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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财通天下,权入咸阳

秦国咸阳,渭水之畔。与赵国邯郸囚苑的阴冷潮湿截然不同,这里的空气中弥漫着繁华与野心的气息。高大的宫殿巍峨矗立,宽阔的街道人流如织,来自各国的商贾汇聚于此,将财富和信息带入这座日益强大的城市。而在这繁华之中,吕不韦的府邸更是显得卓尔不凡,它不仅仅是巨贾的居所,更是一个庞大商业帝国和日益膨胀政治力量的枢纽。

距离异人从赵国归来,己约三年光景。吕不韦,这位曾经的邯郸大商人,此刻己是秦国太子安国君面前深得信任的臣子,是太子府内举足轻重的人物,更是朝堂上崭露头角的新贵。他的权势如同一棵幼苗,在秦国肥沃的政治土壤中迅速生长,而滋养这棵幼苗的,正是他那富可敌国的财力和遍布天下的商业网络。

吕不韦坐在他宽敞的书房中,面前的案几上堆满了竹简和账簿。他身上穿着秦国高官的丝绸服饰,但眼神依然锐利,带着商人特有的精明和对数字的敏感。他左手翻阅着各地商队送来的账册,右手则处理着太子府和朝堂上的政务。对他而言,商业和政治并非泾渭分明的两个领域,而是相互支撑、相互成就的棋局。

“大人,这是各地商队这个月的盈利汇总,以及根据大人指示,拨付给太子府各处的账目。”福伯恭敬地将一份竹简呈上。福伯是吕不韦最信任的心腹,掌管着吕不韦庞大的商业帝国,同时也是他重要的情报来源。

吕不韦接过竹简,快速地扫了一眼。他庞大的商业网络不仅为他带来了源源不断的财富,更是他获取信息、施加影响的触角。从丝绸、盐铁到粮食、珠宝,吕不韦的商队几乎无处不在,他们将货物送往各国的城市乡村,也带回了各地的消息、传闻,甚至朝堂上的秘闻。

“齐地的粮食价格波动如何?燕国的铁矿石产量是否稳定?”吕不韦随口问道,他关心这些不仅仅是出于商业利益,更在于它们对国家稳定和军事力量的影响。

“回大人,齐地因雨水充沛,今年粮食预计丰收,价格平稳。燕国铁矿产量稳定,只是……属下听闻,燕太子丹近期在燕国受到重用,与秦国的态度并不明朗。”福伯答道。

吕不韦闻言,眼神微凝。燕太子丹,那个曾在赵国做过质子,又在秦国太子府待过一段时间的燕国公子。他与秦国和异人有过交集,现在被重用,意味着燕国未来的对外策略可能发生变化。吕不韦将这个信息默默记下,知道日后可能需要关注燕国的动向。

“至于给太子府各处的打点,都己按照大人指示,做得妥帖隐秘。各级属官都十分满意。”福伯接着说道。

吕不韦点了点头。这就是他“以财辅权”的方式。他利用自己的财富,以各种名义(比如捐赠、赞助、或者私下赠送价值不菲的礼物),巧妙地拉拢太子府和朝堂上的官员。这些官员收受了他的好处,便会在关键时刻投桃报李,支持异人,或者向吕不韦提供方便。这种方式比单纯的政治结盟更加灵活和有效,也更难被抓住把柄。

“赢溪公子那边,最近可有异常?”吕不韦问道,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回大人,赢溪公子似乎仍在暗中谋划,想抓住异人公子的错处。他们的人近期也在打探府内的一些事情,但由于大人事先己有布置,他们并未能得逞。”福伯答道。

吕不韦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知道,赢溪和冯去疾不会轻易放弃,但只要他们敢出手,他就有办法让他们付出代价。他不仅要让异人顺利继承王位,更要让所有阻碍他的人,都无处可逃。

话题转向了吕不韦内心深处最深的牵挂。

“福伯,赵国那边可有消息?”吕不韦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和期待。

福伯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回大人,赵国那边依然守卫森严,很难获得具体消息。我们的人冒着巨大风险,也只能探听到一些只言片语。”

吕不韦的心沉了下去。即使他权势日益强大,即使他的商业网络遍布天下,赵国囚苑依然像一个黑洞,吞噬着所有试图靠近的信息。赵厉和郭开对囚苑的看守,远比他想象的还要严密。

“探听到了什么?”吕不韦压低声音问道,眼神里充满了迫切。

“只知道……夫人和公子都还活着,被关押在那个特殊的囚苑里。日子……过得很艰难,缺衣少食,公子似乎……体弱多病……”福伯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忍,他知道这些消息对大人意味着什么。

吕不韦听到福伯的话,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抓住。他紧紧地握住手中的竹简,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发白。缺衣少食,体弱多病……这些简单的词语,像一把尖刀,狠狠地刺入他的心。他想象着赵姬和嬴政在囚苑里遭受的苦难,想象着嬴政那个才几岁的孩子,在饥饿和疾病中挣扎。内心的痛苦和愤怒像火山般喷发,但他强行将其压制下去,不能表现出来。

他想到了赵厉那张阴鸷的脸,想到了郭开那双冷酷的眼睛。他知道,他们一定在对赵姬母子施加折磨,以此作为要挟他、威胁秦国的手段。这份认知,让吕不韦对赵国,对赵厉和郭开,产生了刻骨铭心的憎恨。

“继续探听!”吕不韦声音沙哑,带着一种压抑的愤怒,“不惜一切代价!我要知道她们具体的情况!”

“大人放心,属下明白!”福伯躬身应诺,知道大人心中比任何人都更焦急。

吕不韦独自坐在书房中,看着窗外咸阳城的万家灯火。他拥有庞大的财富,日益增长的权势,他正在一步步实现自己的野心,将异人推向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然而,这一切的辉煌,都无法驱散他内心深处对远在赵国囚苑中妻儿的牵挂和担忧。那份遥远的痛苦,像一根刺,扎在他的心头,时刻提醒着他为何要不惜一切代价地去争取权力。他的野心不仅仅是为了权力本身,更是为了能够打破囚苑的铜墙铁壁,将她们从赵国的炼狱中解救出来。只有站得足够高,他的手才能伸到足够远,才能去改变她们的命运。

他拿起案几上的一枚玉佩,那是他曾经送给赵姬的。光滑冰凉的触感,似乎能让他感受到一丝遥远的联系。他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赵姬母子在囚苑中多待一天,就多一分危险。他必须加快步伐,必须更快地实现自己的目标。秦国的权力之争,才刚刚拉开更精彩的序幕,而他,吕不韦,将用他的财力和智慧,为异人和他自己,铺就一条通往权力巅峰的道路。这条道路上,充满了算计、背叛,也充满了对远方家人的牵挂和对未来的坚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