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将宴会厅照得如同白昼，苏清晏指尖轻轻划过香槟杯沿，琥珀色酒液折射出她唇边恰到好处的弧度。
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围着她高谈阔论，领带夹上的钻石光芒比他们的笑声更刺眼。
"苏小姐觉得我新拍下的明代青花瓷如何？"某地产总经理故意将腕表露到灯光下。
苏清晏垂眸掩住冷笑。
这人上周刚抵押了半幅身家，此刻袖扣里还卡着当票的碎纸屑。
她像台活体扫描仪，三秒内将对方从发际线后退程度到皮鞋磨损位置尽收眼底——父亲教她的鉴宝本事，用在人身上同样精准。
"张公子眼光独到。"她将碎发别至耳后，羊脂玉镯顺势滑落腕间。
对面三人呼吸同时停滞半拍，这镯子正是苏家掌权人才能佩戴的信物。
"清晏！"林婉晴提着香槟色裙摆翩然而至，指尖若有似无擦过她手背，"听说顾氏那位从不露面的冷面总裁破天荒要来，你猜他会不会像传说中那样......"她突然压低声音凑近，"戴着银色半脸面具？"
苏清晏后颈倏地发紧。
这己经是林婉晴第三次"无意"提及顾沉舟，每次都会用新做的美甲轻敲杯壁——心理学上说这是潜意识里的进攻姿态。
"叮"。
水晶杯相碰的脆响让整个宴会厅瞬间死寂。
苏清晏顺着众人抽气声望去，黑色西装包裹着颀长身影正穿过自动分开的人群。
男人面部轮廓凌厉如刀削，左眼尾有道寸许长的旧疤，非但没破坏美感，反而像名剑出鞘时那抹冷光。
顾沉舟在离她三步处停住，这个距离足够苏清晏看清他领针上缠绕的暗纹——那是军工集团最高权限标识。
她突然想起三日前父亲书房里的密谈，保险柜最底层那份印着"绝密"二字的婚约协议。
"苏小姐。"低沉的声线裹着硝烟气息，他抬手时露出腕间黑色战术表，"能否借一步说话？"
林婉晴的香水味突然浓郁起来，苏清晏余光瞥见她正用手机对准两人。
当镜头反光掠过顾沉舟领口时，苏清晏瞳孔骤缩——那枚黑曜石袖扣内侧，分明刻着她母亲生前最爱的铃兰花纹。
"顾先生确定要在这里？"她指尖轻点自己锁骨位置，那里垂着的翡翠吊坠突然折射出奇异光斑。
三个仍在偷听的富二代突然齐齐转身，仿佛被无形的手推着走向甜品台。
顾沉舟眉峰微动，目光扫过她项链上跳动的光点："苏家的微型激光干扰器，比三年前进步了0.3秒。"
他抬手示意时，苏清晏嗅到极淡的火药味。
这味道她在靶场闻过千百次，但混杂着雪松香的后调却是头回遇见。
宴会厅穹顶的监控探头突然集体转向，将林婉晴偷拍的画面切成了雪花屏。
"现在清静了。"男人转身时军靴在地毯上压出深痕，苏清晏突然意识到他走路完全无声——就像父亲书房那尊镇宅的黑豹铜像，利爪收在丝绒肉垫里。
顾沉舟抬手掠过苏清晏发梢，指节擦过翡翠吊坠的瞬间，冰凉的金属袖扣贴上她耳垂。
宴会厅的喧闹被某种磁场隔绝在外，她甚至能听见他战术表齿轮转动的咔嗒声。
“苏小姐的珍珠耳钉，”他声线压得极低，呼吸间带起她颈侧碎发，“左边第三层镀膜脱落了0.02毫米。”
苏清晏睫毛都没颤。
这个距离足够她看清他领口残留的硝化甘油结晶——两小时前还在射击场，弹着点分布却显示使用者是左撇子，而此刻他持杯的右手虎口连茧子都没有。
“顾先生对珠宝也有研究？”她借着调整项链的动作退后半步，翡翠坠子“恰好”映出林婉晴仓惶收起手机的身影。
监控探头的雪花屏突然恢复正常，拍下那位好闺蜜绊倒侍应生的狼狈模样。
顾沉舟从侍者托盘取过威士忌，琥珀色液体在杯中划出精准的45度角：“我更擅长鉴赏活物。”他抿酒时喉结滑动频率稳定得可怕，像经过特殊训练的狙击手呼吸节奏。
苏清晏腕间玉镯突然发烫。
这是苏家血脉特有的预警机制，当年母亲被绑架前这镯子也曾滚烫如烙铁。
她假意整理披肩，指甲狠狠掐进掌心，疼痛让神识强化能力瞬间激活——顾沉舟身上二十七处细节如同CT扫描图在脑中铺开。
“听说令尊最近在找北宋钧窑天青釉洗？”顾沉舟突然转了话题，杯底与大理石吧台相碰的脆响，惊飞了露台外栖息的夜鹭。
苏清晏指节骤然绷紧。
这件失踪十年的国宝，正是父亲启动联姻计划的导火索。
三天前家族密谈时，二叔说过“那东西在顾家密室”，此刻顾沉舟西装内袋隐约透出的铜锈味，与她记忆中拍卖会图录记载的出土方位完全吻合。
“顾先生消息真灵通。”她端起香槟浅啜，借杯壁反光观察对方瞳孔变化。
正常人在说谎时虹膜会扩张0.3秒，而顾沉舟听到“消息”二字时，左眼那道疤轻微抽搐了两次。
林婉晴的惊呼声突然从舞池传来。
苏清晏不用回头就知道，这位闺蜜定是“不小心”撞翻了香槟塔——拙劣的偷听手段，却成功打断了顾沉舟即将出口的话。
“看来苏小姐的追求者比拍卖会竞价牌还踊跃。”顾沉舟突然扣住她手腕，军用手套的防滑纹路磨过羊脂玉镯，“明早十点，苏董事长书房见。”
他松手时，苏清晏腕间己多出枚微型磁吸装置。
这东西她在黑市见过，R国特工用来传递情报的纳米级设备，此刻正闪烁着只有苏家人能看见的幽蓝暗码。
凌晨三点，苏清晏站在全息投影前。
二十八组动态建模正重构顾沉舟的每个微表情，当画面定格在他抬手的第0.7秒时，终于发现异常——那枚刻着铃兰的袖扣内部，竟嵌着她母亲二十年前失踪的翡翠戒面编号。
保险柜里的婚约协议突然发出蜂鸣，苏清晏转身时撞翻了青瓷笔洗。
月光透过窗棂照在满地瓷片上，裂纹竟与父亲上周签署的股权转让书暗合。
