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邯郸,“囚苑”府邸。经历过赵厉巡视带来的恐惧洗礼,囚苑的空气似乎依然残留着一丝令人不安的余韵。然而,对于囚禁在这里的孩子们来说,遗忘和在有限空间里寻找快乐,是他们应对残酷现实的本能。囚苑院落那方小小的土地,在固定的放风时间里,依然是他们短暂的、充满限制的“乐土”。
今天,天气似乎稍好一些,几缕稀薄的阳光勉强穿透高墙,洒在院落坑洼不平的地面上。空气依然寒冷,但相比于囚室的阴暗潮湿,这里己是天堂。孩子们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进行着他们简单而重复的游戏。大人们则坐在一旁,眼神麻木地望着天空,或者低声交谈。
嬴政拉着母亲的手,走进院落。他的目光第一时间便在人群中搜寻起来。很快,他在院落角落那棵枯死的树下,看到了那两个他最熟悉的身影——赵睿儿和姬远。
赵睿儿穿着一件略显肥大的旧袄,但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眼神明亮。她蹲在地上,用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姬远则在她旁边不远处坐着,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手里拿着一块石头,沉默地看着远处。
嬴政感到心中涌起一股喜悦和期待。他甩开母亲的手,小小的身体带着 eagerness快步向他们跑去。
“赵睿儿!姬远!”他喊道,声音里带着孩童特有的清脆,在这压抑的院落里显得格外真诚。
赵睿儿听到声音,抬起头,脸上露出了一个惊喜而灿烂的笑容。那笑容,像一缕阳光般温暖。她立刻丢掉手中的树枝,站起身迎向嬴政。
“嬴政!你来了!”她快步走上前,拉住了嬴政的小手。她的手冰凉,却带着温暖的力量。
姬远也站了起来,他走到赵睿儿身边,眼神落在嬴政身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站着,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欢迎。
他们三人来到枯树下,坐在地上。赵睿儿将她刚画好的“画”给嬴政看,那是一座稚拙的房子,旁边还画着一个人和一棵树。
“这是我们的家,”赵睿儿指着画说道,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那是在囚苑中极少听到的。
嬴政认真地看着画,虽然画得很简单,但他能感受到画中传递出的温暖和希望。他抬头看向赵睿儿,眼中流露出依恋和爱慕。他小小的手伸过去,碰了碰画中的房子,又碰了碰画中的人。
赵睿儿看着嬴政认真的样子,脸上露出了羞涩而甜蜜的笑容。她将身体靠近嬴政一点,他们的肩膀轻轻地碰在一起。这种简单的身体接触,在囚苑这个缺乏温暖的地方,显得格外珍贵。
“这是什么?”嬴政指着画旁边一个模糊的线条问道。
“这是我,”赵睿儿指着那个小人说道,然后她犹豫了一下,又指着房子旁边更高大的线条,“这是你。”
嬴政睁大了眼睛,他没想到画中的那个人是自己。他看向赵睿儿,脸上露出了羞涩而开心的笑容。他将手放在画中代表自己的那个人形上,又移到代表赵睿儿的那个人形上,然后让两个小人靠在一起。
赵睿儿的脸颊有些泛红,眼中带着一丝羞涩的甜蜜。她没有阻止嬴政的举动,任由两个小人靠在一起。
姬远坐在旁边,他沉默地看着嬴政和赵睿儿的互动。他看到了赵睿儿脸上的红晕,看到了嬴政眼中毫不掩饰的依恋和爱慕。他能感受到他们之间那种独特的氛围,那种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分享的,懵懂而青涩的情感。他的眼神落在赵睿儿身上,充满了喜欢,但那份喜欢,却只能深埋心底。他将手中的石头紧紧地握住,指甲掐进了肉里,感受着那种无法言说的苦涩。他知道,自己无法像嬴政那样,获得赵睿儿那样首接而纯粹的爱慕。他只能是他们的朋友,是远处那个默默看着他们的人。
“你们在做什么?”一个略大的赵国少年走了过来,好奇地问道。他没有恶意,只是出于孩童的好奇。
赵睿儿立刻用身体挡住了地上的画,眼神中带着一丝警惕:“没什么。”她不想让别人打扰她们的世界。
少年没有多问,走到旁边玩去了。
赵睿儿等少年走远,才松了口气。她转过头,看向嬴政,眼中带着一种想要保护这份美好不被打扰的决心。
“这是一个秘密,”赵睿儿对嬴政说道,用小手点了点画,“只有我们知道的秘密。”
嬴政认真地点了点头,他理解了“秘密”的含义,这是只属于他和赵睿儿之间的东西。他在心底将这个秘密珍藏了起来。
姬远在旁边看着这一切,他的内心是复杂的。他既为赵睿儿和嬴政能够拥有这份纯真的情感感到高兴(这是囚苑中难得的温暖),又为自己无法参与其中而感到失落和苦涩。但他没有嫉妒嬴政,他知道嬴政承受了太多苦难,他值得拥有这份温暖。他只是默默地坐在那里,作为他们友谊的见证者,也作为他自己隐藏感情的守护者。他珍视这份三人之间的友谊,害怕任何东西打破它。
赵姬坐在不远处,她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看到了赵睿儿脸上的羞涩和笑容,看到了嬴政眼中的依恋和快乐。她看到了孩子们之间那种独特的默契和亲近。她知道,这不仅仅是简单的玩耍,她隐约感知到了孩子们之间萌芽的情感。她的心中五味杂陈。一方面,她为孩子能在这样的地方找到如此珍贵的、纯真的情感而感到一丝欣慰和感动,这是孩子在黑暗中难得的甜蜜。另一方面,她又充满了担忧——这份情感是如此脆弱,如此容易被打破,一旦分别到来,它将如何伤害孩子的心?如果这份感情被囚苑的看守或郭开、赵厉得知,又会给她们带来怎样的危险?
时光在囚苑中缓慢而压抑地流逝,但在院落这方小小的天地里,属于孩童的纯真情感却在悄然生长。嬴政和赵睿儿之间懵懂的爱慕,像寒风中的一缕暖流,为他们灰暗的童年带来了些许色彩。而姬远隐藏在心底的那份喜欢,则为这份懵懂的情感增添了一层令人心疼的底色。这三个孩子在苦难中相互依靠,用他们纯真的情感,对抗着世界的残酷。这份情感,将在未来深刻地影响着他们,也将为日后秦国统一六国的大潮中,埋下令人意想不到的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