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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王府寿宴

日上三竿之时,华阳王府的寿宴终究是准时开席。

各路名门政要、富商巨贾,抑或是江湖豪客......总之黑道白道上面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们,皆是不远千里地赶了过来。

且不说王府中攒动的人头,单只是收到的贺礼,便足足地堆满了两进院落。

人声鼎沸,连祥和的乐声都给盖了过去。

各方各面的大人物,无不趁此机会交结着各路人脉,逢人先行一礼,见人便道客气。

然而与大多数人相反的,却正在正厅的一个角落里......

一个女子独自霸占了一整张大圆桌,自饮自酌,话也不多说一句。但凡有人到她身边,不必说在桌边落座,但凡只是靠她近了一点,便会收获一道冷冰冰的白眼!

一道煞气冲天、让人望了便冰寒彻骨的锋利白眼!

这个时候,沈川刚刚拜见了老王爷,又帮着宋嘉祥张罗了一会儿客人,这才入了正厅。

他甚至在喧嚷的厅中寻觅了好久,这才找到那处格格不入的大院桌子......

“怎么?有心事?”

他自顾自地在桌边坐下,也同样收获了一道同样冰冷的眸光......

也就是他沈少侠见得多了,并不如何放在心上,于是顺势问一声:

“是在想马无趾的事情?还是那个叫做赵知节的?”

“都不是,只是在想英俊潇洒的沈少侠又去了哪里鬼混?会不会又勾搭上了谁家妙龄?”

赵缨很是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哼哼唧唧地,再将一整条肘子扒拉到自己盘子里。

奇怪,往往很好的胃口,怎么今日吃不动了?

定然是那小蚕吸纳够了给养,不再渴求食物了吧!

想到那东西即将破胸而出,留给自己重塑心脉的时间,只怕不多......她一时间再度忧心忡忡了起来。

想了想,她干脆直接拔身而起,直接弃了这一桌的杯盘狼藉:

“心情不好,陪我走走!”

觑见沈川那副一愣一愣的啥模样,不知怎的,满怀心事都好似冰融雪消了一般......

精致昳丽的面庞上,竟是“噗嗤”一声,绽开了一朵比花还要娇艳的笑容来:

“愣着干嘛?难道沈少侠这么忙碌,竟连这点时间都舍不得陪我?”

“这倒不是,只是......”

沈川想说你是吃饱了,我的肚子还空着呢......

只不过想了一想,还是摇了摇头,笑道:“那便陪你走上一走,又有何妨?”

身为炼神层次的高手,哪怕辟谷几日,也依旧不会有什么饥饿之感。

仅仅是舍一顿大餐而已,比起缨妹的愁眉不展,算得了什么?

二人如无头苍蝇一般,这桌那桌没头没脑地乱窜着,偶尔见了个熟人,却也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便算是打过招呼了。

这次筵席的规模之大,就算赵缨已然见多识广了,也是第一次见。

便见偌大的王府之中,外院、内院、以及此处正厅,一环包着一环,倒是形成了三个截然不同的区域。

例如这边正厅之中,皆是黑白两道顶尖的大人物,便是她红娘子贵为巫山卫指挥使,在这里也算不上什么大官儿!

而在内院之中,却多是远来祝寿的江湖朋友,什么这个富商那个大侠......最是人多嘴杂,声音也最是喧闹。

至于最外面的区域,则干脆便是王府在做慈善了!

大门全开,流水席摆上,但凡从门口经过的城中百姓,尽管来吃来拿,全不限量!

只是,或许还是昨夜的风波太过猛烈,大多数的百姓还是龟缩在家中不愿出门。故而这外院之中,看上去倒是比内院还要人少一些......

赵缨刚好溜达到了此处,不由叹一声:

“王府这般大出血,看来还是热脸贴了冷屁股!”

其实她也看得清楚,岁神道在锦城之中早就成了气候,尤其是在百姓之间,早就传播得广泛且深入。

如今一夜之间全部拔除,各家各户不说都受牵连,只怕也都人心惶惶。

谁知官府是不是真的要查岁神道?万一借着岁神道的名义,挨家挨户抄家灭族,那这一桌桌流水席岂不成了断头饭?

