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脏污的玻璃窗斜斜地照进琴房，细小的尘埃在光柱中缓缓浮动。周叙白修长的手指悬在钢琴键上方三厘米处，像是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他的指尖微微颤抖，似乎在抗拒着什么。
"你还在弹这首曲子。"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周叙白的手指猛地落下，砸出一声刺耳的不和谐音。他转过头，看见姜晚倚在门框上，晨光为她亚麻色的短发镀上一层金边。
"十年了，"周叙白的声音比琴弦还要紧绷，"你倒是没怎么变。"
姜晚走进琴房，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伸手抚过钢琴光滑的表面，指尖在琴键上方游走，却始终没有落下。
"秦瑜死了。"她说。
周叙白的手指突然僵住，指节泛白。钢琴发出一声沉闷的嗡鸣，像是某种哀悼。
"我知道。"他最终说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听见了。"
姜晚从口袋里掏出那把黄铜钥匙，放在琴盖上。金属与木材相撞，发出清脆的"嗒"的一声。
"她说你会知道用在哪儿。"
周叙白盯着那把钥匙看了很久，久到阳光己经移动了几寸，照在他的侧脸上。他眼角的细纹在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
"你们不该来找我。"他终于开口，"特别是带着猎户座的尾巴。"
姜晚的耳钉突然闪烁了一下，她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不是尾巴，"她苦笑，"是狗链。"
周叙白站起身，钢琴凳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走到墙角的老式留声机前，从底座抽出一个隐藏的暗格。里面是一张黑胶唱片，标签上手写着：《摇篮曲变奏，Op.37》。
"秦瑜最后一次来见我时留下的。"他将唱片放在转盘上，"她说，如果有一天她死了，就把这个交给沐沐。"
唱针落下，熟悉的旋律在琴房中回荡。但放到第三小节时，音乐突然变了调，一种奇异的频率让房间里的玻璃制品开始共振。苏沐的晶体左眼突然亮起刺目的蓝光，她痛苦地捂住眼睛。
"这就是你们要找的'夜莺'。"周叙白说，"不是物品，而是一段频率。"
雷毅突然抓住周叙白的手腕，掀开他的袖口。在手腕内侧，一个小小的G-12标记清晰可见，周围蔓延着金色的纹路。
"你不是普通的实验体。"雷毅的声音带着危险的意味，"你是载体。"
周叙白挣脱开来，整理着袖口。"我曾经是。"他平静地说，"首到秦瑜发现林世诚在BST-X里动了手脚。"
他走到窗前，背对着众人。阳光勾勒出他瘦削的轮廓。
"你们知道为什么叫'摇篮曲'吗？"他突然问，"因为它不是用来哄睡的，而是用来唤醒的。"
窗外，一只无人机无声地掠过。周叙白猛地拉上窗帘，琴房陷入昏暗。
"他们来了。"
姜晚的耳钉开始剧烈闪烁，她痛苦地弯下腰。"快走..."她咬着牙说，"芯片在激活..."
周叙白迅速从钢琴下方抽出一个金属箱，输入密码。箱子里是三支装着银色液体的注射器。
"逆羽血清，"他将一支扔给雷毅，"能暂时抑制猎户座的控制信号。"
雷毅接过血清，却没有立即使用。他盯着周叙白的眼睛："为什么帮我们？"
周叙白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说不出的疲惫。"因为秦瑜最后对我说的话。"他看向姜晚，"她说'有些锁，只能从里面打开'。"
姜晚突然发出一声痛呼，跪倒在地。她的耳钉发出刺眼的红光，皮肤下的血管开始浮现出诡异的黑色纹路。
"来不及了..."她艰难地说，"他们定位到..."
玻璃窗突然爆裂，一枚钢钉擦着苏沐的脸颊飞过，深深钉入墙壁。周叙白迅速将黑胶唱片塞给苏沐，推着她往门口走。
"从后门出去，"他急促地说，"去找沈知微，他知道剩下的部分！"
又一枚钢钉射来，这次首接命中周叙白的肩膀。他闷哼一声，却仍挡在众人前面。
"走啊！"他吼道。
姜晚挣扎着站起来，将耳钉狠狠扯下。鲜血顺着她的脖颈流下，但黑色纹路却开始消退。
"芯片取出来了，"她喘着气说，"但只能争取五分钟。"
雷毅抓住苏沐的手腕："我们得走了。"
苏沐最后看了周叙白一眼。钢琴师己经坐在琴凳上，染血的手指放在琴键上。
"去找答案吧，苏沐。"他说，手指按下第一个音符，"记得帮我问问秦瑜..."
《摇篮曲》的旋律再次响起，盖过了无人机逼近的嗡鸣。三人从后门冲出去时，听见琴房里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玻璃碎片如雨般落下，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像是无数细小的晶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