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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章 旧事

那夜天空阴沉,隐了本该灿烂的星光,一弯残月似有若无。韶光院熄了烛火,影影绰绰的昏昧中,染了迷离,又浸着诡邃。

周氏轻轻推开留着缝隙的院门,院里寂静无声。她只觉手心汗意涔涔,心跳如擂鼓。她抑制住几乎跳出的心,闪身进了门。

“来了!”院子一角传来低沉的声音。

周氏悚然一惊,但她死死抵住几乎转身欲逃的身体本能。

春日的夜风中,院角的辛夷花树幽香馥郁,华浓影斜。

杨奡静静立在树下,斑驳晦暗的花痕掩了他面上所有神色,阴鸷莫测似幽灵鬼魅般。

“是!来了!”周氏颤声应答。

“去内室!”杨奡人没有丝毫动作,只一句命令,若端肃冷漠的判官。

“为什么?可以这里说!”周氏下意识反驳。

“再问为什么,没有下次!若想如愿,就按我说的做!若后悔了,只管离开!”杨奡的声音冷酷凶狠。

周氏垂在身侧的手揪紧裙子宽大的摆幅。富贵险中求!为了余生荣华,她绝不能放过这个也许今生唯一的机会!

她一步一步走向正屋的门,脚步很轻,可每一步都似踩在自己心上,踩得她喘不上气来。

她抬手去推那扇虚掩的门。

吱呀一声!门发出的声音让她本就颤抖的身子几乎撑不住。她扶住门框,狠命咬了牙,一步跨了进去。

身后一声轻笑中,她觉得有人一把抓住自己的手臂,将她整个拽了进去,踉跄间,没等她惊呼出声,嘴巴己经被死死捂住。

......

那夜下了雨。雨算不得大,但辛夷花落了满地。

周氏丑正离开韶光院。

一身狼藉,可她顾不得收拾,耳边只杨奡的话阴魂不散:“每晚这个时辰过来!什么时候有了身孕,什么时候我给你安排个高门贵婿!”

周氏失魂落魄,胆战心寒。

就在那一刻,她意识到杨奡是疯子,一个自己招惹不得的疯子!

杨奡可以不理会她的请求,可他偏偏理会了!

周氏怕极,悔极!可她己经没了清白,只能任由杨奡摆布,一条路走到黑!

杨奡在韶光院住了十几日。每晚周氏都准时出现在韶光院。每晚杨奡带来的下人都不一样,有时是护卫,有时是小厮,有时是管事,甚至有一次是倒夜香的壮汉。那些人很明显被喂了药,癫狂折腾若疯子,事毕,又萎靡,似乎完全不记得发生的一切。

周氏觉得惊惧惶恐,也觉屈辱极了,可她不敢有任何反抗。

她本想勾引杨奡做了裙下之臣,让对方心甘情愿助她飞上枝头,不想杨奡将她折辱至此!

杨奡离府后,她狠狠松了口气。

一个月后,葵水没有如约而至,她惊骇地扑到庄妈妈怀里痛哭流涕。庄妈妈早就发觉不对,悄悄带她出府,寻了医者把脉,确定她怀了孩子。她不知道孩子父亲究竟是哪个,也不敢声张,只日日惶恐不安。

几日后的深夜,杨奡如幽灵般出现在她的闺房,告诉她隆昌侯府的嫡三子可做良配,他会安排她与其邂逅。

周氏让庄妈妈偷偷打听,得知荀家嫡出三公子虽有风流浪荡名声,却相貌出众,虽然未有官身,但凭着隆昌侯府门楣,早晚会有出头之日。

高门大户哪家公子不是妻妾成群,因此即便荀家公子风流成性,周氏也全不在意。能做了隆昌侯府嫡子正妻,于她而言,实在是高攀。她虽忐忑,可还是忍不住盼望。

杨奡让她带了一个玉佩给大哥,说她可光耀周府门楣,庶女身份实在低了。

她永远记得当时大哥的神情。那神情,有震惊,有气愤,有厌恶,有悔恨......

没几日,她被记在主母名下,成了周府嫡出小姐。她喜出望外!

杨奡居然真的有如此能耐!她的孤注一掷没有竹篮打水!

数日后,杨奡送来消息,让她第二日到指定的酒肆雅间。她知道,她的机会真的来了!

荀家嫡三公子当日情形与那些跟她有肌肤之亲的下人没有不同。她知道,她的亲事稳了!

果然,之后,荀家公子怕周家登门,回府闹腾着要退了原本定下的亲事。

两家结亲,里面参杂着各种家族利益,哪里是一个小辈说退就能退的!如此,又耽误了月余。之后,周氏便以怀了身孕为借口,逼着荀家公子回家摊牌。至此,杨奡导演的一场荒唐婚事居然就此结成!

这个过程中,周氏见识了杨奡的阴毒心思和龌龊手段,既觉对方可怕,又觉对方可依附!

这些年,杨奡出现在她面前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都是漏夜前来,或让她要挟周家做事,或提醒她与大房、二房争利,或授意她胡搅蛮缠,扰得侯府人仰马翻……

如今想来,都是些让侯府不得安宁,让侯爷堵心费神的事儿。

杨奡与侯府有深仇大恨!

周氏首到此时才真的品出因由来。

可品出因由又如何?

谁都有退路,只她周蓝没有!从她向杨奡求助那刻起,她就没了娘家,也注定被婆家不容!

不,她不能认!认下与下人苟且生了荀璋的事儿,她的生路就断了!

“说!”三老爷又一记鞭子甩在桌案上。桌上的茶盏翻腾两下,朝地面滚落。鞭尾扫过周氏抓住桌角的手,火辣辣的疼。

“老爷最好收了鞭子!”周氏松开桌角,攥紧拳头,却一眼没看手被伤到的地方。她脸上刚刚的悲切惶恐尽收,代之以冷漠凌厉。

三老爷愣了下,举鞭指向周氏。可还未等他吐出半字,周氏己朝他迈步逼近,薄薄的唇瓣轻启:“老爷问妾身,不若去问杨奡!”那声音很低很低,可却极度清晰,透着三分凉薄,七分威胁。

三老爷原本呆愣的神色,一点点龟裂,显出震惊与骇然。

“你,你——”他手里鞭子依然指向周氏,可出口的话结结巴巴,再也说不完整。

“老爷这是何必!”周氏嘴角上扬,露出讥诮的笑。“以前妾身劝老爷学学二哥,要每逢大事有静气,老爷瞧不起二哥,不肯听;那老爷学学侯爷可好?若想家宅安宁啊,有些事儿就别深究!不是说'不聋不哑,不做家翁'么?老爷放着好日子不过,何苦呢!”

三老爷目瞪口呆地看着周氏。这话什么意思?是让他学着侯爷,即便知道老太太红杏出墙,生下二哥,也一声不吭,做乌龟王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