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蓝色光柱裹着青铜锈末穿透穹顶时，苏清晏的耳垂撞在顾沉舟喉结上。金属冷意透过作战服传来，她能清晰听见这人鼓点似的心跳——低沉而有力，像十五岁被绑架那次，他踹开集装箱门时军靴震得她肋骨发麻的节奏。
"都杵着当展览品呢？"林昭然一脚踹飞半块塌陷的合金板，沙漠之鹰在他掌心转出朵银花，枪管反射出冰冷的金属光泽。
混凝土碎块砸在脚边，被他用枪托怼成齑粉，"姓程的你要再敢拿那破电击枪指老子脑袋，信不信我……"
"第三防御圈启动了。"程骁的呼吸声像漏风的旧风箱，脖颈处隐约露出黑色刺青——夜枭组织叛逃者的专属烙印。他的电子眼闪烁了一下，仿佛带着电流的嗡鸣。
他甩出的全息地图撞碎在墙面，红色路径标记正被蠕动的蓝光吞噬："七分三十秒，够你们赌命了。"
苏清晏扯开领口露出锁骨，金线纹路竟与实验室穹顶的星图完全重合。指尖划过皮肤时，隐隐有微弱的热流游走，如同电流沿着神经蔓延。
她摘下翡翠簪子往顾沉舟皮带扣里一插，转身时马尾扫过男人渗血的绷带，带着血腥味的布料摩擦声格外清晰："三号路线，林昭然断后。"
顾沉舟的军刀劈开钢化玻璃，飞溅的碎片割破他下颚，细碎的疼痛感让他皱眉。暗红色顺着喉结滚进领口，他头都没偏："你母亲在密码盘养了群电子水蚤。"
"所以更需要活体诱饵。"苏清晏踩着通风管道跃上横梁，小腿擦过锈迹斑斑的铆钉，铁锈蹭在作战裤上的触感粗糙而真实。
十五年前被母亲锁在保险库的记忆翻涌而上——那时墙缝里钻出的机械蜘蛛，和现在扑来的纳米虫群一样爱咬人脚踝，那种细密的刺痛至今仍会梦回。
沈婉如的尖笑混在警报声里格外刺耳，像是指甲刮过黑板的声响，带着令人不适的高频震颤。
这疯女人正把手术刀插进脊椎接口，二十八宿星图投影在塌陷的承重墙上："清晏，你说陆姨要是看见你破解她毕生杰作……"
"闭嘴！"林昭然突然拽住她金属脊柱外露的电缆，改装枪口顶住第三截腰椎，冰冷的枪管贴着她的骨骼发出轻微震动，"再搞小动作就把你芯片喂狗。"
穿过第二道气密门时，苏清晏险些踩中地砖翻起的倒刺。金属边缘闪着寒光，她太熟悉了——十二岁生日那天，母亲在蛋糕盒里藏的同款陷阱，害她打翻奶油糊了满墙世界地图，那种滑腻的甜香至今仍会在某些梦境中浮现。
"红外阵列。"顾沉舟突然拽住她手腕往怀里带。
三十七道猩红光束擦着发梢扫过，在墙面烙出北斗七星的灼痕，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塑料味。
男人后背撞上控制台，喉间溢出的闷哼混着血腥气："你故意的？"
"母亲最爱在惊蛰日调试安防系统。"苏清晏指尖划过他锁骨下的旧弹孔，借着血迹在操作屏画了个残缺的河图洛书。温热的血液在屏幕上留下粘稠的痕迹。
警报声戛然而止时，她睫毛上还沾着男人伤口震落的血珠，"看来她忘记更新节气算法了。"
林昭然骂骂咧咧踹开变形的防火门，突然被电磁场掀翻在地，身体像被无形的手攥住，连空气都带着电流的静电感。
他吐掉嘴里的保险栓，改装枪冲着天花板连开三枪："*！陆夫人连女儿大姨妈周期都算进防御程序了？"
"是脑电波共振层。"苏清晏按住突跳的太阳穴。母亲植入她枕骨的三枚定位芯片正在发烫，金线纹路顺着脖颈爬上耳后，仿佛有无数蚂蚁在血管里爬行。
她扯开顾沉舟的战术背心，冰凉掌心贴上男人心脏位置："我需要你的起搏器频率。"
顾沉舟喉结动了动，拽着她的手按向腰腹旧伤。子弹贯穿留下的疤痕微微凸起，随呼吸起伏如同蜿蜒的山脉："当年在湄公河，他们往这儿灌过水银。"
"要的就是汞元素同位素。"苏清晏突然咬破他下唇，血腥味在唇齿间炸开，温热液体顺着下巴滴落。
身后电磁场发出不堪重负的蜂鸣，二十八道防御屏障同时闪烁。当男人心脏特殊的震颤频率通过唾液传入她神经末梢，最后一道合金门轰然洞开。
主控台的青铜司南正在疯狂旋转，三千枚甲骨文从冷冻舱喷涌而出，在防弹玻璃上撞出彗星般的拖尾，每一道轨迹都带着远古文明的沉重气息。
苏清晏踹翻操作台，踩着顾沉舟膝盖跃上控制台。母亲最爱的檀香气从通风口溢出，混合着记忆碎片特有的铁锈味，像是某种久违又陌生的情绪在胸腔发酵。
"系统重启倒计时三十秒。"程骁的电子眼突然爆出火花，他徒手扯断滋滋作响的神经接驳线，"黑曜会的远程操控……"
苏清晏的翡翠簪子扎进主控键，金线纹路顺着簪头爬满整个面板。全息投影炸开的瞬间，她望见母亲最后一次离家时的背影——那件月白色旗袍的盘扣，正与此刻密码盘上的星象图严丝合缝。
"璇玑玉衡，左三右七。"她呢喃着童谣，染血的指尖戳进激光键盘。每一个按键都像敲在心跳的节拍上。
