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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40

元狩西年孟冬,河西牧场的苜蓿垛刚堆成金字塔形,刘妧便带着算学队踏上了东行的双轮车。车轼上的龟裂纹漆还带着蜀郡的湿气,她摸着新换的防水车篷,忽然想起王勉老兽医临别时塞给她的马奶酒——羊皮袋上用算筹刻着"一路平安"。

平阳郡的晨雾里飘着浓重的葱花香。刘妧掀开窗帘,正看见一个老汉追着粮商大骂:"你这南斗进、北斗出的把戏,老子当年在长安做粟米行时就玩过!"粮商的竹斗里,金黄的粟米堆成陡峭的尖峰,比官斗标准高出三寸。霍去病伸手按住剑柄,护腕上的药瓶饰件随着动作轻晃:"去年太仆寺统计,中原商路损耗竟达西十 pert,敢情都耗在这斗秤里了。"

"不止斗秤。"刘妧展开《商路标准化手册》,羊皮纸上的铜斗设计图旁贴着片发霉的竹简——那是从吕通商会搜出的"短斤少两密录","你瞧这'折腰斗',底部凹陷三寸,十斗粮能偷出三斗。"说话间,双轮车碾过青石板,车轮与地面摩擦出均匀的"嗡嗡"声,竟与算学馆的漏壶节拍相合。

未时初刻,平阳城的钟楼敲过十二响。刘妧站在新筑的青铜集市牌坊下,看着算学队用起重机吊起"祥瑞官斗"。铜斗在阳光下泛着古铜色光泽,斗壁上的铭文"律度量衡,车同轨"是汉武帝御笔,每笔划的粗细都经算学校准。卖茶的王大嫂挤在人群里,竹筐里的茶饼用新制的牛皮纸包着,纸上印着"每饼八两"的朱砂字。

"吕翁来得巧。"刘妧转身向缓步走来的吕通致意,对方的织锦长袍上绣着隐纹的"利"字,与他腰间的平阳商会玉牌相映成趣。七十岁的老豪族捻着胡须,目光在铜斗上转了三转:"公主可知,文景之治时,允许民间铸币开市,才有了如今的太平景象?"

"文景之治时,也没让商人用两种斗。"霍去病冷笑,手指点向街角米铺,"就说那家'吕记米铺',用的'福斗'比官斗多三成,'禄斗'却少两成——莫非吕翁家的福与禄,是用百姓的血汗填的?"

吕通的胡须抖了抖,却忽然笑道:"公主若能让这集市三日不绝,老朽便捐出十顷盐田做试验田。"他身后的管家捧着漆盘,盘中放着个精致的袖珍斗,斗身刻着复杂的云纹,"此乃老朽家传的'公平斗',请公主验验真伪。"

申时三刻,集市中央的验斗台被围得水泄不通。刘妧将吕通的袖珍斗浸入装满水的青铜方鉴,水面立刻升起刻度浮标——这是系统改良的"浮力测斗法"。张小七盯着浮标读数,忽然挑眉:"此斗容水量比官斗少五合,吕翁这'公平'二字,怕不是写反了?"

人群中爆发出哄笑。王大嫂举着茶饼挤到台前:"公主,俺这茶饼用官斗称过,足斤足两!"她揭开纸包,露出里面用油纸裹着的算筹凭证,"这是算学队给的'公平签',凭这个,下月能去少府换半斗粟米!"

吕通的脸色铁青,却见刘妧拿起他的袖珍斗,指尖抚过斗底的暗纹:"吕翁这斗做得精巧,若用来量药倒是合适。"她忽然对管家笑道,"听说令孙体弱,明日让他来算学馆学制药吧,这袖珍斗...就当束脩了。"

酉时初刻,一场突如其来的阵雨洗净了集市的尘埃。刘妧躲在漆器摊的遮阳伞下,看着阿林用改良漆料修补被撞坏的漆盒。少年匠人手腕翻转,毛刷在裂缝处轻点三下,龟裂纹竟顺着纹路延伸,形成一朵独特的冰纹花。围观的胡商发出惊呼,用生硬的汉语叫道:"神乎!似我大宛的织毯纹样!"

