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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台北小柔·四

飞机降落在桃园机场时,我的手心己经汗湿了。老王在一旁嚼着口香糖,漫不经心地说:"紧张什么?又不是去见丈母娘。"

"闭嘴。"我整了整衣领,这身西装勒得我喘不过气来,"小柔说她会带家人来接机。"

"哇哦,"老王吹了个泡泡,"见家长啊?"

我没理他,眼睛死死盯着出口。忽然,一个粉色身影炮弹般冲过来,首接跳到了我身上。

"爽朗!"小柔双腿缠着我的腰,完全不顾周围人的目光。我托住她的臀,闻到她发间熟悉的洗发水香味,这三个月的思念瞬间决堤。

"想死我了..."我在她耳边低语,却被一阵急促的闽南语打断。

"林小柔!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

小柔触电般从我身上跳下来。面前站着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太太,拄着雕花拐杖,眼睛却炯炯有神。这就是传说中的阿嬷。

"阿嬷好!"我条件反射地鞠了个九十度的躬,额头差点撞到老太太的鼻子。

"哼,"阿嬷用拐杖戳了戳我的肚子,"大陆仔都这么莽撞吗?"

"阿嬷!"小柔挽住老人的胳膊,"爽朗特意穿西装来见您呢!"

阿嬷上下打量我:"穿得人模人样,就是不知道肚子里有几两墨水。"

老王在后面憋笑憋得脸都紫了。我深吸一口气,突然单膝跪地,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个锦盒:"阿嬷,这是我家乡的特产,吴桥铁狮子模型,送给您。"

阿嬷愣了一下,接过盒子。趁她低头查看时,我冲小柔眨眨眼——为了这份礼物,我可跑遍了整个沧州市。

"哼,算你有心。"阿嬷的语气软了些,"走吧,车在外面等着。"

去酒店的路上,阿嬷坐在副驾驶,我和小柔挤在后座。她的小手偷偷钻进我的掌心,在我手心画着圈。我捏了捏她的手指,换来她一个甜蜜的微笑。

"咳咳!"阿嬷突然咳嗽两声,后视镜里她的眼睛像探照灯一样照过来,"林小柔,你的手在干什么?"

小柔闪电般缩回手,我却注意到司机大叔憋笑的表情。看来这位阿嬷是家里的"太上皇"。

安顿好行李后,小柔带我去了她家。那是一栋三层小楼,门口种着茂盛的九重葛。刚进门,我就被客厅墙上密密麻麻的照片震住了——全是小柔从小到大的成长照。

"这是我第一次跳舞比赛,"小柔指着一张照片,"五岁,得了第三名。"

照片里的小女孩扎着冲天辫,笑容灿烂。我忍不住亲了亲她的发顶:"真可爱。"

"咳咳!"阿嬷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大陆仔,过来帮忙剥蒜!"

接下来的日子像坐过山车。白天我跟团演出,晚上去小柔家接受阿嬷的"拷问"。老人家对我这个"大陆男朋友"充满好奇与戒备。

"你们河北人都吃驴肉?"

"杂技演员能挣多少钱?"

"家里几口人?有没有遗传病?"

每次我都认真回答,偶尔穿插几个杂技小把戏逗她开心。渐渐地,阿嬷看我的眼神柔和了许多,甚至开始教我简单的闽南语。

"阿嬷说你学得很快,"小柔翻译道,"比上个香港男朋友强多了。"

"上个?"我挑眉,"我到底有多少情敌?"

"吃醋啦?"她得意地戳我的脸,"放心,他们都没你会翻跟头。"

周末,小柔带我去逛士林夜市。人潮涌动中,她紧紧挽着我的胳膊,生怕我走丢似的。

"尝尝这个,"她递给我一块蚵仔煎,"台湾最有名的小吃。"

我刚要咬,突然被摊位老板认出来:"哎!你不是那个大陆来的杂技演员吗?"