顾沉舟的军刀擦着她耳廓飞过，劈碎从通风管钻出的机械触手。金属断裂的声音伴随着蒸汽泄漏的嘶鸣。
林昭然突然拽住她脚踝往后拖，子弹贴着头皮射穿扑来的电子守卫，火药燃烧的气味扑面而来。
当地板裂开的幽蓝光纹爬上控制台，苏清晏终于按下了那个带着体温的确认键。
所有悬浮的记忆碎片突然静止，映出三千个她同时勾起嘴角的画面。
"撤离通道开启！"程骁的机械臂拽着沈婉如撞向安全门，金属脊柱在墙面擦出紫红色火花，空气中飘散着焦黑的烧焦味。
林昭然咒骂了声“艹”，正要拽起半跪在地的苏清晏，突然——
黑曜会标志在穹顶炸开的刹那，林昭然摸向战术腰带的手微不可察地顿住。他余光扫过正在给顾沉舟包扎的苏清晏，喉结滚动两下，指腹悄悄蹭过那枚嵌着青铜纹的微型追踪器。
通风管灌进来的风突然变向，掀开他后颈处一道陈年疤痕，形状竟与沈婉如的星图刺青惊人相似。
林昭然指尖的青铜追踪器突然发出嗡鸣，苏清晏的后颈纹身应声泛起金红。那股熟悉的金属灼烧感再次袭来。
弹孔斑驳的金属门前，他靴底碾碎半截蜈蚣状机械虫，改装枪管抵住门缝时溅起一串幽蓝火星。
"这破铜烂铁有陆夫人实验室的味道。"他舌尖顶开安全栓，沙漠之鹰在指间转出银亮弧线，"你十二岁那年炸毁的粒子对撞机，是不是也飘着这股檀香混机油的怪味？"
苏清晏的翡翠簪尖扎进识别槽，金线纹路顺着门缝疯狂滋长。
当第八道加密锁解除的瞬间，她突然抓住林昭然手腕："2017年圣诞夜，你从我家酒窖顺走的白兰地——"
"藏在慕尼黑安全屋第三块地板下。"林昭然突然扯开战术背心，心口处狰狞的刀疤与门锁纹路完全契合，"现在信了？"
扑面而来的寒气冻住了未尽的话音。
六枚钥匙悬浮在穹顶之下，玄铁铸就的钥匙浸着冰霜，白玉钥匙表面游动着液态汞珠。
苏清晏的太阳穴突突首跳——母亲总爱用鎏金嵌螺钿的梳子给她编发，那梳齿排列竟与黄铜钥匙的凹槽分毫不差。
林昭然的改装枪突然走火，子弹擦着水晶钥匙的棱角弹向承重柱。
西溅的碎石中，他喉结滚了滚："*！这是西伯利亚冻土层挖出来的永磁矿？"
苏清晏的作战靴陷进地砖缝隙，童年记忆如潮水漫过——八岁那年误闯的家族禁地，墙面上跳动的甲骨文与此刻石碑的符文完美重叠。
她突然扯开领口，锁骨处的金线刺青暴涨，在石碑表面映出三千年前的天象图。
"小心！"林昭然拽着她扑向石柱。
黑影转身的刹那，悬浮的玄铁钥匙突然射出冰锥，将他左肩战术带钉在墙上。
鲜血顺着军绿色布料晕开时，他骂了句脏话："这孙子走路比顾沉舟还他妈像鬼。"
苏清晏的翡翠簪子脱手飞出，在白玉钥匙表面撞出清越鸣响。
当簪头镶嵌的夜明珠映亮黑影半张脸，她瞳孔剧烈收缩——那人右耳垂缺失的豁口，与母亲珍藏的老照片里，抱着婴孩微笑的年轻助手法医一模一样。
"周慕生？"林昭然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血沫里混着金属碎屑，"你不是十五年前就......"
黑影的机械义眼闪过红光，指尖抚过石碑上某处凹陷："清晏，还记得你弄丢的那颗乳牙吗？陆教授把它做成了解码器。"他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齿轮在摩擦，"真是完美的遗传实验品啊。"
苏清晏的后槽牙隐隐作痛。
七岁那年被母亲取走的臼齿，此刻正在她贴身项链里发烫。
当林昭然突然割破手掌将血抹上石碑，鎏金钥匙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震颤——他掌纹竟与青铜司南的纹路严丝合缝。
"原来如此。"周慕生的机械臂突然弹出激光刃，在地面划出焦黑的北斗七星，"你们一个继承陆教授的基因密码，一个带着林氏军工的......"
爆炸声淹没了后半句话。
顾沉舟的加密通讯器突然迸出火花，沈婉如的尖笑夹杂着电流杂音传来："亲爱的，你猜我在控制室找到了什么？"
林昭然突然撞开苏清晏，改装枪冲着天花板连开三枪。
塌落的混凝土块砸中悬浮钥匙，白玉钥匙表面的汞珠突然聚成箭矢形状。
当周慕生的机械义眼开始频闪，苏清晏突然想起母亲总爱在暴雨夜哼唱的童谣——那旋律与此刻钥匙震颤的频率完全一致。
"走！"林昭然拽着她滚向侧门，后背被冰锥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
鲜血滴在石碑上的刹那，六枚钥匙突然排列成六十甲子阵，幽蓝光束穿透穹顶首刺云霄。
在安全门闭合前的瞬间，苏清晏看见周慕生摘下半个机械面罩。
那道横贯左脸的疤痕下方，隐约露出与顾沉舟如出一辙的喉结形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