这般想的百姓不在少数......却也只能说,官府的信誉一旦毁掉,再想重建可不容易。

赵缨担忧的正在此处:

“假如咱们此时拉起一支队伍,直接杀到岁神道的总坛上去,会不会......反倒是不得民心?”

沈川只能报以苦笑:

“早些年间,岁神道赈济穷苦、修桥补路,倒也着实做过一些好事。要说民心......倒真可说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如此,剿灭岁神道的事情,却真的急不得,得慢慢来......

可是,别的事能慢慢等,可是心口那个要命的东西,又如何能等得起?

“我......”

赵缨轻启朱唇,一双凤目之中,那两颗红宝石般的瞳子却是游移不定,迟迟不能聚焦。

思考了好久,她终究是摇了摇头:

“算了,这事情你帮不上我!”

“你这女子......”

沈川气急,一下子恨不得将她的脑壳敲开,看看里面到底是怎么长的!

追问再三,这个死女人就是不肯开口......这让沈少侠急得要命,却偏偏又无可奈何......

“难不成?你喊我出来,当真就只是转一转?”

“对呀!我便是说了,要你陪我走走嘛!”

赵缨狡黠地一笑,转眼间又如风一般飘回了内院去了。

如风一般,无影也无踪......

“喂,缨妹......”

沈川喊道。

他抬脚就要追上去,可是蓦地却有一人,自月亮门中闪出,直朝着他的方向而来。

黑色劲装、白色护腕,看上去很寻常的王府家将打扮。

“沈少侠,王爷请您入内一叙!”

这家将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这才欠身说道。

沈川却是一愣:

“找我?”

不是刚刚才和王爷打过招呼?怎地又有事情?

他下意识地朝着赵缨离开的方向瞥了一眼,目光之中闪过一丝挣扎。

眉头紧锁,眼珠子转了又转。

最终却只是吐出一声苦笑:

“我这就去,劳烦在前引路。”

那家将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却也不往回走,反倒是直接从大开着的正门转了出去。

兜兜转转,从前街转悠到了后街,又闪入了一条荒僻的小巷子。那家将寻了一座最为平常的院落,推开门便走了进去。

沈川并不担心有诈,或者说,到了他这等实力,即便有诈也奈何他不得了。

跟随者这个家将踏入院中,绕过斑驳的影壁,赫然便见一座爬满藤蔓的高墙。侧边处开有一道小门,已然被藤蔓遮住,不仔细看完全发觉不了!

“沈少侠,小人只能带到此处了,剩下的路还请您自己去吧。”

那家将再度躬身一礼,说道。

沈川便指着那道小门:

“门后面是何处?”

“也是王府的后院,这是一处极为隐蔽的后门。”

家将如实答道:“王爷就在门后,沈少侠只需推开,就能看见了。”

既是这般,沈川也不迟疑,只掏出刀子,“喀嚓、喀嚓”地削掉爬藤之后,一矮身便从门洞里钻了进去。

门的这边,是一处荒僻到生满杂草的无人小院;门的那一边,却是一座惊心打理过的后花园!

沈川左右打量着,只见山石花草错落有致,亭台楼阁散布四周。一座人工修成的小溪缓缓汇聚成了一池潭水,恰有道道寒气自潭水中冒出来,竟让他有些彻骨之感。

再仔细看,潭水底下卧着的,不正是当年黑虎寨寒潭中取出来的那块儿寒灵玉髓么?

他便笑着,和坐在潭边大石头上,正在垂钓着的老者行了一礼:

“王爷,您找我?”

和热闹喧嚷的王府不同,这个后花园中却是另一种宁静和谐的氛围。而这位老王爷,也只不过在寿宴开始的时候走了个过场,并不多时便也转移到了此处,看样子也是一个喜静的人。

听闻沈川出声,老华阳王便缓缓地转过头去。

也不说话,便只是在身旁的青石板上拍了拍,示意沈川来坐。

“岂敢岂敢?小子末学后进,无论是年纪还是身份都怎可和王爷平起平坐?”

