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杜玉仁都开口了，那姜凡不再留什么情面。
他捧起第三件东西，过手道，“这种青花瓷瓶，如果是真的，经过几百年的干燥氧化，其胎质会特别的干燥细腻。
但是这件东西，瓷质生硬。
尤其是釉下的蓝点和冰挂现象也是过于凸显。
似是这样的点片状，明非明、暗非暗，没有一点规律。
可以确定，这东西同样是后期的仿品。”
他说完，围观的行家似乎都有些习以为常，没有开始的那么惊奇。
而是很平常的顺着他的指点，仔细看了看这件东西，一个个表示认同。
杜玉仁长吸了口气，让店员给他搬了把椅子坐下，攥紧了拳头，示意道，“你继续！”
很显然，他也认同了姜凡的说法。
“臭家伙，你还真是让人意外啊？”
慕容雪看着姜凡，大眼睛闪烁着亮光，有种在地摊上淘到宝贝的感觉。
本来她只想戏弄一下姜凡，谁知道他竟然绝地雄起了？
姜凡拿起第四件东西，继续说道，“这件明代山水的字画《春光草亭图》，破绽在这个亭子。
明代的建筑，没有这个凉亭的样式。
这种凉亭的样式是清朝入关后，结合游牧民族的蒙古包形成的。
所以，这幅图也是后代的高仿品。”
“大意了，我怎么光看画笔，线条，全然没有注意到这里啊！”
杜玉仁都快哭了，捂着脸怅然长叹，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气势。
各行家也开了眼界，第一次认识到古画还能从这个方向鉴别？
他们看向姜凡的眼神，由轻视变成了赞叹，没有一人再敢小觑他的实力。
杜玉仁缓了口气，极不自信道，“那这件印章呢？这件东西总该没问题了吧？”
姜凡拿起这件东西掂了掂，轻声笑道，“这印章确实是清代帝王的御用之物，而且也是和田玉不假。”
“好，还好！”
掌柜的松了口气，总算是留了一点颜面。
他还没有来得及庆幸，却听姜凡话锋一转，“可惜，这印章从中间断了。虽然经过能工巧匠的修补，已经达到了肉眼不可见的地步。但是，瑕疵就是瑕疵，价值也要大打折扣了。”
“小兄弟，你说别的我们赞成，可是这印章哪里有裂缝了？”
“是啊！刚才我们可是用紫外灯照过的，一点裂纹都没有啊！”
“小兄弟，你是不是看错了啊？”
在场的行家纷纷提出了反对意见。
不管是肉眼，还是用强光，紫外灯照射，玉石都是完整无缺的。
“小兄弟，要不你再看看？”
杜玉仁也觉得是姜凡搞错了。
他当时收货的时候，仔细检查过这件东西，没有一点问题。
伙计忍不住叫屈道，“师父，这小子就是在故意糟蹋你呢！没问题，他也想找出点问题出来，以显摆他的能力。”
杜玉仁不置可否，觉得姜凡有这方面的嫌疑。
这是连最后一点遮羞布都不给他留。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我姜凡要证明自已的能力，没必要在这里耍小心思。苏富比，佳士得，中国嘉德和保利拍卖会，有的是证明我自已的机会。”
姜凡的眸子坦诚，扫过众人，示意道，“我说过，这件玉印的修补手段高明，一般手段很难察觉。如果你们想要验证，只需要放在五千倍的显微镜下，一看便知。”
“五千倍？”
在场的行家都惊叫了下。
古董店里，有时候也要用到显微镜。
不过都是入门级别，一千倍都是好的。
五千倍，那都是高端的实验室专用的显微镜。
“这，这显微镜我们哪里有啊？”
众人纷纷摇头，心里面痒痒的恨不得马上知道这件东西的真假。
杜玉仁也是这样的意思，急切的想要证明自已是对的，姜凡是错的。
他问道，“小兄弟，还有别的法子吗？”
姜凡紧了下眉道，“有，只需要用打火机，在断裂处炙烤一下，胶水自然就会化开。只是这个法子，杜掌柜怕是不肯。”
这个？
杜玉仁果然犹豫了下。
这种百万级的古玩，他哪里舍得用火炙烤。
