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少主”这两个字,沈寂眉头皱了皱。
“川穹,过了这么多年,称谓还是改不过来?”
被称作川穹的男子面无表情道:“主上一日不曾废除他少主的身份,我便一日称他为少主。”
“你!”
沈寂还想再说什么,川穹却突然出手,袭向姜吟的方向,姜吟侧身向一旁躲去,被灵力刮过的地方,削去了姜吟的一片衣角。
“你再往前一步,削的就不是衣服了。”
川穹刚刚法术行过之处,好似有一股泰山压顶的力量从周身散开,压制住姜吟所有的灵力。
也打断了姜吟想要营救洛鸢的计划。
明明刚刚沈寂的注意力都在“少主”这个称谓上,明明这是最好的时机。
被钉在高墙上的洛鸢短暂地清醒过来,她的唇色一片惨白,虚弱地只能发出气声。
“师姐,别管我......快......走!”
姜吟忍了又忍,才将眼泪憋了回去。
她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喊道:“阿鸢,你千万别放弃!”
沈寂啧了两声,“真是姐妹情深啊。”
“只可惜,你们马上就要天人永隔了。”
姜吟转过身,恳求地看着沈寂,“只要你肯放过她,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沈寂悠闲地转着手中的短刃,“果真吗?”
姜吟这才意识到刚刚一时情急,把主动权交到沈寂手上了,她稳了稳心绪,道:
“沈阙根本不在意洛鸢的死活,他只在意我的,你们若是想引出沈阙,就让我来跟她换。”
沈寂道:“那我先杀了她,再抓住你,不是一样可以引出沈阙?”
姜吟手上的扇子化作剑,抵在自已的脖颈处,“你们若杀了她,我便立刻自戕,没了我,沈阙决计不可能回来。”
沈寂的脸上露出几分犹豫。
“你想清楚了,等沈度出关,你再想杀沈阙,就没那么容易了。”
沈寂斟酌了一下,道:“我可以答应你不杀她,但我这个人呢,最恨别人威胁我。”
“说来说去,不就是想折磨我?”
姜吟完全不上他的套,“你说不杀她,但我看她失血过多,恐怕已经活不成了,那我还不如自杀算了,免得受你折磨。”
沈寂神色微变,他审视地看了姜吟一眼,又冲川穹点了点头。
川穹不知道施了个什么法术,原本钉在洛鸢肩上的伤口凝固了,不再汩汩往外冒血。
“好了,她现在死不了了。”
沈寂勾了勾唇,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恶意,“我拿出我的诚意了,现在到你了。”
姜吟直视着他的眼睛,毫无畏惧,“你想怎样?”
沈寂略微思索了一番,“你这双手动不动就想自戕,弄得我很是苦恼啊。”
“不如你自断一臂,以示诚意吧。”
姜吟神色一僵。
洛鸢在城墙上小幅度挣扎起来,“师姐,不要......”
随着她的挣扎,鲜血又止不住地往外冒。
“怎么,你不愿意?看来你也没多想救这丫头嘛。”
姜吟强忍着不去看洛鸢的表情,“我自断一臂,你就会放了她吗?”
沈寂抱着臂,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情,“看我心情吧。”
姜吟的剑原本对着自已,刹那间便调转了方向,直冲沈寂的面门。
“那我还是杀了你吧!”
“砰!”
剑被川穹轻松打落,化作了扇形。
沈寂显然被姜吟激怒,“好得很,既然你不肯自断一臂。”
沈寂将手中的短刃对准洛鸢,“那我就断她的。”
“不要!”
姜吟咬紧牙关,“我断!”
一把短刃掷在姜吟脚下。
“记得断右臂。”
洛鸢看着姜吟,徒劳地摇头,“不要......”
她可是修仙之人啊,是修真界数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天才,没有了右手她该怎么办啊?
姜吟闭上眼,利刃自上而下贯穿了她的右手经脉,伴随着剧痛与灵力外泄。
“师姐——”洛鸢声嘶力竭。
姜吟单膝跪地,吃力地支起身体。
“可以......放过她了吗?”
沈寂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我什么时候说要放过她了?”
“你......”
姜吟终于支撑不住,整个人瘫倒在地。
沈寂走近姜吟,居高临下道:“你刚刚盛气凌人的气势哪里去了?”
盛气凌人?你在自我介绍?
“你跟沈阙一样,都那么自以为是。”
姜吟无心跟沈寂辩驳,她疼得恨不得跳起来攮死这个狗日的。
姜吟怕疼怕的不得了,自出生以来她就没这么痛过,可是能怎么办呢?没有人可以救她,她只能靠自已破局。
痛就痛吧,只要人活着就行。
只要活着就好。
“你到底怎样才能放过阿鸢?”
沈寂笑了一声,“简单啊,你可曾听说过‘九刀十八洞’?”
“只要你用身上这把短刃捅自已九刀,在身上留下十八个窟窿,我就放了她。”
要想完成九刀十八洞,必须每一刀都要捅个对穿。
可这短刃实在是太短了,如果想捅穿,恐怕整个刀身都要没入身体,连刀柄都要捅进去。
更别提,九刀之后,人还能不能活。
姜吟看着沈寂,目光无波无澜,死水一般平静,“你就不怕我死了?”
川穹也道:“差不多可以了,她若真死了,我们如何诱捕少主?”
沈寂却不以为意,“我听说天灵根的生命力都极其顽强,上一个天灵根,被砍了八十多刀才血尽而亡。”
“这才区区九刀,只要不捅要害,怎么可能会死?”
姜吟抬头望了眼洛鸢,她早已泣不成声,她的脸上血泪交错,再不复往昔明媚热烈。
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却要忍受这非人的折磨。
那个最爱笑的小女孩,终于尝尽了世间苦楚,再也笑不出来了。
“师姐,求你......不要!”
“我......我已经活不成了,我不要你为了我......伤害自已。”
洛鸢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姜吟的心再次不受控制地恐慌起来。
“阿鸢,你坚持住,师姐不痛,师姐一点都不痛!”
姜吟伸手去拔贯穿了她整条手臂的短刃,随着一声隐忍到极致的闷哼,短刃被拔了出来。
血溅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