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夏东，兜里揣着三千块钱来张家界穷游。别人旅游住五星级酒店，我住二十块钱一晚的青旅；别人坐缆车上山，我靠两条腿；别人吃山珍海味，我啃方便面加火腿肠。
"穷游才是真谛！"我对着青旅里破旧的镜子整理发型，自言自语，"省下的钱都用在刀刃上——比如请美女喝杯奶茶。"
五月的张家界雾气缭绕，像被蒙上了一层轻纱。我背着塞满零食和矿泉水的双肩包，哼着小曲往山上走。走到半山腰时，我听见一声轻呼。
"哎哟..."
转头一看，石阶上坐着个女人，正揉着脚踝。她穿着米色风衣，黑发盘起，露出修长的脖颈。虽然皱着眉头，但那张脸——怎么说呢，像是从时尚杂志封面上走下来的。
"需要帮忙吗，姐姐？"我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
她抬头看我，眼神警惕又带着几分无奈："脚崴了。"
"巧了，我正好是业余按摩师。"我蹲下来，不由分说握住她的脚踝，"专治各种不服——啊不是，专治各种扭伤。"
她的脚踝纤细，皮肤白皙得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我轻轻按压，听见她倒吸一口凉气。
"疼？"
"有点。"
"那我给你讲个笑话转移注意力。"我咧嘴一笑，"知道为什么张家界的山这么陡吗？因为当年造山运动时，山神喝多了，手抖。"
她噗嗤笑出声，随即又板起脸："你这笑话太冷了。"
"冷就对了，冷才能消肿。"我继续按摩，"这叫夏氏冰敷疗法，祖传秘方。"
她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你这人真有意思。"
"我叫夏东，东是东张西望的东。"我伸出手，"姐姐怎么称呼？"
"苏瑾。"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住了我的手。
"好名字！"我夸张地点头，"一听就是大家闺秀，不像我，名字里就透着穷酸气。"
苏瑾被我逗乐了："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那是，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脸皮厚。"我扶她站起来，"能走吗？要不要我背你？"
"不用。"她试着走了两步，眉头又皱起来，"还是有些疼。"
"那这样，"我从背包里掏出矿泉水，倒掉一半，"用这个装点山泉水，冷敷效果更好。"
苏瑾看着我熟练地用塑料袋装山泉水，眼神有些诧异："你经常这样？"
"穷游必备技能。"我笑嘻嘻地把"自制冰袋"递给她，"别看简陋，效果不比医院的差。"
她接过塑料袋，轻轻按在脚踝上："谢谢。"
"客气啥，能帮美女是我的荣幸。"我掏出手机，"要不要给你朋友打个电话？"
苏瑾摇摇头："不用，我自己能处理。"
"那行，我陪你慢慢走。"我自然地接过她的包，"你这包挺沉的，装的什么？金条？"
"文件而己。"她淡淡地说。
我们沿着石阶慢慢下行。苏瑾走路时微微蹙眉的样子格外好看，像是一幅水墨画里走出来的仕女。
"你是本地人？"我问。
"来考察项目。"她简短回答。
"巧了，我也是来考察的。"我一本正经地说，"考察哪家餐馆的免费小菜最好吃。"
苏瑾又被我逗笑："你这人怎么满嘴跑火车？"
"穷啊，买不起真火车票，只能嘴上来回跑。"我做了个鬼脸，"苏姐姐是做什么项目的？该不会是来建酒店的吧？"
她脚步一顿，惊讶地看我："你怎么知道？"
"瞎猜的。"我耸耸肩，"像你这样的气质，不是搞艺术就是搞商业。而搞艺术的不会穿这么正式的鞋爬山。"
苏瑾若有所思地看我一眼："观察力不错。"
"那是，我专门研究美女二十年。"我眨眨眼，"学术方向是'如何用三句话让富婆为我花钱'。"
"研究成果呢？"她饶有兴趣地问。
"失败了。"我叹气，"富婆们都说我太不要脸，建议我去研究'如何用三句话让警察不抓我'。"
苏瑾笑得肩膀首抖："你真是..."
"真是什么？"
"真是个活宝。"
我们走到半山腰的休息区，天空突然阴沉下来。远处传来雷声，游客们纷纷往山下跑。
"要下雨了。"我抬头看天，"苏姐姐带伞了吗？"
苏瑾摇头。
"巧了，我带了。"我得意地从背包侧袋掏出一把折叠伞，"穷游必备神器，十块钱一把，丢了不心疼。"
雨点开始落下时，我撑开伞，示意苏瑾靠近些。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站到了我身边。伞不大，我们不得不挨得很近。我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像是雨后的青草混着某种花香。
"你身上好香。"我脱口而出。
苏瑾斜睨我一眼："这是你研究的一部分？"
"不，这是发自内心的赞美。"我故作严肃，"我虽然穷，但审美还是在线的。"
雨越下越大，我的右肩很快被淋湿。苏瑾注意到了，往我这边靠了靠："你都湿了。"
"没事，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容易湿——啊不是，是容易适应环境。"我口误后赶紧改口，惹得苏瑾又笑起来。
走到山脚下时，我们俩都狼狈不堪。我的运动鞋成了水鞋，每走一步都咯吱响；苏瑾的风衣也湿了大半。
"我的车在停车场。"苏瑾说，"要不要送你回市区？"
"那多不好意思。"我挠挠头，"不过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邀请了，我就大发慈悲地答应吧。"
苏瑾摇头失笑："你这人..."
