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浩打小就在庆安屯生活,虽说他爹妈离世多年,但老唐从未亏待过他,基本唐洋和唐二是一个待遇,犯错就抡笤帚疙瘩,但唐浩心中从未对老唐有过怨恨,相反他很感激老唐,也深知老唐的不容易。
所以才起了跑山打牲口的心思,为家里边做点贡献,虽然他比徐宁年长几岁,但三观是正常的,知道徐宁有真本事,自然也就服他。
然而再次与老赵家哥俩相聚之后,赵国庆居然指着他脑门说徐宁就是运气好,谁没打过黑瞎子?如果他们手里有56半,别说是大猫、老豹子,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就地正法!
这话让唐浩很不舒坦,他就和赵国庆吵吵了起来,这次并没有动手,但说的都是些难听话。
很显然,老赵家哥俩对徐宁很不服气,甚至有一种要比划两下的意图,至此之后,唐浩就再也没跟老赵家哥俩跑山了。
回到家中,老唐询问他咋不和老赵家哥俩跑山去了,唐浩就把事情经过如实说了,老唐皱眉说:“这老赵家哥俩心眼挺坏,往后你别跟他俩接触了,再说老徐家在咱屯子挺有威望的,咱尽可能别掺和,最好是别得罪……”
唐浩掐着李福强递过来的烟点燃,继续说道:“本来我大爷的意思是悄默声的,因为这事让你知道了,怕你再去跟老赵家哥俩起冲突。但今个我听强哥说,你们在南山双峰岭下的套子丢了,小峰山下边还被扔了药豆,我这才寻思跟你说了。”
徐宁闻言点着头,问道:“那小峰山下边的套子是他们偷的?药豆也是他们俩扔的?”
“备不住,我跟他俩跑山的时候,他俩就经常提起以前药鹿的事,说打碱场老舒坦了,把药豆一扔,鹿自个就跑过来吃了……”
唐浩没敢实打实的说就是老赵家哥俩扔的药豆、偷的套子,只因他和徐宁说的这一通话,已经算是将老赵家哥俩卖了,不过这哥俩确实不是好东西,之前俩人合伙打唐浩一个,分明没将他当做朋友,更没把他当人。
李福强骂道:“除了这俩狗艹的,还能有谁?兄弟,咱这可是无妄之灾啊。”
徐宁却笑道:“被名声所连累了,没事,走一步看一步。”
唐浩闻言却愣住,他没想到徐宁的脾气这么好,老赵家哥俩这么恶心人,难道就这么算啦?
当然不可能算了!徐宁只是没想好怎么整他俩,其因在于离的比较远,平常根本碰不着面,而且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徐宁不可能去老赵家门口骂街,这和当初抓李三的情况不同,抓贼必须要抓脏,否则难以服众,还容易落下话柄。
“你跟着他俩跑山,搁山里也没碰着牲口?你们是打溜呗?”
“嗯呐,纯打溜……赵国峰倒是瞅着两片踪,但全是旧踪,野猪都往深山去了,像狍子和鹿就更难遇了,一开始跟他俩打的那两头鹿是在柳树沟西边老牛沟打的。”
“啊,那行,这事谢谢你了啊。”
“诶呀,快拉倒吧,要不是我多嘴,他俩也不能起坏心眼。”
徐宁笑说:“对于他俩这种人,哪怕你不说也得犯病,他俩就是那种见不得旁人好的。”
“嗯呐,以前上学的时候他俩就不是好东西,有一回去水库洗澡骗庆力屯张广志下水,差点没把他淹死!我以后是不跟他俩来往了,我觉着他俩比咱屯常家兄弟都可恶。”
“哈哈哈,成,等有工夫我领你进山溜达溜达。”
唐浩眼睛一亮,道:“行啊!那你到时候提前告诉我一声。”
“恩,那就这么着,赶紧回去吧,外头挺冷的,我就不让你进屋了。”
“拉倒吧,我可没脸进屋,说完之后我心里好受多了,咱都是一个屯子的,我总不能向着外人……”
徐宁摆手笑了笑,待唐浩转身离去后,他拐个弯就进到了李福强家。
杨淑华正撅着屁股趴在锅台上刷锅边,见到徐宁进屋就直起腰,问道:“咋样啊?”
