖几乎贴上呡妤的，“我知道你控制不住自己，知道你害怕被抛弃...但我也知道，你画我的时候，手不会抖。”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呡妤眼中某道隐秘的锁。
她突然翻身将眠栖压在身下，银发在月光中如瀑布般垂落，扫过眠栖泛红的脸庞。
〝你不该知道真相还回来的。”呡妤的声音带着危险的嘶哑，“我会毁了你。”
眠栖仰头轻吻她的嘴角：“那就毁了我。”
这个邀请像点燃了导火索。
呡妤的吻落下来，不再是画室里的温柔试探，而是带着熟悉的侵略性
她碾过眠栖的下唇，在旧伤处又添新痛。眠栖却主动张开唇迎接这个疼痛的吻。
——那些淤青和咬伤还在隐隐作痛。但更强烈的是一种扭曲的渴望，她想要被触碰，哪怕会痛。
“这里...也痛吗？”呡妤的指尖划过眠栖腰侧的淤青，力道微妙地介于伤害与爱抚之间。
眠栖倒吸一口气：〝痛...但我要你碰它。”
这似乎触发了呡妤某种开关。纽扣崩落的声音在寂静的卧室里格外清晰
眠栖身上的伤痕一览无余——肩膀的牙印，锁骨的吻痕，腰侧的淤青，像一幅受难图。
呡妤的呼吸变得沉重。她俯身，舔过眠栖锁骨上最深的那个咬痕。
“你咬的...”眠栖轻声说，“那天我求你...你却咬得更深了。”
呡妤的动作顿了一下。
她抬头，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你现在也可以求我停下。”
眠栖摇摇头，主动贴近她：“我要你...全部的你。包括那些让我痛的部分。”
这句话彻底击碎了呡妤最后的克制。
她的吻如雨点般落下，在每个伤痕处停留——有时是轻柔的舔舐，有时是惩罚性的啃咬。
眠栖难堪地别过脸，却被呡妤捏住下巴转回来。
“看着我。”呡妤命令道，轻轻划过，“我要看着你的眼睛，确认你每一分反应。”
眠栖颤抖着迎向她的目光。
“求我。”呡妤在她耳边低语，湿热的气息喷在耳廓上，“像昨晚那样求我。”
眠栖的理智在中摇摇欲坠。
她知道自己应该拒绝这种羞辱，但身体却先一步投降：“求...求你...”
这个哀求让呡妤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终于给予眠栖想要的
眠栖的声音被一个深吻吞没，来得猛烈而痛苦，像被抛上浪尖又狠狠摔下。
“呡妤...等等......”
呡妤置若罔闻，反而变本加厉。
她扣住眠栖的腰不让她逃脱。
眠栖的视野开始模糊，只能无助地抓挠着呡妤的背部，在那片光滑的肌肤上留下道道红痕。
眠栖羞耻得想躲，却被呡妤牢牢按住。在月光下，她看到呡妤眼中复杂的情绪——占有欲、破坏欲，还有某种近乎绝望的眷恋。
“换我了。”眠栖突然说，一个翻身将呡妤压在身下。她学着呡妤刚才的样子，沿着对方紧绷的腹部线条下滑
“求我。”眠栖报复性地重复呡妤的话，眼中闪着狡黠的光。
呡妤的呼吸一滞，脸上浮现罕见的慌乱。她习惯掌控，却不习惯被掌控。
眠栖看穿她的犹豫，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今晚让我爱你...用我的方式。”
说完，不等呡妤回应，眠栖的唇己经沿着她的颈线一路向下。
“放松。”眠栖轻吻她，“交给我。”
眠栖能感觉到她的抗拒与渴望——这个习惯掌控一切的人，此刻正在失去控制的边缘挣扎。
“别看...”呡妤突然用手臂遮住眼睛，声音支离破碎。
眠栖拉下她的手臂，强迫她与自己对视：“我要看着你。”她模仿着呡妤先前的命令，“看着我怎样让你失控。”
这句话似乎击中了呡妤某处软肋。她的防线终于崩溃。
呡妤的尖牙深深陷入眠栖的皮肉，但眠栖没有退缩，只是继续引导她度过这场风暴。
当一切归于平静，呡妤背对着眠栖躺下，仿佛刚才的失控让她羞耻。
眠栖忍着痛挪过去，从背后抱住那个紧绷的身体。
“转过来。”她轻声说，手指轻轻描摹呡妤手腕上那些自残的伤痕，“让我抱着你睡。”
出乎意料的是，呡妤竟然顺从地转过身，将脸埋进眠栖颈窝。
这个脆弱的姿态让眠栖心头一热——她的小怪物终于暂时收起了利爪。
“药...”眠栖突然想起什么，轻声问，“明天开始按时吃药好不好？我陪你一起面对那些噩梦。”
呡妤的身体僵硬了一瞬，但最终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眠栖吻了吻她的发顶，手指有节奏地轻抚她的后背，就像哄孩子入睡那样。
月光渐渐西斜，为相拥的两人镀上一层银边。
在即将入睡前，眠栖恍惚听到呡妤说了什么，轻得像一声叹息：
“别离开我。”
眠栖没有回答，只是将怀中人搂得更紧。她知道，有些承诺需要用一生来证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