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在苏家老宅的银杏叶尖凝结成霜时，苏清晏正用发簪撬开母亲书房第三层暗格。
孔雀蓝釉花瓶折射的晨光扫过她眼尾，那里还残留着昨夜未卸的睫毛膏——凝固的黑色蝴蝶正扑簌簌震颤。
"2003年6月17日，清晏的牛奶过敏症发作。"神识强化让泛黄日记上的字迹在视网膜形成投影，"顾夫人送来的瑞士巧克力有问题，通风管道......"
她突然攥紧雕花檀木桌沿。
镶螺钿的桌角在掌心压出梅花状血痕，与昨夜锁骨处的钢笔划伤形成对称图案。
神识强化带来的神经刺痛反倒让她清醒——书柜第三列那本《青铜器考》的厚度比记忆里薄了2.7毫米。
"砰！"
楼下突然传来青瓷盏碎裂声。
苏清晏的珍珠耳坠撞在青铜冰鉴边缘，昨夜冻在里面的玫瑰残瓣己经化成暗红色黏液。
神识强化自动计算声波来源——东南方向17米，正是母亲惯常插花的水榭。
"顾先生来得真早。"苏继母的绣金旗袍扫过满地珐琅碎片，"不如尝尝新到的武夷岩茶？
这茶具可是婉晴上个月从伦敦拍回来的。"
顾沉舟军装袖扣擦过茶案上的翡翠貔貅摆件，金属与玉石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他垂眸盯着茶汤里悬浮的银毫，昨夜截获的报关单代码正在脑海自动排列组合——二十吨南洋珍珠的运输路线恰好覆盖三个核试验禁区。
"唐小姐的香水倒是特别。"他突然用镊子夹起漂浮的茶梗，暗红木屑在晨曦中裂解成北斗七星状，"听说唐氏集团上季度采购了三十吨罂粟原料？"
苏母描画精致的眉梢几不可察地颤动。
她腕间的老坑翡翠镯突然撞上汝窑茶宠，裂纹顺着蟾蜍背部的金钱纹蔓延——与苏清晏锁骨伤痕的走向完全一致。
二楼突然传来古籍坠地的闷响。
顾沉舟的军用怀表秒针诡异地停顿两拍——这个角度能清晰看见旋转楼梯拐角的青铜镜，镜中倒映着苏清晏苍白的手指正捏着封信，火漆印的纹路正是军情处绝密档案的LOGO。
"母亲不如解释下这个？"苏清晏的声音裹着冰碴砸进茶室。
她将泛黄的信纸拍在案几上，昨夜钢笔划伤渗出的血珠恰好晕染了"病毒实验室"几个字。
苏继母慢条斯理地转动尾戒，半枚翡翠戒面在晨光中折射出诡异的十字星芒："你以为顾家为什么要用二十箱金条当聘礼？"她突然用茶匙挑起块方糖，糖块坠入茶汤时溅起的水花精准避开所有机密文件。
顾沉舟的瞳孔骤然收缩。
茶匙与盏壁碰撞的频率正是摩尔斯电码的警告信号，而苏母无名指佩戴的位置——那里本该有枚婚戒，如今只剩圈淡色戒痕，形状竟与他在军情处见过的某国间谍接头暗记吻合。
"三年前摩加迪沙的枪伤还疼吗？"苏母突然转向女儿，保养得宜的手指抚过她腕间旧疤，"你父亲当年若知道那伙绑匪的雇主姓顾......"
苏清晏反手扣住继母的手腕，神识强化让她清晰感知到对方脉搏突然加快17%。
那个暴雨夜的记忆碎片在脑海炸开——绑匪用的俄制TT-33手枪，枪管刻着顾氏家徽；人质交换地点摆着母亲最爱的铃兰盆栽；获救当天父亲书房的碎纸机里，有半张印着军情处钢印的传真。
"所以您早就知道。"她突然轻笑，染血的指甲掐进掌心旧伤，"我不过是你们情报网的活体U盘？"
庭院的白孔雀突然发出刺耳鸣叫。
顾沉舟的军靴碾过满地狼藉，昨夜嵌在鞋底的珍珠粉末在地板拖出断续的经纬线——恰好是那二十吨南洋珍珠的运输路线。
他摸向暗袋的动作被苏继母精准捕捉，半枚带弹孔的勋章在掌心硌出血痕。
"玫瑰当然能在核污染区盛开。"苏继母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句，端起茶盏时袖口滑落的针孔摄像机红光闪烁，"毕竟有些植物，要靠辐射才能开出双色花瓣。"
苏清晏的珍珠发网突然崩断，二十颗珠子在地面弹跳着组成股票代码。
她弯腰时锁骨血痕擦过顾沉舟的枪套，结痂的伤口重新渗出血珠——与茶汤里融化的方糖形成相同的六边形结构。
"那你呢？"她盯着继母旗袍领口的盘扣，那枚墨玉扣子的纹路与父亲猎枪的膛线如出一辙，"你是他们的一环？"
晨雾突然被首升机的轰鸣撕裂。
苏母端起茶盏的手悬在半空，翡翠镯子里的絮状物在强光下显现出微缩胶卷的轮廓。
她唇角残留的茶渍晕染开来，像极了苏清晏在摩加迪沙见过的——某种放射性物质的标记图案。
......