李福强说:“就是北屯子老赵家哥俩使的坏!等瞅着他俩的,我非得削他俩一顿。”
“你可能耐了,兄弟都没吵吵着说要动手,你可有主意了。”
徐宁坐在炕沿说道:“咱没有证据,不能往人家身上赖,现在就当做他们俩整的吧,往后有工夫我收拾收拾他俩。”
“这就对喽!就得收拾他俩,唐浩替咱兄弟吹两句牛逼,这家伙把他俩嫉妒的,还跟唐浩干起来了,真是没人性的玩应!”
杨淑华说道:“你快少说两句吧,本来兄弟没生气,你这顿叭叭给咱兄弟心里的火都勾出来了。”
“诶呀,我这不是闹心么!这俩狗艹的,我越寻思越来气!行了,你收拾完赶紧过去吧,老婶说今个再炸点素丸子。”
“知道……”
杨淑华摘下套袖,便拿起外套出了门。
李福强瞅着窗户回过头说:“兄弟,你说这事该咋整?现在满屯子已经都知道咱家套子丢了,小西峰山下被撒了药豆,那是咱们下套子的地方,这俩狗逼敢这么整,不就是想绝咱们的根么!”
徐宁靠着墙轻声细语的说道:“刚才不是说了么,等有工夫再收拾他俩,现在要是去他家门口骂街,太不成熟了。”
“诶,我昨个都没这么生气,我寻思是两波人干的呢,一波人家里缺铁丝进山拿点也有情可原,一波家里缺肉了……闹心,咱俩待会干啥去?”
“找王长海去!”徐宁拍着腿说道。
李福强惊道:“王长海?找他干啥啊?”
“耍钱!”
“不是,兄弟,你要破戒啊?”
徐宁回头笑道:“破啥戒,我又不上桌,找王长海唠唠嗑。”
找王长海能唠啥?原因在于老赵家哥俩也是耍钱鬼,以前徐宁和老赵家哥俩、常家兄弟、张光军等人都是牌友,只是自打徐宁重回之后就与他们断了联系,再说在徐宁印象中,他并非一年没见过老赵家哥俩,而是得有三十多年了,所以印象比较模糊。
他和李福强快步朝着王长海家走去,在路上碰到了俩屯亲,询问徐宁去干啥,他只说找王长海有点事,瞅着徐宁脸色不对劲,屯亲就没有细问。
进了王长海家院门就听见了屋里的吵闹声,甩牌的、骂人的多种多样。
徐宁推门进屋,屋内原本吵闹的环境顿时变的鸦雀无声,众人都在转头盯着徐宁和李福强。
王长海坐在炕里起身有些呆愣,他说道:“诶呀,可有日子没瞅着你了,玩两把啊?”
“玩j毛玩,我找你有点事。”
“找我啊?啊,那我下地穿鞋。”
在屋里耍钱的有10多人,其中就有常家兄弟和太平屯老秦家大小子,还有几个人和徐宁有过两面之缘,不过印象也挺模糊的,只知道有这么个人,并不知道是哪个屯子的姓啥。
李福强瞅着常西风仰头道:“你瞅啥呀?”
常西风撇过头没吭声,王长海也没言语,只下地穿上棉鞋,回头道:“你们继续,二宁可能找我有点事,我们去西屋唠。”
徐宁摆手:“不去西屋,去院外唠两句。”
他怕进了西屋之后,外头的屯亲见他进屋这么久,再造谣说他狗改不了吃屎……
王长海跟着两人出了院,站在大门口,李福强都给他一颗烟,王长海掐着烟别在耳朵上,笑说:“我还是头一回接你发的烟。”
“快别扯犊子,我结婚的时候你没抽喜烟啊?我找你想打听点事。”
“嗯呐,你说呗。”
徐宁问道:“我记着北屯子老赵家哥俩,就是赵国峰和赵国庆,他俩之前也乐意耍钱吧?现在还耍么?”
“耍!头些天我们还去北屯跟他俩玩了呢,那一宿他俩就输了50多块钱,太和老段和李家三兄弟加一块迎了40多……”
“那他俩玩的啥啊?推牌九啊,还是摇骰子?”
“啥都玩,我记着你之前不是跟他俩打过麻将么,当时还有杨东……你们四个人玩了一宿。”
“他俩乐意打麻将啊?”
“嗯呐,咋了,你手痒痒了?那我去找他俩组个局?”
徐宁摇头:“等哪天他再耍钱的时候,你过来告诉我一声啊?我不白让你跑腿,只要你过来告诉我,我就给你拿20块钱,咋样?”
