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家覆灭了!一个活口都没留,就连他们的大本营,也在一场惊天动地的爆炸中化为一片废墟,碎得连渣都不剩,关根对我说:“既然决定动手,就绝不能给自已留下哪怕一丝一毫的隐患。”
我把关根交给我的一份至关重要的名单转交到了张海客手中,并嘱咐他一定要亲手将这份名单交给我的二叔,因为我深知,以二叔的能力和手段,他一定能够妥善处理好这件事情,而这份名单所记载的,则是那些早已被汪家人暗中安插到九门之中的卧底人员。
至于张海客那个家伙,到底能不能成功地骗过众人?说实话,我心里还真是有点儿犯嘀咕,我觉得这家伙不太机灵,脑子似乎总是缺那么一根弦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露出马脚,被别人识破他的伪装。
回想起最初的时候,我们本打算借助神秘古老的青铜神树之力,复制出另一个一模一样的“我”来迷惑敌人,然而最终由于种种原因,这个计划并未得以实施,如今看着满地狼藉正在忙碌着收拾残局的张家人,我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感。
是啊,这场与汪家之间惊心动魄的较量终于落下帷幕了。
尽管在此过程中,我受了一点小伤,但相比于后来关根脖子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而言。
张家的人表示要派专人送我回家,但我果断地予以回绝,坚持声称自已只需在车内稍作休憩即可恢复精力。
毕竟,在关根口中张家一直心心念念想要让闷油瓶重返家族并担任族长一职,然而,一想到闷油瓶那凄惨无比的身世经历,我的内心便充满了不忍与怜惜之情,实在不忍心再目睹他回到那个让他不开心的地方,假如自身的武力值足够强大到可以抗衡一切,我甚至会毫不犹豫地将闷油瓶禁闭在吴山居之中,只为护他周全、免受伤害。
我独自静坐在车内,思绪纷乱如麻之际,忽然间,透过车窗玻璃,一个模糊而又熟悉的身影竟若隐若现地映入眼帘。
刹那间,我的心跳陡然加速,定睛一看,那不正是闷油瓶吗?但随即,我使劲地晃了晃脑袋,自言自语道:“不可能啊!肯定是我眼花看错啦!不可能是他!”尽管如此自我安慰着,心中却依旧难以平静下来。
怀着满心狐疑与忐忑不安,我缓缓推开了车门,然后脚步略显沉重地下了车。就在此时,一声急切的呼喊骤然传来——“吴邪!”循声望去,只见闷油瓶正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朝我飞奔而来。
不知为何,在这一瞬间,望着他越来越近的身影,我的双腿仿佛突然失去了力量一般,变得绵软无力起来,或许是由于这段时间以来身心俱疲所致吧,我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整个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倒下去。所幸,在即将与坚硬冰冷的地面来个亲密接触之时,一双强有力的臂膀及时伸展开来,稳稳地将我接住。
毫无疑问,接住我之人正是闷油瓶,就这样,我避免了一场狼狈不堪的倒地之灾。
当我悠悠转醒之时,只觉得自已仿佛置身于一片混沌之中,意识模糊不清,过了好一会儿,我才逐渐恢复了些许清明,发现自已正趴在一个宽阔而温暖的背上。那熟悉的气息和稳健的步伐,让我瞬间意识到背着我的人正是闷油瓶。
我用尽全身仅存的力气,虚弱地轻声唤道:“小哥?”声音轻得如同风中残烛,仿佛随时都会消散在空中。
紧接着,便传来了闷油瓶低沉而略带歉意的回应:“我来晚了!”仅仅四个字,我却听出了包含着无尽的关切与自责。
此情此景,不禁让我回想起曾经在广袤无垠的沙漠中的那段日子。
想到此处,我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愧疚之情,于是抬起头,望着闷油瓶那坚毅的侧脸,满怀歉意地道:“小哥,对不起。”
然而,闷油瓶似乎并没有在意我的道歉,他微微侧过头看了我一眼,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随后,他缓缓开口说道:“睡一会儿吧,我知道你现在很累。”他的话语就像一阵轻柔的微风,拂过我的耳畔,让我原本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
听到这句话后,一时间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默默地闭上了眼睛,此刻,闷油瓶身上散发出的那种独特的味道萦绕在我的鼻尖,让我感到无比安心,这种味道混合着泥土的芬芳、汗水的咸涩以及他独有的清冷气息,竟有一种神奇的魔力,使得我整个人都彻底放松了下来。
最终,疲惫不堪的我还是抵挡不住倦意的侵袭,再次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之中,或许是因为身心俱疲到了极点,这一觉我睡得格外香甜,时间也仿佛变得漫长起来。
不知过去了多久,当我终于从睡梦中苏醒时,发现自已身上的伤口已经被仔细地包扎好了,不用想也知道,这一定是闷油瓶的杰作。
我的视线不经意间划过房间,最终落在了那个正俯身于桌前、仿佛全神贯注地书写着什么的身影之上——正是闷油瓶,好奇心驱使下,我撑着身体从床上缓缓坐起,轻声开口问道:“小哥,你这是在写啥呢?”
