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首页
求书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第5章 俺们不敢回答

北上门的城楼高得像是要跟天上的云彩掰腕子,砖石缝里透着一股子让人腿肚子发软的威严。

朱元璋缩在那辆破旧的小马车里,颠得骨头架子都快散了,吱吱呀呀的车轮声像是替他诉说着心里的沉重。

他裹着一件灰扑扑的旧袍子,活脱脱一个乡下土财主,头上那顶破草帽歪歪斜斜,

遮不住他那双锐利得能把宫墙砖缝都瞧出花来的眼睛。

车帘被风吹得一掀一掀,露出外头巍峨的宫墙,

可他这心里头,偏偏还掺杂着一丝莫名的雀跃——

这老头子,心情复杂得跟杂货铺里五颜六色的布头攒一块儿,剪不断理还乱。

“儿啊,你咋就这么抛下爹走了呢?”

朱元璋低声嘀咕,嗓子哑得像被风沙刮了三天的老树皮。

他盯着车帘外那高耸的宫墙,脑子里全是朱标那张温润如玉的脸,

笑起来总带着点书卷气的模样。

太子没了,大明的江山可咋办?交给谁去?

老朱这心里,悔得肠子都快打成死结了。

早知道,早几天把那事儿跟标儿说清楚,

也不至于如今抓心挠肝,像只被猫挠了尾巴的老鼠,急得团团转。

马车缓缓停下,北上门的守卫瞅了眼这破车,

眼神跟看个乡下送菜的老汉没啥两样——

谁能猜到,里头坐着的可是洪武皇帝本人?

朱元璋下了车,背着手,慢悠悠地往宫里踱步,

步子沉得像脚底下压了块千斤重的磨盘,

脸上却硬挤出一副没事人的模样。

他脑子里翻江倒海,后悔得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

要是早点把那消息告诉朱标,兴许标儿就不会走得那么急,

兴许……他还能再听标儿叫一声“爹”。

宫里头,气氛沉得跟泡了水的棉花褥子似的,闷得人喘不过气。

大臣们个个低着头,蔫了吧唧,跟霜打的茄子没两样,

平日里那点机灵劲儿全跑得没影儿了。

妃嫔们更是躲在后宫,连平日里最爱扎堆嚼舌根的都闭了嘴,

连个咳嗽都不敢出。

谁不知道,太子薨了,皇上这会儿正跟个点燃了引线的炮仗似的,点火就炸,

谁敢去触那龙颜?

可没人晓得,朱元璋这心里的火,其实不是冲着太子去的,

而是冲着他自己——那股子悔意,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冒烟儿,

烫得他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

第二天的晌午,乾清宫外头,蒋瓛风尘仆仆地闯了进来。

这家伙满脸是汗,锦衣卫的官袍皱得跟腌了半年的咸菜干儿似的,

靴子上还沾着黄泥巴,可那眼神儿,亮得跟刚从鸡窝里掏出个金蛋,

透着股子邀功的得意。

“皇上!托您的福,卑职在钟山脚下的村子里,果真找到了那对夫妇!”

蒋瓛一开口,声音里带着点尾巴翘到天上的骄傲,

恨不得当场给自己挂个“忠心耿耿”的牌匾。

“在哪儿?快带咱去见他们!”

朱元璋一听,眼睛唰地亮了,差点从龙椅上蹦起来。

那模样,活像个听见糖葫芦叫卖的老小孩儿,

迫不及待想咬一口甜滋滋的山楂。

他拍了下扶手,声音里满是急切,像是怕这好消息长了翅膀飞了。

蒋瓛赶紧把前因后果抖了个干净:

“卑职没敢把他们带进北镇抚司,也没露锦衣卫的身份,

就把人请到了应天城里的同福酒楼,说是有位老爷想问点事儿。”

这小子办事还算机灵,知道这事儿得低调,

半点风声都不能漏,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低着头,偷瞄了朱元璋一眼,见皇上没发火,

悬着的心才算落了一半。

“干得不错!”