沈川慌忙辞道。

然而,这老王爷只是笑道:

“江湖之上,只认实力为尊。你既然已经到了炼神的层次,便有资格和本王平起平坐。”

他全无架子的样子,反倒让沈川不好推脱了。

“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沈川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生怕发出一点声音,将鱼竿下的猎物惊走。

又是良久的沉默。

然而沈川心中挂念着赵缨,还是率先打破了静谧:

“王爷今日寿辰,却为何不在前厅坐着呢?要知今日高朋满座,可都是为了王爷您一人而来。”

“年纪大了,就越来越喜欢清净。”

老王爷摇着头道:

“别看今日高朋满座,可若是下一刻我不是王爷了,这满座的宾客只怕立马就会散去一大半,你信不信?”

“这......”

人情冷暖,沈川是见识过的,毕竟他也曾经历过大起大落。

可是,当着王爷的面儿,他却不好说得太直白。

这老王爷便似看出了他的窘迫,也不追问,只是哈哈大笑道:

“贤侄可知,今日本王的寿宴,过的是哪一岁的大寿?”

这个......沈川还真不知道。

他只知道,华阳王是当今皇帝的堂哥,早在二三十年前便已经是有名的高手了......

“七十?八十?”

沈川望着老者遍布的皱纹,试探地问出两个整数。

谁知,老王爷笑得更加厉害了:

“哈哈哈哈......果然,这副样子连你这等聪明人都瞒过去了!”

言罢,他话锋一转,神秘兮兮地道:

“其实,本王今年只有五十!”

“啊?难不成......”

沈川吃了一惊。

他一者,并未想到这个老者竟比看上去的还要年轻。二者,也确实弄不清楚这老王爷东拉西扯这些是何用意......

便听华阳王再度一叹,怅然道:

“本王年轻时,只求一昧刚猛,却不知刚不可久的道理,以致于为了实力伤了根基,乃至损了寿数......这副老骨头,也不知还能再镇锦城几年?”

“怎么会?”

沈川再度吃了一惊:

“您贵为王爵,且不说自家豪富,便是朝廷拨给您的天材地宝便享用不尽,如何还调理不回来吗?”

然而,老华阳王闻听此言,竟露出一点不屑的神情来。

“朝廷?朝廷不盼着我早死也就罢了,还指望他们给我调理根基?”

沈川释然道:“说的也是......”

按照京城里那帮人的一贯做法,防范藩王比防范外敌还要严格......若非锦城天高皇帝远的,那些士大夫们看不到此处,只怕华阳王府已经不知被污蔑多少次谋反了!

老华阳王对此却看得很开:

“本王可不会像孟神通一般,执着于大限将至,每日想尽了法子也要多活几天......却有什么意义呢?本王年轻时自己做出了选择,得了实力精进的好处,到老了付出代价,却不是天经地义?”

“王爷能这般想,当真是看得通透极了。”

沈川略微有些敬佩了。

话头说到此处,他已然对华阳王叫他来的目的,心中有了七八分的猜测。

便直截了当地说道:

“王爷,此地既然僻静,那有什么在人前不方便说的事情,便尽管交代给小子好了!”

华阳王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好!贤侄不仅聪慧,还快人快语!和贤侄打交道就是痛快!”

“哗啦”一声,恰在此时,那根一直架在水上的浮漂动了一下。

华阳王便看准了时机,一把扬起鱼竿,又是“哗啦、哗啦”的连续水声之中,直钓上一条通体玉色的漂亮锦鲤来!

“这东西,一直霸占着寒灵玉髓,自己吃足了好处却也不肯分润半分出去......当真是十足的祸害!”

他轻叹一声,随手将这条锦鲤塞进竹篓子里。

沈川却不知,这番话中的言外之意,到底指的是谁。

是朝堂上占据高位的衮衮诸公?还是霸占了太多资源的岁神道孟教主......

他沉默不语,便听华阳王自顾自道:

“贤侄,我的身体状况,你也尽数看在眼中。我死之后,华阳王府偌大的家业,只怕便会引来无数的饿狼窥伺,单凭祥儿一人,只怕应付不过......”