话音刚落,闷油瓶握着笔的手瞬间停住,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他微微抬起头,那双深邃而神秘的眼眸与我的目光交汇在一起,但仅仅只是一瞬间,便又迅速移开。
紧接着,他动作轻柔却不失利落站起身来,倒了一杯水,而后,他迈着沉稳的步伐逐渐向我的床边靠近。
“先喝点水吧!”伴随着这句简短的话语,闷油瓶将装满水的杯子递至我的面前。
刹那间,我竟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回,我还是点了点头,伸出双手准备接过水杯。
然而就在这时,我手上那道显眼的伤口以及缠绕其上的白色绷带引起了闷油瓶的注意。他眉头微皱,毫不犹豫地再次将水杯拿回自已手中。
“小哥?”我满心疑惑地望着他,不明白他此举究竟何意。
只见闷油瓶并未多言,而是直接将水杯凑近我的嘴边,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赶忙张开嘴,喝下两口清凉的水以滋润干涸已久的喉咙。
闷油瓶在我床边坐下,一时间,房间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我俩就这样默默对视着,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然而,即便如此沉默,我依然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闷油瓶那深邃而又锐利的目光正落在我的身上,此时此刻,我的内心忐忑不安起来,开始担忧起自已之前所做过的那些事是否会让闷油瓶认为我是个心狠手辣之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就在这种令人窒息的氛围持续了没多久后,突然间,耳边传来了闷油瓶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
“疼吗?”
由于事发突然,再加上此刻我的思绪还沉浸在对自身行为的反思当中,所以当闷油瓶说出这句话时,我整个人都懵住了,完全没弄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下意识地发出了一声疑惑的“啊?”甚至连他说的具体内容都没能听清。
似乎看出了我的茫然,闷油瓶稍作停顿后,紧接着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语。
“疼吗?”
这一次,我总算是回过神来了,连忙用力地摇了摇头,并回应道:“还好!”
可谁知,我的话音刚刚落下,就眼睁睁地看着闷油瓶原本握在手中的那个透明玻璃杯竟然在瞬间被他硬生生地给捏碎了!刹那间,无数细小的玻璃碎片四处飞溅开来,面对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我不由得惊愕得张大了嘴巴,双眼瞪得,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小哥,你……你这是在干什么呀?”我一边急切地喊出这句话,一边迅速地伸手朝着闷油瓶的方向探去。
只见闷油瓶面无表情地将手上残留的那些玻璃残渣轻轻一甩,准确无误地全部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吴邪!我会疼!”闷油瓶那一向波澜不惊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痛楚,这短短的几个字如同惊雷一般在我耳边炸响,让我瞬间愣住了。
我瞪大了眼睛,呆呆地望着他,心中思绪翻涌,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希望我能心疼他吗?可事实上,看到他受伤,我的确会心疼。
还没等我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闷油瓶又一次笃定地说道:“你也会疼!”他的目光紧紧锁住我,仿佛能够看穿我内心深处最隐秘的角落。
“啊?”我下意识地发出一声惊呼,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然而就在这时,我忽然像是领悟到了什么似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满满的愧疚之色。
我急忙下了床,快步走到他面前,伸出双手,急切地说道:“小哥,我先给你包扎吧。”
闷油瓶却并没有回应我,他默默地将手移开,避开了我的触碰。
我被他这个举动惊得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盯着他,嘴里喃喃道:“小哥?”
只见闷油瓶缓缓站起身来,他高大的身影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落寞,他微微仰头,眼神平静而深邃,淡淡地开口道:“吴邪,我要回张家了!”
这句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直直地劈进我的脑海,我的整个脑子一瞬间变得一片空白,只能机械般地重复着那个字:“什……么?”
“我都想起来了,我应该去尽我责任。”闷油瓶开口道。
我:“责任?什么责任?小哥?”
此刻我的内心是,你他娘的什么责任,是回去当这个工具族长吗?