当暴雨劈开落地窗时，苏清晏的指甲正划过屏幕上的加密文件。
顾沉舟的体温透过军装衬衫，像一块烧红的钨钢般烙在她的后腰上——三小时前，这具躯体还挡在她和六个狙击红点之间。
“瑞士联合银行的秘密账户通道。”她敲击键盘的节奏带着杀伐之气，垂落发梢上的珍珠滚进了键盘缝隙，正好卡在删除键的金属支架之间，“父亲用文物拍卖来洗钱，倒是很符合他收藏家的身份。”
顾沉舟的军用手套拂过她的肩头，昨夜枪战残留的硝烟味与鸢尾香水的味道交织在一起：“这些账户与开曼群岛的空壳公司有关……”他突然用钢笔尖挑开某串数字后的星标，墨迹在液晶屏上晕染出诡异的紫色，“和军情处去年查封的洗钱网络来源相同。”
苏清晏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神识强化让皮下血管的搏动在掌心形成了三维模型——心律不齐，肾上腺素激增，还有……她的瞳孔骤然收缩。
男人腕表内侧的金属划痕，与父亲保险柜密码锁的磨损纹路完全吻合。
“顾先生对苏家的藏品很熟悉？”她的指尖划过他的喉结，那里有道新鲜的擦伤，“比如……南宋龙泉窑青瓷的碳十西检测报告？”
惊雷炸响的瞬间，顾沉舟的军用掌上电脑（PDA）突然弹出警报。
全息投影在雨幕中展开了航线图，二十架运输机正掠过北纬37°的神秘海域——正是父亲日记里提到过的“白鸽”试验场的坐标。
“你启动了电磁干扰？”他盯着苏清晏锁骨处渗血的纱布，那里用特殊药水绘制的条形码正在发光，“那些海外账户……”
“不过是诱饵。”她突然将笔记本电脑转向落地窗，暴雨在玻璃上扭曲出无数张母亲的脸，“真正的白鸽计划——”染血的指尖指向庭院里那株双色玫瑰，花瓣在雷击中诡异地舒展成卫星云图的形状，“需要一点核辐射作为养料。”
顾沉舟的瞳孔倒映着数据洪流。
加密文件里突然浮现出金色代码，在苏清晏的虹膜表面投射出梵文密咒——那是她八岁高烧昏迷时，父亲请高僧纹在视网膜上的密钥。
“苏董真是……深谋远虑。”他的军靴碾碎了地板上的珍珠粉末，昨夜从唐雨桐晚宴带回的监听器残骸在脚下迸出火花，“连亲生女儿的眼睛都……”
“不如说这是遗传。”苏清晏突然扯开旗袍的立领，肩胛处的旧伤疤组成了莫尔斯电码，“母亲在我骨髓里植入的纳米芯片，上周刚完成第17次系统升级。”
闪电劈开云层的刹那，周律师的加密传真从碎纸机里吐了出来。
染着玫瑰汁液的纸片拼出了瑞士银行的保险箱编号——那里面锁着祖父在二战期间收集的轴心国黄金交易记录。
“游戏该升级了。”她将U盘按进顾沉舟的掌心，暗格里突然弹出的保险箱喷出液氮白雾，“替我问候唐小姐——她安在首升机里的塑胶炸弹，引爆程序需要指纹和声纹双重验证吧？”
男人喉结滚动，咽下了惊叹。
窗外传来白孔雀凄厉的嘶鸣，染着放射性物质的尾羽扫过监控镜头，在暴雨中划出军情处专用的示警信号。
而在三条街外的私人会所里，唐雨桐正将钻石美甲刺进掌心。
手机屏幕映出她扭曲的冷笑：“告诉顾老爷子，猎物己经吞饵。”她舔掉唇角溢出的血珠，“该收网了。”
在她身后，青花瓷缸里饲养的食人鱼突然疯狂撞击缸壁。
飘浮的鱼饲料组成了股票代码——正是苏氏集团今早暴跌的军工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