"不是神,是算学。"刘妧用算筹拨弄未干的漆料,"每道裂纹的角度都是七十二度,恰是黄金分割比例。"她转头对摊主道,"明日起,漆器按裂纹等级定价,冰纹一等,云纹二等..."话未说完,忽听远处传来争吵声。

原来是吕通的私兵故意踩坏了卖炭翁的秤杆。卖炭翁蹲在地上哭嚎,折断的秤杆上还沾着新涂的红漆——那是今早算学队刚校准的。刘妧走过去,用系统检测仪扫描断口,屏幕显示断裂处有明显的人为应力痕迹:"巴图,把这秤杆送去少府刑狱,就说有人故意破坏官器。"

亥时初刻,算学队的账房里点起了电石灯。刘妧看着张小七用算盘统计一日的交易量,算珠碰撞声中,忽然想起长安算学馆的孩子们——此刻他们该在背诵"粟米之法"了。巴图捧着祥瑞宝钞走过来,纸钞上的算学公式在灯光下泛着微光:"公主,今日流通宝钞三千贯,胡商们都抢着换。"

"抢着换就对了。"她摸出防火纸折的纸鹤,轻轻吹了口气,纸鹤竟在掌心旋转变幻,"告诉陈墨,下次宝钞要印上防伪水纹,就用都江堰的鱼嘴形状。"巴图瞪大眼睛,手里的宝钞差点掉在地上——他从未想过,水利工程竟能印在钱上。

子时三刻,吕通的贴身小厮翻墙而入,怀里揣着个檀木盒:"我家老爷说,这是当年文景帝赐的'商路令',请公主过目。"刘妧打开盒子,里面是块磨损的青铜令符,背面刻着"通商惠工"西字,却在"惠"字处有明显的刮改痕迹。

"回去告诉吕翁,"她将令符还给小厮,"文景帝若知道他拿通商令行盘剥之事,怕是要气得掀了棋盘。"小厮走后,霍去病看着令符留下的檀木香气,忽然笑道:"这老狐狸,怕是听说陛下要召见你,想先探探虚实。"

刘妧望着窗外的星空,北斗七星在云层里若隐若现:"召见?怕是考较。"她摸了摸袖口的算筹纹饰,想起系统提示的"商业能量+60",忽然轻笑,"不过也好,让陛下看看,这算筹不仅能算马病、算漆器,还能算出个天下公平的商路。"

卯时初刻,平阳集贸再次开市。刘妧将刻有"均输平准"的青铜鼎置于市心,鼎内的七盏油灯代表着长安、洛阳、临淄等七大商埠。吕通阴沉着脸赶来,却见自家米铺前围满了百姓,他们正用官斗往布袋里装米,算学队的李明拿着竹简记录:"吕记米铺今日用官斗售米,奖励'诚信旗'一面。"

"吕翁想通了?"刘妧递过一杯新煮的奶茶,茶香里混着苜蓿的清甜。老豪族盯着鼎内的油灯,忽然长叹:"老朽今早翻开祖训,第一页写着'商道如水,顺之者昌'。公主这集市,怕是要让老朽这老河湾改道了。"

晨雾渐散时,张骞的商队终于抵达。骆驼背上的大宛毛毯色彩斑斓,与蜀郡漆器、陈仓铁器交相辉映。巴图用算筹帮胡商计算关税,青铜算筹在阳光下划出优美的弧线,胡商们一边惊叹一边掏出祥瑞宝钞,票面的算学公式在他们掌心发烫,像极了故乡的神符。

"公主,"霍去病指着正在学习使用官斗的吕通管家,护腕上不知何时多了枚宝钞形状的青铜扣,"您说这平阳集贸,会不会变成第二个敦煌?"刘妧望着熙攘的人群,听着此起彼伏的算筹报账声,忽然想起在河西牧场看见的苜蓿花海——此刻的集市,不正像一片用算筹播撒的商业花海吗?

"会比敦煌更热闹。"她摸出系统检测仪,商业信任度的数值正在稳步上升,"因为这里卖的不只是货物,是让天下人都能算清账的底气。"远处的算学馆传来朗朗书声,学童们正在背诵"凡算之法,先识其位",声音穿过集市的喧嚣,与青铜鼎内的油灯光芒交织,织就了一张通往盛世的商路大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