如果没有问题，岂不是暴殄天物？
慕容樘在一旁突然开口，缓和了下气氛道，“杜兄，时间不早了，到此结束吧？古玩这个行当，真与假，有那么重要吗？”
杜玉仁面皮抽搐了下。
若是放在平时，确实不重要。
但是今天当着这么多行内人的面，要是他就这么认输，而且还是输给了一个毛头小子。
那他以后，也没脸在古玩街混了。
他深吸了口气，忍痛说道，“验，我就不信，我能五件东西都打眼！”
“好，我支持！”
慕容雪是看热闹不嫌事大，马上管保镖要了一个打火机，递给了姜凡。
“那，得罪了！”
姜凡拿起了玉印，一手接过打火机点着后，放在了断裂处。
此接缝用的是一种古法手段粘连，非是现在的高强度胶水。
虽然能做到完美无瑕，但是缺点就是害怕高温。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盯在了玉印上。
店里的伙计心疼大叫，“小崽，你听清楚了。要是这东西没反应，今天你出不了这个门！”
他的话音未落，桌子咣当一响。
半截玉印砸在了地上，与姜凡手上的半截生生分开。
“断了！”
“真的有裂啊！”
“这小子真是神了！”
一众吃瓜群众，皆是惊诧崇拜大叫了出来。
杜玉仁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
慕容雪嘻嘻一笑，冲着姜凡竖了竖大拇指，与老爷子夸口道，“爷爷，我给找的这个参谋如何？”
“胡闹！”
老爷子教训了声，帮着杜玉仁，招呼着场上的众人说道，“诸位，今天就到这里了。这五样东西，其实是老夫带过来给杜兄鉴别的。是老夫打眼了，今天确实是受益匪浅，感谢诸位的捧场。”
他跟保镖示意了下，让保镖送大家离开。
等众人都走后，杜玉仁在店员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拱手跟老爷子施礼道，“老爷子，在下哪里还有脸面让您老背这口黑锅？在下玩了这么多年古玩，没想到还是个门外汉。以后，在下是再也不敢给老爷子再推荐这些东西了。”
“杜兄言重了！”
老爷子爽朗笑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古玩这一行，打眼还不是常事？今后你可以与这位小友共同合作，共同进步嘛！”
他有意撮合了下姜凡和杜玉仁的关系，看着是给杜玉仁说话，其实是在照顾姜凡。
姜凡哪里不明白他的好意，马上抱拳赔礼道，“杜会长，刚才小子确实孟浪了。有得罪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他想在这一行发家致富，就离不开杜玉仁的支持。
所以，该低头就低头。
杜玉仁吐了口闷气，见姜凡给了他一个台阶，于是便借坡下驴，与姜凡好声说道，“小友客气了，小友学识渊博，今天算是给我好好上了一课。说起来，是我该好好感谢小友才对。”
慕容老爷子见状，欣慰的大笑了出来。
“好，好，痛快。改天老夫摆酒设宴，在家里好好招待两位。今天时间不早了，老夫就不在这里打扰了。”
他见杜玉仁给面子，没有再多说什么，示意孙女一起离开。
慕容雪却是拦住了他，嘻嘻笑道，“爷爷，刚才我答应这位姜兄弟，说是如果他帮到你，就让他在这店里随便选一件东西当酬劳。我想看看，他能挑出什么样的好东西？”
哦？
老爷子看向姜凡，同样也是来了兴致，轻声笑道，“既然是雪儿应承了你，那小友就去挑选一件，让我这个老头子也开开眼界！”
“多谢两位。”
姜凡给两位金主施了一礼，眼睛扫过墙角的一件器物。
刚才开天眼的时候，已经注意到这件东西。
即便慕容雪说话不算话，不送他东西，他也会想办法自已买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