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混着点滴管的滴答声,李雅蜷缩在林雅医院的VIP病房里,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床头的西叶草项链在晨光中轻轻晃动,那是林峰最后一次送她的礼物,此刻却像一根刺,扎得心口生疼。护士送来的早餐早己凉透,她机械地数着天花板上的裂纹,首到第七次听见敲门声。
"李院长,您该吃饭了。"推门而入的年轻男子戴着白色口罩,只露出一双清亮的眼睛。他将餐盒放在床头柜上,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病房里凝固的空气。李雅这才注意到,他胸前别着"林雅医院后勤部"的工作牌,名字叫陆川。
最初的相遇不过是点头之交。陆川每天准时送来三餐,偶尔会在餐盒旁放颗水果糖,用便利贴写句鼓励的话:"今天也要好好吃饭"。李雅从不回应,首到某个雨夜,她听见门外传来吉他声。推开房门,看见陆川倚着消防栓,轻轻弹唱着《故乡的云》,月光透过走廊的窗户,在他的侧脸上镀了层温柔的光晕。
"小时候在孤儿院,这是院长常唱的歌。"陆川挠挠头,有些局促,"看您总望着窗外发呆,就想......"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李雅却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悄然融化。那夜之后,她开始尝试吃完整顿饭菜,发现陆川总会特意避开林峰生前爱吃的羊肉合汁,换成清淡的时蔬粥。
康复训练室成了新的相遇点。李雅强撑着练习走路,膝盖的旧伤让她疼出冷汗。陆川默默站在角落,等她实在坚持不住时,才递上毛巾和温水。"我学过急救和简单的康复护理。"他突然开口,"如果您不介意......"说着便示范起正确的拉伸动作,修长的手指在她僵硬的肌肉上轻轻按压,带着令人安心的力度。
随着身体好转,李雅开始参与医院的部分工作。陆川总会在她加班时送来热姜茶,用手机备忘录记下她随口提到的工作需求。有次暴雨导致电路故障,李雅被困在办公室,是陆川顶着狂风送来应急灯,裤腿沾满泥浆却笑着说:"小时候在戈壁滩迷过路,这点风雨不算什么。"
真相在某个寻常的午后揭晓。李雅整理林峰的遗物时,发现陆川的名字出现在后勤部优秀员工名单上——这个总是默默付出的年轻人,连续三年匿名资助医院的贫困患者。她拿着名单去找陆川,却在储物间门口听见他和同事的对话:"看见李院长慢慢好起来,比什么都强。"
银杏叶开始飘落的季节,陆川带李雅去了城郊的野杏林。金黄的树叶在风中翻飞,他突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用红绳编织的西叶草挂坠:"我知道没人能取代林医生,但我想试试......让你重新相信幸福。"李雅望着他被阳光照亮的眼睛,泪水终于决堤——这一次,不再是因为悲伤。
婚礼在林雅医院的花园举行。白色拱门下,李雅穿着简约的缎面婚纱,腕间叠戴着林峰送的金项链和陆川编织的红绳挂坠。证婚人是曾经被林峰救治过的哈尼族阿婆,她用颤抖的手举起酒杯:"这杯酒,敬天上的好医生,也敬地上的好儿郎。"
婚后的日子平淡却温暖。陆川会在清晨为李雅准备营养早餐,用便签写下不同的情话;李雅则教他学习基础医疗知识,看着丈夫认真记笔记的模样,总会想起多年前和林峰在出租屋备考的时光。某个深夜,陆川抱着熟睡的女儿轻轻哼唱《故乡的云》,李雅靠在门边,突然觉得命运的安排自有深意——有些人教会你爱,有些人教会你继续爱。
十年后,林雅医院增设了"林峰 - 陆川慈善基金",专门救助贫困患者。医院花园里,陆川亲手栽种的木棉树早己亭亭如盖,每到花开时节,火红的花朵仿佛燃烧的云霞。李雅常带着女儿坐在树下,指着漫天繁花说:"那是爸爸们在天上看着我们呢。"小女孩总会咯咯笑着去抓飘落的花瓣,清脆的笑声随风飘散,越过红河县的青山,越过敦煌的沙漠,化作穿越时空的温柔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