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星球的人都沉沉的坠入梦中,那是太一之梦,秩序之梦。在这里,一个人可以早上做画家、中午做音乐家、晚上做老师……一切都按需分配,每个人都能得到自已想要的,都能随意的去做自已的想做的事。
梦中唯二的清醒者之一正坐在一张紫白色渐变的手掌上摇晃着双腿,表情无措而茫然,这是最常出现在玛丽·苏身上的表情。
正如其他人所期待的一样,玩家登上了通往星神的阶梯,她没有选择开辟一条新的道路,而是径直向着一条熟悉的小路跑去。
伊徳莉拉真的把自已能给出去的命途力量都给了玩家,排除那只欢愉的虫子,自已就是被拥有星神力量最多的人,因而走上这条道路也格外顺利。
就是过程痛了点,虽然玛丽·苏完全没有感受疼痛这一功能,但玩家看到她走路的画面就能感受到幻痛,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每走一步身体里都像嵌进去了一枚镜子碎片。
她的脚步很虚浮,仿佛只是凭借本能在前进,却一直没有摔倒,纯美之子精致的面孔缺乏表情,仔细观察的话或许能看到一丝迷茫的痕迹。
“踏上纯美路途的人都将经历属于自已的试炼。”纯美骑士们曾这样说过,“只有通过试炼,才能得到司美之神的认可。”
此时此刻,属于玛丽·苏的试炼堪堪来迟。
说实话,这场试炼轻松的不可思议,或许她并没有真正经历过这场试炼,纯美滤镜将一切不够美好的东西全都隔绝在外,正如以往的任何一天。
玩家能看到的只有两个属于纯美的力量在互相打架,一个诉说着迷狂,教唆着欲念,质疑着伊德莉拉的存在;另一个捂住玩家的眼睛,直接给了它一巴掌——“闭嘴,她在我眼里不管怎么样都是最美的。”
玩家登上道路,道路在她脚下碎裂,曾经玩家遗憾过伊徳莉拉的失踪与薛定谔的死亡状态,现在她发现“纯美”其实从未离开,世界上到处都是伊徳莉拉。
星神是纯粹的极致,生灵为自我命途献上自身,欲望凝结成了无上的众神。作为星神必要践行命途的意志从而剥夺自我,而纯美却恰恰格外注重个人自我的实现。
于是,为了将美还给众生,她选择了自我崩解。
玩家坐在星神狭间的边缘,眼神忧郁极了。
不只是因为自已碎的到处都是的妈咪,还因为纯美的命途狭间拒绝了她。
虽然也不是不能硬上,但纯美滤镜告诉她,硬上的后果就是风光之后,她会碎的比伊徳莉拉还惨。
玩家抱住双腿,将目光移向周围,隔壁欢愉的命途狭间此时正敲锣打鼓,像装了霓虹灯一样闪闪发亮,五颜六色的光点闪动着,就差拉一条大大的横幅,上书——“公主请上车”了。
阿哈你凑什么热闹呢?
在玩家冷漠的目光中,艳丽的彩花落到玩家的脚边,暗搓搓地向她发出邀请。
她扭过头,继续将目光放到纯美的命途狭间上,在谁也看不见的地方,虚数的冠冕正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头顶,但凡玩家对纯美之外的命途产生一点倾向,宇宙立马就要恭迎新神登上属于她自已的位置。
“坏了。”玩家冷酷无情地想到,“虽然我知道玛丽·苏‘不知美丑为何物’的人设不适合纯美,但纯美之子可以登上除纯美之外的任何一条神座(虽然要跟原命途的星神打一架)这种设定,还真让我起逆反心了。”
玩家下线,玩家再次上线,她深情地呼唤着已经装死了好久的系统,语气非常有礼貌。
“系统,我可以在你身上装个东西吗?”
“什么东西?”系统警惕的问道。
“风灵月影。”
系统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你要杀了我吗,朋友。”它绝望地说。
玩家暂时不确定系统完蛋后模拟器会不会受到影响,于是玩家遗憾地关掉了纯美复活mod,重新回到太一之梦中。
星期日正在勤勤恳恳地建设着他的乐园,励志编织出一个让所有人都满意所有人都幸福的世界。
这所乐园诞生的唯一代价只有他自已,只有乐园的建造者无法得到幸福,他必须保持清醒状态,无休无止地编织这些美梦,但星期日对此甘之若饴。
“只需要牺牲我一个人真是太好了。”圣父小鸟天真地想着。
玩家漫步在沉睡的乐园中,一个又一个梦泡就像一个又一个精美的藏品,被星期日妥帖地放置在名为“匹诺康尼”的博物馆中。
她随机捞出一个梦泡,星期日实现了人们的所有欲望,梦中也不会缺乏物质,于是他们感到满足,满足的人们无法再产生愤怒、平静、悲伤这些情绪,玩家便顺手拿走了他们的愤怒、平静、悲伤……让这些人始终保持着满足的状态。
她还没能成功动手,金色的手指就将她从梦泡中捏了出来,是神主日的手。由于没有感受到恶意,纯美的力量只是拦了他一下,让神主日调整了一个让玩家更为舒适的姿态,随后便放任他将玩家放在“旧梦的回声”身边。
玩家好奇地摸了摸这些金光闪闪地召唤物,手感还挺不错的。
“玛丽小姐。”
耳边传来的声音平静而温柔,像是神明在倾听信徒的诉说,又像是父母在安慰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我在帮你建造乐园啊。”
玩家将手放在胸前,色彩斑斓的眼睛如同玻璃般透亮,让人不由自主的联想到教堂的彩色花窗。
“只要剔除他们的悲伤与痛苦,这些人就可以永远开心下去了。”
少女的面容美丽而真挚,可以看出她是真心这么认为的,就算动用秩序的力量也只能得到这一个结果。
星期日想起那本如同规则类怪谈的交流手册。
【玛丽·苏希望你能永远幸福,永远快乐。】
原来是这么个幸福快乐吗?
他欲言又止,嘴巴张张合合,最后这么说道:
“你有点太极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