“这是我自已的事情!”闷油瓶冷冷道。
突然之间,一种深深的疲惫感涌上心头,我只觉得全身无力,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我闭上双眼,痛苦地叹了口气:“好!”这个字仿佛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说出口时连带着我的灵魂也一同颤抖起来,我觉得现在还不如在汪家被蛇咬的日子。
我不知道闷油瓶是否回头看过我一眼,我只听到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如同踩在我的心上,让我痛不欲生,直到那脚步声完全消失在远方,我的世界彻底陷入了黑暗。
“吴邪啊吴邪,你凭什么去干涉人家的决定!”我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扬起手来,毫不留情地狠狠给了自已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着,仿佛是对我愚蠢行为的一种惩罚,打完之后,我的脸颊火辣辣地疼,但心里却像是被重锤砸过一般,沉闷而又痛苦。
我失魂落魄地开始收拾行李,将那些随意散落在床上和地上的物品胡乱塞进背包里,每一件物品似乎都承载着我此刻混乱不堪的思绪,让我越发心烦意乱。
当我拉上背包拉链的那一刻,茫然地望着四周,突然发现自已竟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回杭州?一想到要面对大家关切的目光和询问,我就感到一阵恐慌和无助,我实在无法应对他们充满担忧的眼神,更不知道该怎样向他们解释这一切。
犹豫再三,最终还是买了一张前往西沙的机票,西沙,那个地方,对于我来说一直有着特殊的意义,它承载着太多的回忆和故事。
经过漫长的飞行,在凌晨终于抵达了目的地。刚走出机场大厅,手机铃声便突兀地响了起来。
掏出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正是胖子的名字,深吸一口气,我按下了接听键,尽量让自已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喂,胖子!”
“天真,你怎么什么都不跟我们说啊,你现在在哪儿,我们来找你!”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了胖子焦急而又关心的声音,那熟悉的语气让我的眼眶瞬间了。
我强装出笑容说道:“我没事,真的,只是最近有点太累了,所以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休息一下,你们不用担心我啦,我很快就会调整好状态回去的,就这样,先不说了哈,拜拜。”
说完,不等胖子回应,我便匆匆挂断了电话,因为我害怕再继续聊下去,自已伪装出来的坚强就会彻底崩溃。
不知为何,一种莫名的不适感突然袭来,仿佛病魔正悄悄地侵蚀着我的身体,难道这就是生病的前兆吗?我不禁开始怀疑起自已来,是不是我太过脆弱了?
回想起在汪家的那段日子,无论是遭受怎样残酷的折磨和虐待,我似乎都能咬牙坚持下来,从未觉得有多难以忍受,然而,仅仅只是因为闷油瓶的一句无心之言,竟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了我的心上,让我瞬间心碎成一地残渣。
我究竟是怎么了?何时变得如此不堪一击、如此没出息了呢?这个问题不断地在脑海中盘旋,挥之不去。
为了不让任何人找到我,我毫不犹豫地取出了电话卡,并前往银行取了一些现金,如今的我只想消失得无影无踪,避开所有人的视线,幸运的是,附近还有一些不太正规的小酒店,它们并不需要登记身份证信息,只要交点钱就能入住,虽然这种逃避行为有些不光彩,但此刻对我来说,却是最有效的了。
拖着疲惫的身躯,我走进了一家酒店房间,一头栽倒在床上便昏睡过去,当再次睁开双眼时,窗外已是阳光明媚的清晨。
我简单地洗漱一番后,背起背包,毅然决然地离开了这个暂时的避风港,毕竟这里终究不是能够长久停留之所。
我独自一人漫步于那片广袤无垠的海滩之上,脚下细软的沙子被阳光晒得暖融融的,海风轻柔地拂过面庞,带来一丝丝咸涩的味道,就在这时,一种突如其来的冲动涌上心头——想要纵身跃入那湛蓝深邃的大海之中。
当然,绝非是自寻短见之举,仅仅只是渴望能在那清凉的海水中尽情地翻腾、畅游一番罢了。
我买了一张船票,登上轮船之后,找了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悠然自得地欣赏起海上如梦如幻般的美景来,只见那波涛汹涌的海面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点点金光,远处水天相接之处更是一片朦胧迷离之象。然而,当轮船缓缓驶至海中心的时候,一个莫名其妙且异常强烈的念头毫无征兆地闯进了我的脑海当中。
紧接着,还未等我来得及深思熟虑,身体便如同不受控制一般,毅然决然地朝着那看似深不见底的大海一跃而下!
刹那间,耳边传来了船上乘客们惊恐万分的尖叫声,与此同时,巨大的海浪犹如一头凶猛的巨兽,张牙舞爪地朝我扑打过来。伴随着身体不断地下沉,冰冷刺骨的海水开始疯狂地灌进我的耳朵里,可令人感到诧异的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的内心深处竟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激动之情。
“我怕是真的疯了吧?”心中暗忖道,但即便如此,我依旧无法遏制住自已继续下沉的趋势,就这样,任由自已逐渐沉浸在这片神秘而又充满未知的海洋世界里……
“吴邪啊吴邪,看来你是真的病得不轻呐!”这便是我在意识即将彻底消散之前,脑海中所浮现出的最后一丝念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