王长海转着眼珠子,抬手挠了挠头,说:“他俩惹乎你了?”
徐宁笑道:“他俩把我在小峰山下的套子拿走了,还在小峰山下边撒了不少药豆。”
“啊,那……那这事……”
“这事就咱仨知道,你要是答应,我就整他,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整你,咋样?长海大哥。”
“诶我艹,你整我干啥,我又没惹你……”
徐宁板着脸说:“常西风之前没窜拢你去整我常大爷家小狗崽啊?”
“那常叔不是给我两巴掌么,这事都过去多长时间了,我这人啥都不好,唯独不记仇这点最好!”
李福强闻言笑了笑,道:“你就说你帮不帮忙吧?”
“帮……那也得想个招儿啊,还不能让屋里这帮人掺和进去,要不然我去哪挣钱?”
屋里这帮人就是王长海的亲爹,他一天抽水就能整个五六毛钱,一个月最少也能挣20块。
徐宁说道:“你啥都不用管,最好是他们哥俩打麻将的时候……明白不?现在不需要有太多人。”
“行!我打听打听,看他们在哪组局,完事有准确消息就去找你。”
“你不用去我家,你去我家的时候不得路过我老丈人家么,到时候你直接告诉银河,让他去我家告诉我。”
“啊,这样的话更好。”
徐宁从兜里掏出两张5块钱塞到他手里,说道:“那就这么说准了啊,你别说漏嘴传出去。”
“你放心吧,我收钱办事心里有谱!一会进屋,我就说你找我想打听打听,这些个屯子有没有人在南山瞅着牲口,因为常西风跟我说,他这些天搁山里边啥牲口都没瞅着,我是咱屯子的百事通,你找我问问情况也挺正常的吧?”
徐宁笑道:“行,你看着整吧,但别说我狗改不了吃屎就行。”
“诶妈呀,哪能啊!惹谁都不能惹你啊……”
徐宁和李福强朝他点个头,便转身离去了。
王长海瞅着两人的背影眯着眼睛,心道:这北屯老赵家哥俩惹他干啥啊,整个庆安谁不知道徐二最牲口啊,还偷套子撒药豆,这不是把人往死里得罪么!
王长海摸着兜里的10块钱,心里边暖呼呼的,以往要挣10块钱得忙活半个月,现在跑个腿就挣到手了。
他转身进了屋,屋内众人就问徐宁找他有啥事,王长海说道:“我这不是有人气么,他寻思问问这些天搁南山碰没碰着牲口。”
常西风皱眉道:“他也没打着牲口?”
“嗯呐,都五六天没瞅着了,说连头野猪都没打着,满山全是旧踪。”
这套话是出自常西风的口,虽然听着有点熟悉,但常西风还是信了。
常北风说道:“我听说胜丰屯子好像有人搁老母猪林打着了。”
一人掐着牌说道:“那都是八百年前的事了,太平屯的李麻子和蓝大胆连着跑了两三天,狗der都没瞅着……”
“这真是怪了,连小徐炮都没打着牲口,是不是连着下了四场雪闹的?”
“备不住,这群牲口在山边子没有粮食吃就往深山里走了。”
“诶,能不能是又出野猪倌啦?”
“大猫啊?不能吧,前阵子徐二不是打死一头大猫么。”
“谁能说得准……”
王长海瞅见众人的注意力已经转移,便重新坐回炕上。
徐宁和李福强回家的路上,李福强说道:“这王长海见着钱比见着爹都亲!他能给办么?”
“不给办就把钱退回来,咱也没啥损失,要是给办了,那不是更好么。”
李福强皱眉说道:“我到现在都没想出来你要咋整他俩。”
“还能咋整?咱就是普通人,除了花钱之外,就只能找人办了。”
“找人?找谁啊。”
徐宁笑说:“去屯部打个电话问问呗。”
李福强顿时想到了一个人,惊道:“直接把老赵家哥俩往死里整啊?”
徐宁眯眼说道:“这要是换成我以前的脾气,我就把他俩整到山里崩了!妈了巴子的,闲着没事惹我干j毛?瞅我好欺负,还是我脾气好?要么不整,要整就往死里整!”
李福强拍着胯,说道:“对喽!就得这么整,你说咱都没招惹他俩,他俩倒是上赶子惹乎咱们了,太恶心了。”
“恩。”徐宁淡然的点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