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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山海同程

初春的晨雾还未散尽,我被手机急促的铃声惊醒。屏幕上跳动着一个陌生的号码,接通后,传来市卫健委王主任焦急的声音:"小林,邻省突发重大山体滑坡,医疗资源严重不足,省卫健委点名要求咱们医院组建医疗队支援!"

放下电话,我立刻通知科室紧急集合。会议室里,晨光透过百叶窗洒在众人疲惫却坚定的脸上。"这次救援条件艰苦,余震不断,随时可能有二次塌方。"我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声音有些哽咽,"但那些被埋在废墟下的生命,正等着我们。" 话音未落,小杨第一个举手:"我去!上个月刚参加完灾难医学培训!"老护士长唐雅也站了起来:"我有20年急诊经验,处理外伤最拿手。"报名声此起彼伏,不到半小时,一支由12名骨干医护组成的医疗队迅速集结完毕。

抵达灾区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沉默。曾经的村庄变成一片废墟,断壁残垣间,搜救犬的吠叫与幸存者的哭喊交织在一起。我们的帐篷医院搭建在一处相对安全的空地上,刚支起手术台,就有伤员被抬了进来。

"患者右腿开放性骨折,伴失血性休克!"我迅速戴起手套,生理盐水在简易手术灯下泛着冷光。这里没有先进的麻醉设备,只能靠局部麻醉,伤员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让空气都在震颤。小杨举着应急灯的手稳如磐石,大声报着血压数值:"收缩压70,血氧饱和度85!"

夜幕降临时,余震突然袭来。帐篷剧烈摇晃,手术器械散落一地。我扑在伤员身上护住他的伤口,耳边传来唐雅的喊声:"所有人护住头部,不要慌乱!"等震动平息,大家顾不上拍掉身上的尘土,又立刻投入到抢救中。

第三天,搜救队送来一名特殊的伤员——一位被困72小时的孕妇。她的下半身被钢筋刺穿,生命体征极其微弱。"必须马上手术,但没有无影灯,没有血库......"随行的产科医生急得首掉眼泪。我看着孕妇苍白的脸,想起自己怀孕的妻子,咬牙做出决定:"用手机电筒照明,我来主刀!"

这场手术持续了整整西个小时。狭窄的空间里,七八个手机围成一圈,光束在血泊中摇曳。当婴儿的啼哭声划破帐篷时,所有人都红了眼眶。孕妇虚弱地抓住我的手,断断续续地说:"谢谢......医生......"

救援进入第五天,物资开始告急。绷带、抗生素、止痛药即将耗尽,而废墟下仍有未被救出的生命。我带着小杨冒险前往最近的乡镇医院筹措物资,却发现那里同样陷入困境。返程路上,我们的越野车陷入泥坑,只能徒步搬运物资。山路上,小杨突然停下,指着远处说:"林老师,你听!"

远处的废墟中,传来若隐若现的歌声。走近一看,是几个幸存的孩子在哼唱《小星星》。他们脸上沾满泥土,眼睛却亮得惊人。那一刻,我突然明白,我们不仅在拯救生命,更在守护希望。

回到帐篷医院,我们组织医护人员成立心理干预小组。唐雅带着孩子们折纸、画画,年轻的医生们用有限的物资给伤员们变魔术、讲笑话。原本压抑的营地渐渐有了生机,一位大爷拉着我的手说:"看到你们,就像看到了太阳。"

救援的第十天,我们接到撤离通知。收拾行李时,小杨发现帐篷角落有个布包,打开一看,是孩子们用野花编织的花环,还有一张歪歪扭扭的纸条:"谢谢医生叔叔阿姨,你们是最亮的星星。"

返程的大巴上,大家都沉默着。车窗外,山峦连绵起伏,仿佛在诉说着这场生死救援的惊心动魄。手机突然震动,是妻子发来的照片——我们的女儿第一次蹒跚学步,摇摇晃晃地朝着镜头伸手。我鼻子一酸,这才想起己经错过了女儿的周岁生日。

回到医院,迎接我们的是鲜花与掌声。但比起这些,更让我感动的是灾区寄来的感谢信,还有那些孩子的画作。在全院大会上,我展示了孩子们画的"白衣天使":歪歪扭扭的线条勾勒出长着翅膀的医生,头顶闪耀着光芒。

这次救援经历,彻底改变了我对医者使命的认知。医学不仅是实验室里的数据,手术台上的精准,更是穿越山海的奔赴,是黑暗中的一束光。小杨在日记里写道:"当我们在废墟中点亮希望,也照亮了自己的从医之路。"

盛夏的夜晚,我站在医院的观景台上,望着城市璀璨的灯火。手机收到灾区卫生院发来的消息,他们正在筹建新的急诊室,希望我们提供技术支持。我回复:"山海虽远,同程守护。"远处的夜空,繁星点点,就像那些等待被照亮的生命,而我们,永远是追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