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雨总是来得突然。
苏沐站在窗前，指尖的烟己经燃到尽头。雨滴拍打着玻璃，霓虹灯的光晕在潮湿的街道上晕染开来，像是一幅被水洗褪色的油画。
她的左臂隐隐作痛。晶体化的症状最近越来越明显，抑制剂的效果正在减弱。
手机震动，屏幕亮起。
「他在‘夜莺’酒吧，二楼卡座。别让他喝酒。」——雷毅
苏沐掐灭烟，从抽屉里取出注射器，将蓝色的BST-X抑制剂缓缓推入静脉。冰冷的液体流入血管，刺痛感让她微微皱眉。
她套上黑色风衣，遮住左臂上蔓延的晶体纹路，推门走入雨夜。
“夜莺”酒吧藏在老弄堂深处，招牌是一盏锈蚀的金属夜莺，霓虹灯管断了几截，勉强拼出轮廓。推门进去，电子混音版的《摇篮曲》诡异地回荡在空间里，鼓点沉重，像是某种倒计时。
苏沐的目光穿过晃动的灯光，落在角落卡座的男人身上。
雷毅。
他穿着皱巴巴的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蔓延的金色纹路。桌上的威士忌己经空了三杯，但他的眼神依然清醒得可怕。
苏沐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夺过他的酒杯。
“医生说酒精会加速能量化。”她冷冷道。
雷毅抬眼，金色的瞳孔在昏暗灯光下像是燃烧的琥珀。
“那你该点果汁。”他轻笑，嗓音低哑。
苏沐的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微弱的蓝金电弧在两人皮肤间跳跃。
“找到秦瑜的血清了？”雷毅问。
“没有。”苏沐压低声音，“但我找到了林世诚的私人研究所，就在浦东金融中心地下。”
雷毅的瞳孔微微收缩：“那个去年塌陷的烂尾楼？”
“不是塌陷。”苏沐的晶体左眼在暗处泛起微光，“是被某种能量从内部熔化的。”
雷毅沉默片刻，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他的掌心温热，指腹着她皮肤下的晶体纹路。
“你最近睡过觉吗？”他问。
苏沐抽回手：“BST-X载体不需要睡眠。”
“撒谎。”雷毅的声音沉下来，“你的晶体扩散速度比上月快了17%，因为你在透支自己。”
苏沐正要反驳，酒吧的门突然被推开。
冷风裹着雨水灌入，站在门口的是个浑身湿透的年轻女人，亚麻色短发贴在苍白的脸上，左耳戴着一枚奇特的耳钉——G-0标记的变体。
她的目光锁定苏沐，晃了晃手中的牛皮纸袋。
“秦瑜让我来的。”她说，“她说你会需要这个。”
纸袋里是一本1999年的实验日志，扉页写着：
「给沐沐——当你见到‘夜莺’时，打开第37页。」
落款是林悦的笔迹。
苏沐猛地抬头：“你是谁？”
“姜晚。”女人歪头笑了笑，“秦瑜的……备用方案。”
她的耳钉在昏暗灯光下微微闪烁，频率与苏沐晶体左眼的蓝光诡异同步。
雷毅的能量场无声展开，金色纹路在他脖颈处蔓延。
“你身上有猎户座的信号。”他冷声道。
姜晚耸耸肩，雨水从她的发梢滴落：“所以我活到现在。”
浦东金融中心的废墟在雨夜中如同巨兽骸骨。警戒线在风中飘荡，锈蚀的钢筋刺向天空。
姜晚掀开印着“危楼勿入”的塑料布，三人钻入黑暗。
地下三层的备用发电机居然还在运转。灯光亮起的瞬间，苏沐的呼吸停滞——
整面墙都是婴儿培养舱的残骸，编号G-0到G-36全部被暴力破坏，唯有G-37的舱门完好无损。
舱内漂浮着一张老式音乐贺卡，封面是手绘的夜莺。
苏沐按下播放键，机械音版的《摇篮曲》响起，放到第三小节时突然卡住，贺卡夹层弹出一把黄铜钥匙。
“上海音乐学院，”姜晚突然说，“老校区的钢琴房。秦瑜总说那里有‘最干净的声学环境’。”
走廊突然传来脚步声。
“猎户座的清扫者。”雷毅迅速熄灭灯光，“他们追踪到了G-0信号。”
姜晚却笑了：“不，是我叫来的。”
她的手按上耳钉，整个研究所的应急灯突然转为血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