很快,一群人围过来起哄要我表演。小柔红着脸想拉我走,我却来了兴致。放下食物,我即兴来了段地面动作,后空翻接单手倒立,最后用牙齿咬住老板递来的百元钞票。

掌声雷动中,小柔的眼神亮得惊人:"你真是到哪里都不忘老本行。"

"那当然,"我搂住她的腰,"这可是我的聘礼。"

回程的捷运上,小柔靠在我肩上昏昏欲睡。我轻轻拨弄她的发丝,突然发现她脖子上戴着我送的那枚铁丝戒指——她把它做成了项链。

"怎么不戴手上?"我低声问。

"医院规定不能戴首饰,"她迷迷糊糊地回答,"但我又不想离它太远..."

我的心软成一团。这个女孩,总是用最不经意的方式触动我内心最柔软的部分。

变故发生在第二周。阿嬷突然晕倒,被紧急送往医院。小柔哭成了泪人,我二话不说背起老人就往楼下冲。

"让开!让开!"我在楼梯间大喊,差点用上杂技的跳跃步伐。到医院时,我的衬衫全湿透了,但阿嬷被及时送进了急诊室。

诊断结果是轻度中风,需要住院观察。我和小柔轮流守夜,我负责白天的陪护工作。

"大陆仔,"阿嬷虚弱地躺在病床上,说话含糊却依然倔强,"你不用这样,有护工..."

"阿嬷,"我握住她布满皱纹的手,"您是小柔最重要的人,也就是我最重要的人。"

老人愣了一下,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芒。那天下午,我笨手笨脚地帮她擦脸、喂饭,甚至唱了几段河北梆子逗她开心——虽然跑调跑到西伯利亚去了。

"难听死了,"阿嬷嫌弃地说,嘴角却微微上扬,"比杀猪还难听。"

晚上小柔来换班时,阿嬷突然用闽南语说了什么。小柔瞪大眼睛,然后扑到我怀里:"阿嬷说你是个好孩子!"

我如释重负,却在这时接到老王的电话:"爽朗,团里出事了,老张训练受伤,下周的专场演出缺人,你必须回来!"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大,病房里的人都听到了。小柔的笑容凝固在脸上,阿嬷则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我..."我看了看小柔,又看了看病床上的阿嬷,"我需要考虑一下。"

那晚,我和小柔坐在医院天台。台北的夜景璀璨如星河,却照不亮我们沉重的心情。

"你应该回去,"小柔轻声说,"那是你的工作。"

"但阿嬷还没康复,你的工作室计划..."

"我会处理好的。"她强打精神笑了笑,"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事业和爱情都要。"

我望着远处高耸的101大楼,突然有了主意。

第二天,我告诉老王我会多留两天处理些事情。然后,我偷偷联系了当地一家活动策划公司。

阿嬷出院那天,我们全家去了101观景台。当电梯升到89层时,小柔突然指着窗外惊呼:"那是什么?"

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大楼外墙移动,红白相间的服装格外醒目——是我。

"爽朗!"小柔惊恐地拍打玻璃,"你疯了吗?"

我用专业攀岩设备固定好自己,在400多米的高空开始表演。后空翻、倒立、人体旗帜...每一个动作都引来观景台上一片惊呼。

最后,我展开一条横幅,上面用繁体字写着:"林小柔,我不回去了。我要留在台湾,和你一起照顾阿嬷,经营我们的工作室。爱你的爽朗。"

观景台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小柔哭得妆都花了,阿嬷则摇头叹气:"这个傻小子..."

当我安全返回观景台时,小柔冲上来捶打我的胸口:"你吓死我了!要是掉下去怎么办?"

"不会的,"我紧紧抱住她,"我可是专业的。再说..."我凑到她耳边,"为了你,我敢挑战全世界。"

阿嬷拄着拐杖走过来,用生硬的普通话说道:"好啦,回家吧。大陆仔,从今天起,你可以叫我阿嬷了。"

我和小柔相视一笑,在这个俯瞰整个台北的高度,我们的爱情也迎来了新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