朱元璋拍了拍蒋瓛的肩膀,难得露出一丝笑模样,

脸上的褶子都挤成了一朵老菊花,

“待咱换身衣裳,立马去见他们!”

他满意地点点头,心想这蒋瓛还算有点眼力见儿,办事靠谱。

要是这事儿出了半点岔子,嘿,朱元璋可不介意拿蒋瓛的脑袋当球踢,

顺顺心里的火气!毕竟,他这皇帝当得风光,

底下人可得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伺候着。

不多会儿,朱元璋换了身不起眼的青布长袍,

头上扣了顶破草帽,帽檐儿低得快把半张脸都遮住了,

活脱脱一个乡下老地主。

他跳上那辆小马车,马车夫甩了甩鞭子,吱吱呀呀地朝同福酒楼去了。

车里,朱元璋搓着手,嘴角时不时抽搐两下,

像是在盘算啥天大的买卖。

车帘被风吹得一掀一掀,外头的街景一晃而过,

卖糖人的吆喝、路边摊的油烟味儿,都钻进了车里,

可他眼里,只有那遥远的钟山,和一个可能改变大明未来的秘密。

同福酒楼里,空气里飘着酒香、烤鸭的油腻味儿,还有点烧鸡的焦香,

馋得人首咽口水。

二楼的客房里,农户夫妻坐在那儿,局促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俩人穿着补丁摞补丁的粗布衣裳,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放,

脸上的褶子挤在一块儿,活像两只被逼到墙角的老鼠。

老汉的手攥着衣角,指节都发白了;

老妻低着头,眼神飘忽,生怕说错一句惹来啥祸事。

一见朱元璋推门进来,俩人赶紧起身,哆哆嗦嗦地行礼:

“贵人,您找俺们老两口,是想问啥?”

朱元璋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自己也在桌子边坐下,二郎腿,

装出一副闲聊的模样:

“听说你们十年前,从山沟里救了个八九岁的小男孩?

能给咱说说当时啥情况不?”

他这话问得随意,语气跟问隔壁老王借把锄头似的,

可那眼神,犀利得跟两把飞刀,首往农户夫妻脸上戳,

像是要把他们心底的秘密都挖出来。

两口子对视一眼,心知这事儿瞒不住了。

老汉叹了口气,搓了搓满是老茧的手,

声音粗粝得像砂纸磨木头:

“贵人您问,俺们哪敢不说?

那是十年前的事儿,那年大灾荒,地里连根草都长不出来,

饿得人连树皮都啃,连老鼠洞都翻了个底朝天。

俺们两口子自己都快饿晕了,跌跌撞撞地在山沟里找点能吃的东西,

偏偏撞见个小男孩……”

老汉的声音里带着点岁月的沧桑,慢慢把当年的故事抖搂出来。

那年,山沟里饿殍遍野,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

乌鸦在天上盘旋,叫得人心慌。

他们两口子饿得眼冒金星,腿软得像踩在棉花上,

差点没摔进沟里。

就在这当口,他们瞧见个瘦得皮包骨的小男孩,

赤条条的,啥也没穿,昏迷不醒,

脸上烧得通红,嘴里还嘀咕着啥。

他们心一软,顾不上自己饿得前胸贴后背,

喂了点山泉水,又掰了点酸得掉牙的野梨给他吃,

孩子才算缓过一口气,睁开了眼。

朱元璋听着一边点头,一边在心里盘算。

这故事,跟朱小宝说的八九不离十,八成是靠谱的。

他眯着眼,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敲,追问道:

“那你们还记不记得,那孩子当时穿啥衣裳?说过啥话?”

他声音里带了点急切,像是怕错过啥关键的线索,

眼睛死死盯着老汉,像是要把他魂儿都盯出来。

这话一出,农户夫妻“扑通”一声,双双跪下了。

老汉哆嗦着说:

“贵人问话,俺们不敢不答!可有些话……

怕是说出来犯了忌讳,惹来大祸啊!”

老妻在旁边一个劲儿点头,吓得脸都白了,

手里的粗布衣角被攥得皱成一团,眼神里满是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