沈川长长一叹:“果然......”

江湖上炼神以上的高手,说实话并不难找,尤其是华阳王这种成名已久的老牌高手,人脉更是多得难以想象。

可是,要同时保证这人心性纯良,至少不会对王府家业贪图觊觎的话......那老王爷可选择的范围可就要小很多了。

思来想去,沈川反倒是最合适的一人了!

“当今天下什么形势,贤侄可都看在眼中了。我王府之中别的不说,财货可是管够!贤侄有意襄助朝廷也好,自己拉一面旗帜也罢,但凡贤侄有心,我王府都可相助!只有一点......本王只希望贤侄能护持一下祥儿,至少也要护到他羽翼的那一天!”

话到了此处,还有什么可说?

以王府的财富相托,天底下哪一个不眼馋的?便是沈川自己,也意动不止。

更何况,宋嘉祥本就是他的好友,于情于理都找不出半点拒绝的理由来。

于是,沈川郑而重之地点头应允道:

“应有之义!”

随着三击掌,这一老一少就算是达成了协议。

沈川忽地问道:“却一直不知,今早王爷和那孟神通老贼拼斗一番,究竟伤损几何?”

华阳王便摸着胡须说道:

“那老贼确实厉害!本王可谓是手段尽出,也不过堪堪将其赶走罢了。至于伤损......怕是那厮本就根基不稳,大多还是自己反噬所伤。”

“和小子预想的也差不多。”

沈川答道。

以他的见识,自能看出孟老贼受损不浅。只怕这下子,郑秉忠的那部分力量也剩下不了多少,孟神通的实力,只怕最多也就能恢复到自己巅峰的时候了。

可是,他受损的本源,由于缺乏“神性物质”而造成的损伤,却也修补了七七八八......换言之,这老贼又能蹦跶个几十年了!

“这等老贼,还需尽快除掉才是......只可惜我师在关外战场上抽不得身,要不然哪有他逞凶的机会!”

“嗯。此时便交由你等小辈谋划就好!”

华阳王看上去很是豁达,只道:“本王这身本事尚有几年可用,若有差遣,或许也能出一份力气!”

“王爷严重了,请您出手怎能说一声差遣?”

沈川恭恭敬敬地行礼致谢。

这边话说透了,自也没有什么多留的余地。他匆匆道了别,便也同样从来时之路回返,在那家将的带领下再回到了前厅。

一来一回,仅仅只有半个时辰不到,然而在厅中再寻时,却看不见赵缨的身影了......

他急切间找来了管家,一问才知,赵缨竟早已要了间客房,早早休息去了!

“完蛋!也没和缨妹打个招呼,她肯定又会生气了......”

他情知赵缨的暴脾气,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了。

斟酌再三,却还是蹑手蹑脚地摸到了那间客房门外。

抬手想要叩门,可是终究不敢敲下去。有心直接推门而入吧,却又怕迎面飞过来一把茶壶......

左思右想,他像头拉磨的驴一般在门口转着圈圈。若有不知情的见了,还当是摸进王府的变态呢!

“沈川呀沈川,你的英雄气呢?”

他这般给自己打着气,终究是下定决心敲响门扉!

只是那只指节分明的大手刚刚抬起,将叩未叩之时,那扇门扉却忽地从里面开了......

那张花一般的娇颜只和他对视了一瞬,便已然迅速放大、贴近,而后柔软且芬芳的唇瓣便贴了上来。

“缨妹,唔、唔......”

两只藕臂随即把住了他的后脑勺,随即忘我地往房中拖着......沈少侠一时间头脑都是空白的,只觉得天旋地转般的眩晕,不知怎么,竟已然身在床榻之上,身上的衣服都脱了一大半了。

“缨妹,你......”

身下的人儿柔情似水,脸颊也因饮了酒的缘故,酡红得娇艳欲滴。

一只水葱般的纤纤玉指就这般搭在了他的唇间,让他后半句话都咽回了肚子里。

于是,两人的喘息声便都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