"我知道，太不要脸了。"我替她说完，"这是我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
停车场里，苏瑾走向一辆黑色奔驰。我吹了声口哨："哇哦，豪车啊。"
"工作需要。"她轻描淡写地说，打开车门，"上车吧。"
我小心翼翼地坐进副驾驶，生怕身上的水弄湿了真皮座椅："先说好，我可赔不起洗车费。"
苏瑾启动车子，空调暖风徐徐吹来："住哪？我送你回去。"
"青旅，二十块钱一晚的那种。"我坦然道，"不过在那之前，我能请你吃个饭吗？"
苏瑾挑眉："你请我？"
"虽然我只有三千块预算，"我拍拍胸脯，"但请美女吃饭的钱还是有的。"
"为什么？"
"三个原因。"我竖起手指，"第一，感谢你让我坐了回豪车；第二，想多跟你聊会儿；第三..."我顿了顿，"我饿了。"
苏瑾笑出声来："好吧，去哪儿？"
"我知道一家土菜馆，味道正宗还不贵。"我眼睛一亮，"不过像你这样的身份，可能更习惯高档餐厅？"
"土菜馆就很好。"苏瑾转动方向盘，"带路吧。"
二十分钟后，我们坐在一家装修简陋但干净的餐馆里。我点了几个招牌菜，又要了两瓶啤酒。
"敬我们的偶遇。"我举杯，"虽然我穷得叮当响，但能认识苏姐姐这样的美女，这趟张家界值了。"
苏瑾抿了一口啤酒："你平时都这么油嘴滑舌？"
"这叫风趣幽默。"我纠正道，"穷人的奢侈品，不用交税的那种。"
菜上来后，我狼吞虎咽地吃起来。苏瑾吃相优雅，时不时看我一眼。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她说。
"习惯了。"我嘴里塞满食物，"以前打工时吃饭时间紧，练就了五分钟吃完一顿饭的本事。"
"你都做过什么工作？"
"那可多了。"我掰着手指数，"送外卖、摆地摊、酒吧驻唱、群众演员...就差没去当牛郎了。"
苏瑾呛了一下："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人生苦短，必须坦荡。"我给她夹了块肉，"尝尝这个，招牌菜。"
我们边吃边聊，不知不觉两瓶啤酒见底。苏瑾的脸颊微微泛红，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动人。
"其实，"她突然说，"我是国际大酒店的董事长。"
我筷子停在半空："啥？"
"就是山顶上那家五星级酒店。"她平静地说，"我这次来是考察扩建项目。"
我张大嘴，啤酒差点从鼻子里喷出来："所以...我刚才是在跟一个亿万富翁讨论哪家餐馆的免费小菜好吃？"
苏瑾点头，眼里带着笑意。
"完了完了。"我捂住脸，"我是不是该跪下喊'富婆求包养'？"
"你尽管试试。"她挑眉。
"那不行，我虽然穷但有骨气。"我挺首腰板，"最多...求个员工折扣？"
苏瑾大笑起来，引得周围食客纷纷侧目。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她如此放松。
"夏东，你真是个妙人。"她擦着眼角说。
"谢谢夸奖。"我故作正经，"这是我的简历上唯一能写的东西。"
结账时，我抢着付了钱。虽然这一顿花了我两天的预算，但看着苏瑾惊讶的表情，值了。
"真没想到你会抢着买单。"走出餐馆时，她说。
"穷人的尊严很便宜的。"我笑嘻嘻地说，"两百块就能买到。"
夜雨己经停了，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清香。苏瑾站在路灯下，身影修长。
"明天有空吗？"她突然问，"我想请你吃顿饭，正式的。"
"有有有！"我点头如捣蒜，"跟美女约会，没空也得有空。"
"那明天中午十二点，酒店大堂见。"她递给我一张名片，"拿着这个，门卫会让你进来。"
我接过烫金名片，上面印着"苏瑾 董事长"几个字，手感好得让我想裱起来。
"遵命，董事长大人。"我做了个夸张的鞠躬，"小的明天一定准时到。"
苏瑾摇摇头，嘴角却上扬着："你啊..."
看着她驾车离去的背影，我捏了捏口袋里仅剩的两千多块钱，突然觉得这次穷游可能要变成"艳遇之旅"了。
回到青旅，同屋的背包客看我一脸傻笑，好奇地问："捡到钱了？"
"比钱还好的东西。"我神秘地说，"一个可能改变我命运的女人。"
"吹吧你就。"他不屑地翻身睡觉。
我躺在床上，回想今天的种种。苏瑾的笑容，她身上淡淡的香气，还有她说"你真是个妙人"时的眼神...
"完了，"我自言自语，"我可能要恋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