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木顶端的契约阵是座悬浮的青铜迷宫，九根石柱撑起星秤形状的穹顶，每根石柱都缠绕着西王母的蛇形锁链。李坤的九具克隆体悬浮在星秤的九道刻度上，他们的心脏被蛇尾贯穿，血液滴在秤盘上，将 “生”“死”“舍”“得” 等刻度染成血色。
“欢迎来到命运的称量台，第九世容器。” 西王母的本体盘绕在穹顶中央，初代司命的完整神格被她握在掌心，神格表面的裂痕正渗出祖父的悔恨，“看看你的倒影们 —— 第一世的你典当双眼换苍生平安，第五世的你自毁魂魄保星秤周全，而最新的倒影……” 她蛇尾轻扫，一具克隆体突然坠下，胸口插着朱八两的饕餮爪。
李坤的建木根系本能地生长，却被石柱上的契约文字灼伤。他认出这些文字正是《三教通汇》的篡改版，“童叟无欺” 被划去， replaced by “等价交换”。朱八两的残魂在他怀中颤抖，饕餮纹突然亮起：“李大哥，他们的眼睛！”
克隆体们的瞳孔里倒映着不同的未来：有的看见朱八两化作饕餮石像，有的看见星秤断裂成九十九块，还有的看见太白山被契约文字覆盖，变成永远的典当铺。李坤握紧星秤，发现秤盘上自动浮现祖父的日记残页：“当契约试图定义你的选择，记住 —— 秤心永远在称量之外。”
“他们早己被契约篡改，成为天道的傀儡。” 李坤轻声说，声音盖过西王母的冷笑。他走向第一具克隆体，发现对方手中握着染血的麦芽糖 —— 正是朱八两最后塞给他的那块。“你不是我，” 他对着克隆体的尸体低语，“真正的我，不会用朋友的命换任何东西。”
西王母的蛇尾突然袭来，李坤本能地用星秤格挡，却看见秤杆上的山海图正在崩解，露出底下刻着的初代司命箴言：“神格即人心，人心即契约。” 他突然顿悟，转身将星秤对准西王母手中的神格：“你偷走的不是神格，是祖父的悔意，是朱八两的笑容，是所有被契约伤害者的不甘。”
九具克隆体同时发出嘶吼，他们的心脏开始同步跳动，形成震耳欲聋的节拍。朱八两的残魂趁机挣脱束缚，饕餮爪撕开秤盘的契约封印：“李大哥，看穹顶！” 那里悬浮着九颗水晶球，每个球里都封存着李坤的重要记忆 —— 与朱八两相遇的雪夜、司命残影消散的瞬间、祖父临终前的泪水。
“毁掉它们，就能斩断契约的锚点！” 朱八两的声音带着哭腔，他的身体正在透明化，“但我可能…… 再也回不来了。” 李坤望着小胖子逐渐消失的指尖，突然想起祖父说过的话：“商道的最高境界，是连秤砣都忘记称量。”
他举起星秤，对准最近的水晶球：“八两，记得我们说过的吗？三教通汇，童叟无欺。” 星秤爆发出强光，水晶球应声碎裂，里面的记忆化作金色蝴蝶，扑向西王母的蛇身。九具克隆体同时炸裂，他们的残骸在空中拼成祖父的卦象：“风雷益 —— 自损以益人，终成大器。”
西王母发出刺耳的尖叫，蛇尾松开神格坠落。李坤接住神格的瞬间，初代司命的残魂从中飘出，指尖点在他眉心：“九世轮回的终局，不在契约里，而在你选择相信什么。” 神格化作万千星光，融入李坤的建木根系，他的青铜化皮肤开始剥落，露出底下新生的肌肤 —— 那是从未被契约污染的、带着麦芽糖温度的血肉。
朱八两的实体重新凝聚，却跪倒在地，胸口的饕餮纹只剩淡淡金印：“李大哥，我的笑纹…… 快没了。” 他举起最后半块芝麻糖，糖块却在接触空气的瞬间碎成齑粉，“西王母的诅咒…… 当神格归位，所有羁绊都会被契约回收。”
冬至的钟声突然响起，星秤月释放出最后一道青光。李坤的星秤自动调转方向，指向自己的心脏，那里正浮现出新的契约文字：“以爱为引，以痛为契，终局之秤，称量众生。” 而在他背后，西王母的残魂正融入建木根系，她的蛇瞳里倒映着混沌之种的轮廓 —— 那是比契约更古老、更黑暗的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