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走到一家便利店坐在窗边，便利店的冷光管在暴雨中滋滋闪烁，林夏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新闻弹窗，指腹反复着玻璃上 "丧尸危机" 西个猩红大字。电视里传来主持人颤抖的声音："最新消息，本市朝阳区出现首例不明原因攻击事件，目击者称......" 画面突然被雪花覆盖，紧接着切到航拍镜头 —— 她熟悉的别墅区正腾起灰黑色浓烟，像条扭曲的巨蟒盘旋在夜空。
暴雨砸在便利店玻璃上，林夏抓起湿漉漉的外套冲出门。别墅区的铁艺大门半开着，保安亭里传来撕扯声，那是老张的惨叫 —— 平时总帮孩子们留糖果的门卫。拐过喷水池时，她看见穿西装的男人趴在地上，脖颈处外翻的伤口里渗出黑血，指尖还在抽搐着去够滚落的工牌。
玄关的水晶灯碎了一地，暗红色液体顺着大理石台阶往下流。林夏踩过碎玻璃，血腥味混着周明远惯用的雪松香水味涌进鼻腔。一楼客厅的真皮沙发翻倒在地，茶几上摆着吃剩的三明治，刀叉还保持着被推开的姿势 —— 像极了周明远每次不耐烦的早餐时刻。
"小雨？轩轩？" 她贴着墙往二楼移动，掌心全是汗。儿童房的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断断续续的抽泣。推开门的瞬间，10 岁的林雨正蜷缩在衣柜里，怀里抱着扯掉半只耳朵的玩偶，看见她立刻扑过来："妈妈！哥哥在浴室......"
浴室传来水阀滴落的声响，14 岁的林轩靠着浴缸坐着，校服袖口被撕开，小臂上三道深可见骨的抓痕正在渗血。他抬头时瞳孔骤缩："妈，快走！"
身后传来低哑的声，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动。林夏转身，看见周明远养了五年的德牧正站在门口，皮毛纠结着血痂，本该棕黑的眼睛完全变成灰白色，下颚大张着，涎水混着血滴在地板上。这是上周她刚给洗过澡、喂过牛肉罐头的 "旺仔"，此刻却像具会移动的腐尸。
花瓶砸在丧尸犬头上的瞬间，林夏拽着林轩往阳台跑。陶瓷碎片飞溅中，她看见犬齿擦着林轩的脖颈划过，在墙纸留下三道血痕。阳台护栏外是暴雨中的花园，爬满藤蔓的花架歪歪斜斜 —— 那是去年林轩生日时，父子俩一起搭的。
"砰！" 丧尸犬撞在玻璃门上，裂纹蛛网般扩散。丧尸犬再次撞击玻璃门，裂纹中央出现细小的黑洞。
"妈妈，接住！" 林轩突然把林雨推向她，自己抄起浴缸旁的消防斧砸向花架。腐朽的木架轰然倒塌，藤蔓却在暴雨中形成简易的滑梯。林夏抱着林雨翻出阳台，脚刚踏上藤蔓，就听见玻璃门破碎的声响，丧尸犬的爪子擦着她的鞋跟划过。
三人在泥泞的花园里狂奔，身后传来丧尸犬的嘶吼。跑到车库时，林夏才发现所有车辆都不见了 —— 周明远开走了奔驰和保姆车，只留下那辆没电的老年代步车，车钥匙还插在点火孔上，晃荡着她送的情侣钥匙扣。
"妈妈，爸爸的车在那边！" 林雨指着花园深处的银杏树下，银色奔驰的尾灯正在闪烁。林夏刚要靠近，却看见后备厢突然打开。
林轩突然拽住她的手腕："妈，快看！"
银杏树影里，周明远正疯狂地往车上爬，他的西装裤被撕烂，小腿上咬痕外翻。三只丧尸从灌木丛里扑出来，其中一只正是老张 —— 他的工牌还挂在脖子上，却对着曾经保护的业主露出尖利的牙齿。
林夏抱着孩子躲进代步车，钥匙转动时发出刺耳的电流声。后视镜里，周明远的身影被丧尸拖倒，他的呼救声混着雨声，渐渐变成含混的惨叫。林雨把脸埋进她怀里，林轩则盯着父亲的方向，指节捏得发白。
代步车终于启动，碾过满地落叶驶向别墅区大门。暴雨冲刷着挡风玻璃，林夏看见门柱上的监控摄像头还在转动 —— 不知道周明远在逃跑时，有没有想起去年冬天，他发烧到 39 度，是林轩整夜守在床头换退烧贴；有没有想起林雨第一次叫 "爸爸" 时，他眼里闪烁的泪光。
车载广播突然响起杂音，断断续续的女声传来："所有幸存者...... 病毒通过体液传播...... 远离被咬者......" 林夏低头看向林轩的伤口，咬唇掏出手机，给母亲发了条短信："妈，别出门。照顾好爸。"
车子拐出别墅区的瞬间，身后传来剧烈的爆炸声。林夏从后视镜看见，自家别墅的二楼突然炸开火光，浓烟里隐约能看见个人影站在阳台 —
雨越下越大，代步车的电量只剩最后一格。林雨在怀里睡着了，林轩强撑着没闭眼，手指无意识地着口袋里的东西。林夏知道，那是他刚才在浴室捡的 —— 周明远的定制袖扣，刻着他们结婚日期的那个。
"妈，我们去哪儿？" 林轩的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沙哑。
林夏望着前方逐渐模糊的道路，想起父亲曾说过的话："夏夏，遇到绝境时，就往西边跑，那里有座灯塔......" 她不知道灯塔是否存在，也不知道西边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但她知道，只要怀里的孩子还在，就必须往前跑。
车载屏幕突然闪过雪花，接着跳出紧急通知："本市将于凌晨十二点启动全城封锁，所有......" 话未说完，屏幕彻底黑屏。林轩突然指着前方："妈，有光！"
远处的国道上，一辆改装卡车的车灯刺破雨幕，正朝着他们的方向驶来。而在卡车后方，无数个灰白色的身影在暴雨中蹒跚，像被剪断丝线的木偶，却有着比活人更执着的步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